今年除夕在一月底，小年那天，邹茉约着李薇薇去逛花街，还穿了汉服，要去拍照片。

兴致勃勃地去的，却伤心而归，刚到地点，还没逛几分钟，邹茉的美图手机放小包包里，一时没拉链，就被人扒走了，这玩意又不像iphone手机，可以用iCloud追踪。

被扒手扒走后手机直接关机了，打不通，找肯定是找不回来了，也没心思再逛街，早早回去了，到家后邹茉将这事告诉陈少梅，还挨了一顿臭骂。

邹茉委屈，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哭了一下午。

今儿刘兰菊公司年会，褚江怀跟李昂过来这边蹭晚饭，包的饺子，陈少梅擀皮和馅，又包又煮，忙活了一下午。

饺子端上桌，陈少梅总算得空了，到房间翻了几年前的一部按键机出来，扔茶几上给邹茉，她故意的，“新手机，你现在就甭想了，等考上大学新手机新电脑自然少不了你。”

邹茉不想要，闻言，哭出了声，可也没办法，她之前存下的钱暑假都用来买那部手机了，现在手头钱也不够买个新的，本想着让陈少梅补贴一点的，没想到适得其反。她不仅不补贴自己，还拿出这样的旧手机来侮辱人。

邹安看了眼茶几上的按键机，捂着嘴偷笑。

李昂夹了一个饺子塞嘴里，含糊着说：“爪机也能用，先凑合一段时间吧，等过年我借压岁钱给你买。”

语音刚落，陈少梅一个巴掌打过来，李昂抱着胳膊求饶，“错了错了，我开个玩笑，本来压岁钱就没几个。”

晚饭，褚江怀没吃几个饺子，皮擀得太厚了，馅也不合他的口味，胡椒味太重，他扭头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邹茉，抱着个枕头，挡住脸，肩膀一颤一颤的，似还在哭。

晚饭过后才七点多，李昂又躲在房间里玩游戏了，褚江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淘宝，眼下是年关，快递也停运了吧，他看了一下美图旗舰店的手机，把一款hellokitty的添加到了购物车，等年后再下单。

今年过年李邹两家一起过的，刘兰菊早早就联系酒楼定了年夜饭。

褚江怀还是第一次吃佛跳墙，金汤，看见盅里有海参鲍鱼，第一反应是觉着会腥，他浅尝一小口，鲜，一点也不腥。

旁边，李昂倒是不懈，把金盅搁一边，先青睐那道花旗森鸡汤。

邹父给几个孩子发红包，刘兰菊也发，两人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各自还给陈少梅准备了一份，一年到头照顾几个孩子也是辛苦了。

陈少梅不敢相信，“我也有啊？”

“当然。”邹呈抬抬下巴，示意陈少梅拆开。

陈少梅掂量了一下，这红包沉甸甸的，里头不像是钱，果然，拆开往掌心一倒，是个哑光的金手镯，少说也得有20g吧。

“老套，这戴着做饭多不方便啊。”陈少梅嘴上是嫌弃，心里却喜滋滋的，这不已经把金手镯套手腕上了。

“梅姐，也看看我的吧，一会我还有个大事要宣布。”刘兰菊说。

“什么大事呀。”李昂好奇，汤也不喝了，直勾勾盯着他妈看。

不扫大家的兴，陈少梅赶紧拆了刘兰菊的红包，一张大润发购物卡，这红包实惠，她喜欢。

接着刘兰菊端了杯果汁站起来，“该轮到我宣布大事了。”

看她做了个摸腹部的动作，李昂大概猜到了，霎时就不高兴了，埋头喝汤。褚江怀跟邹茉也猜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又看看李昂，默默等着刘兰菊宣布。

“大事就是。”刘兰菊高举酒杯，半杯果汁在杯里晃晃悠悠，“我们李家......要添人啦。”

“哎呀真的！”李爸噌地一下站起来，靠过去想要上手摸一把刘兰菊的肚子，被她一巴掌打开了。

“李昂要有弟弟妹妹了呀。”陈少梅也站起来，端着酒杯祝贺。

邹呈也跟上，“恭喜啊老李。”

见状，邹茉跟褚江怀也从凳子上起来，学着大人的样子端起自己的果汁跟她们碰杯。

“预产期什么时候啊？”陈少梅问。

“七月份。”

“那得提前准备准备了。”

“哪有那么快啊，还小半年呢。”

李昂小学有段时间老闹着刘兰菊想要个弟弟妹妹，这会真有了，他却不乐意了。大家都站起来碰杯，他不干，喝下两碗汤，抓起外套，起身要走。“约了同学去江边跨年，你们慢慢吃。”

刘兰菊也不拦他，由他去。

李昂出了酒楼，李爸爸追出来，试图安慰儿子两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说明你两感情好呗。”

李爸爸抿抿嘴，这事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李昂的思想工作呀，太突然了，自己也是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的。

李昂冲他爸笑笑：“挺好的，有个弟弟妹妹也不错，进去吧，我真约了同学跨年。”

“诶，别玩太晚啊。”

“知道了。”李昂转身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地点，电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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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吃完年夜饭褚江怀回去继续学习，邹茉也坐在窗前看物化生的重要知识点。

两人的窗户都紧闭着，对望时视线透过老旧的窗玻璃会把人看得黄黄的，邹茉披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褚江怀从这边看过去，视线隔着两层窗玻璃，把邹茉看得又喜庆又复古，还别说，镀了一层黄色滤镜的她还怪可爱的。

褚江怀看了一眼桌角的手机，他微信是用刘兰菊的副卡申请的，也没实名，想给邹茉转个过年红包，发现转不了，他又不想绑定自己的身份证，想想便取消了这个念头。

外头传来遥远的烟花爆破声，邹茉弄了几道比较难的题过去找褚江怀。

李昂不在，刘兰菊跟李叔又去串门打麻将了。屋内的灯全开着，很安静，邹茉从客厅搬了张吃饭的椅子到褚江怀房间。

她把抄好的题目放在褚江怀桌面上，“我的手机被扒走了，那个爪机没微信，只能过来问你了。”

“好。”褚江怀看了眼题目，这两道是物理的大题。

邹茉趴在桌边缘等待他解题，褚江怀却迟迟没下笔，盯着题目沉默。

“很难吗？”邹茉试探地问了句。

褚江怀从鼻腔哼出一口气，“学业水平测试都是选择题，像这种题目是不会出现在考卷里的。”他扭头，严肃地盯着邹茉。

完了，穿帮了。邹茉心虚着躲开他的视线。“我刷题刷到不会嘛。”

“你想知道我也可以解给你看。”

“既然不会出现在考卷里，那就不解了吧。”邹茉把题纸抽走，卷好握在手里。

褚江怀转着手里的笔，“我建议你把重心放在数学上。”

“我我......我数学还可以的。”

“82分，确实还可以。”

邹茉大惊，她们高二的期末考分数又不会贴到公告栏上，他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期末分数的。”

“你妈说的，他还叫我有空的话多教教你。”

邹茉不敢再看着褚江怀的眼睛了，缓缓低下头，手指抠着纸张，跟褚江怀这等学霸比起来，她确实笨，“你......会不会觉得，我这种成绩差的人很没有文化？”邹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成绩好像并不能决定这个人有没有文化吧？

哎呀！她在脑子里抓狂啦！可还是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象抬眸瞄褚江怀一眼。

“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褚江怀看着她。

邹茉抿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怕褚江怀会嫌弃她又蠢又笨。

褚江怀看邹茉闷着张脸不高兴了，他想起曾经看过一部电影的台词：“文化的差异是很小的，经历本身也是一种文化。”

闻言，邹茉的脑袋瓜子一下子就敞亮开来了，并不是得到安慰，而是找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感。他说的这是电影《牧马人》里的台词。

“牧马人，你也喜欢看这个电影！？”邹茉的手激动地攀在桌沿上。

“嗯，看过，一部老电影，我爸爸......很喜欢。”提到爸爸，褚江怀的脸色暗淡了下去，他抬头看着窗外那方又长又窄的天空。

邹茉知道他爸还在病中，今天是除夕，本是团圆的日子，他却离家乡一千六百多公里。“你爸爸会好起来的。”邹茉试图安慰他。

“嗯。”

“你想看烟花吗？”邹茉想着带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可这是市区，哪有烟花可以看。

邹茉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跟我来。”

褚江怀跟着她上了这栋楼的顶层，两人站在围栏前，邹茉往遥远的天边指去，“那。”

有烟花在天边爆开，距离太远了，爆开的烟花很渺小，但爆破力却很足，声音能传到这边来，刚刚听到的那些遥远的烟花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邹茉把爪机拿出来，按亮屏幕，23:59分，等到最后10秒的时候，她看着天边开始倒数：“10，9，8......”

褚江怀也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倒数，数到零的时候，遥远的天边一朵接一朵的烟花爆开，然后陨落。

爆破声很小，响个不停，遥遥传来，点缀着周遭这片静谧的城区。

其实在西北的年也很平淡，没有年味，就算一家子人聚在一起，也是死气沉沉的，今天算过了个别样的年了。

褚江怀侧头看着邹茉的侧脸，她安安静静地盯着天边看，一朵超大的烟花在天边爆开，陨落前还变换了好几种色彩，邹茉高兴地往天边指，扭过头来示意褚江怀看。

没想到他在看自己，邹茉潋了潋笑容，有些不好好意思。

“新年快乐。”褚江怀看着她说。

“嗯。”邹茉点头，“这个新年我们都要快乐。”她捂着双手抵住下巴，闭眼，默默许了个愿：也希望褚江怀的爸爸赶紧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