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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朝堂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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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急着寻什么东西,未曾往青璇所在之处看去,埋首在桌案上清点着什么。

青璇紧了紧手心,感受着掌心微微的汗湿,一颗心提了起来,一时将许渊的各种死法在心中过了许多遍。

好在许渊似乎并未注意到她这边的异动,在书案上翻找了一阵后便吹灭了灯烛,掩门而去。

青璇靠着身后的架子,拍了拍胸脯,再三确认架子上的书卷并未改变放置方向,这才轻盈地从后窗跳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

回去的途中,她刻意绕开了那些有仆从经过的路段,期间特地绕了条远路,总算有惊无险地回了居所。

许渊望着身后漆黑的书房,若有所思。

次日卯时,文武百官例行常朝,王御史今日春风满面,待鸣鞭后步履轻快地走上御道,不时与周边同僚寒暄几句。

与他打过招呼的几个官员面上都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诧异,或者说受宠若惊。

景帝在百官的跪拜中龙行虎步行至太和殿前,他今日一身鎏金色衮服,头戴朝冠,面色如常地入座,例行朝事。

鸿胪寺的礼官按照礼制,令文武百官开始禀奏。

御史王征轻咳一声。

“臣王征有本要奏。”王御史手持象笏,朝中间跨出一步,向景帝鞠了一礼。

景帝眉梢微挑,开口道:“王爱卿有言大可放心陈述。”

他记得这位王爱卿,所出之言常常是十分有趣,可前些日子,王御史在弹劾兵部尚书楼冲任人唯亲,暗中将其远房亲眷安插至兵部执事,景帝小惩大戒,罚了楼冲半年俸禄。

而朝中势力大多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楼冲身为许卓党羽,王御史当众弹劾他,便是与许卓作对,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过了几日,王御史下朝路上不知怎的,摔了一大跤,在家养病半月,可谓元气大伤。

不用想便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位王征御史,在朝中风评并不好,只因一个字——直。

身为文官,他太过孤直,作为言官,他却十分合格。

一个朝廷需要言官,尤其是这般敢于直谏、死谏的忠臣,哪怕景帝再昏庸,也不会在此事上多做置喙。

“陛下,臣日前截获一封密函。”王征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取出一物,由身边的内侍取了,交与景帝。

景帝看过之后,原本和缓的目光忽的锐利起来,如一柄利剑投了下来,冷哼一声:“你接着说。”

看出景帝心情不佳,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皆都不敢发一言。

王御史顶着满朝臣子打量的目光,腰杆依旧挺直,目光如炬,弯了已经年迈的腰,一揖到底:“臣要弹劾齐王许卓,目无法纪,祸乱朝纲,与吏部侍郎秦密勾结,暗中狎妓,其罪当罚!”

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朝堂落针可闻。

秦密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往外踏出一步,扑通一声拜伏在地,大喊:“陛下,臣冤枉!”

许卓看着跪伏在地的秦密,亦微微躬身:“臣冤枉。”面沉如水,低头看向一旁王御史,冷了声,“王御史此言可有证据?”

“若是无证据,那便是信口雌黄,污蔑重臣。”说到最后,他的语调中已经暗含一层隐隐的告诫。

许卓悔不当初,早知王御史是这般硬骨头,早该在他当初弹劾楼冲时便除之而后快,也省去日后许多麻烦。

他前日的确收到一封来自秦密的信函,信上所书不过八字——

山脚有异,早做打算。

这是封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密函,除却他和秦密,应当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他做事亦十分谨慎,阅后便即刻将此信焚毁,不该留下把柄才是。

心中有千百种纷乱猜测,却不曾落地。

王御史为官多年,最不惧的就是这些威逼利诱,哪怕是皇子也同样,于是向上座的景帝拱了拱手,毫不客气地回话:“齐王殿下不必拿话堵我,是非忠奸自有陛下圣断。”

景帝的目光愈发幽深,将手中那封密函抖落在地:“齐王再仔细看看。”

与景帝父子多年,许卓明白这是景帝发怒的前兆,想必这封信中,的确有让这位父皇忌惮的东西,待将信通读一遍,他即刻跪倒在地,一字一顿道:“臣冤枉。”

信函上所言大抵同那八字意思相近,只是添油加醋了许多笔,将原本短短的一张字条变成一封信函,将许卓与秦密二人谋划说得清清楚楚。

许卓心头蒙上一层阴翳,可叫他更为心惊的,是这封密函上的字迹。

分明和秦密字迹一般无二!

莫非是秦密——

不,秦密不会这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事必不是他所为,说到大理寺查案,是否与许渊有关。

心念电转之间,他心中已经想了千万种可能,可为今之计,只能先取得景帝信任,稳住其心,于是对跪在一旁的秦密暗中投去一瞥。

秦密很快会意,以头抢地道:“臣断无可能同齐王殿下勾结!此事定是有心人诬陷,请陛下明察!”

实则他此刻也处在一种惊疑中,他的确令暗哨悄悄将一封密函送去齐王府,可那暗哨是他多年心腹,一家妻儿生身性命尽在他手中,断无可能泄露此事。

可他同样是明白人,此刻景帝正处在发怒边缘,只要他和徐卓咬死不认此事,仅凭王御史一面之词是绝无法给他二人轻易定罪的。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楼冲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正要出列为许卓求情,却被为首的魏国公一个眼神制止。

景帝暗中朝魏国公所在之处投去一眼。

魏国公年逾耳顺,先后随侍两朝,如同一株通天的擎天树,根系遍布整个朝廷,也正是因为他的只手遮天,才让景帝一个彼时不得圣心的落魄皇子登基称帝,许卓和皇后也才有胆子将手伸得那般长。

不过这些年来,景帝念及旧情,对他面上依旧算是恭敬,可暗中却对其愈发壮大的势力心生忌惮,连带着对许卓也多了几分敲打。

魏国公不愧两朝重臣,即便下首跪的是他的嫡亲外孙,依旧面不改色,一张老成持重的脸上丝毫破绽也不露,只是如一株松柏一般,腰杆挺直,立于众臣之首。

全然忽视了景帝那带着明显告诫意味的一眼。

景帝身子微微前倾,这位即将垂垂老去的帝王眼中酝酿着一场风暴:“王御史,你可有话要说?”

王御史早知景帝有此一问,也知道诬陷皇子可是重罪,可他昨日见到的那封书信的确是被有心之人放在案上的,来龙去脉他一概不知,于是将腰杆子弯得愈低:“陛下明鉴,此函上的字迹分明与秦大人一般无二,若秦大人不承认,大可寻人一一比对,届时便知臣是否信口开口,构陷朝臣。”

为官数载,王御史也见过不少官员的手书,秦密也不例外,这信函上的每个字都和秦密手术一般无二,连细微之处的笔锋和勾勒都一一到位,若非如此,他也不敢这般随意妄断。

秦密并非世家豪族子弟,与之相反,他是由科考选拔濯升,一路坐到了吏部侍郎之位,而本朝科考内容,除却帖经、墨义外,还有一则便是字迹,若前两项出挑,却无一手好字加持,往往也要遭人诟病。

民间确有以奇技淫巧谋生之人,可大多是些籍籍无名的蝇营狗苟之辈,莫说这般逼真的临摹,便是连秦密三分也无。

若要将一人字迹临摹到这般难辨真伪的程度,若非本人所书,那便是造诣远在他之上。

而这样的人,朝中只怕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因此王御史十分确信,他手头的确没有明确证据,但他所呈上的这封密函,便是齐王勾结朝臣、结党营私,最有力的罪证。

景帝的眼神阴沉地几乎要将人吞噬。

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似乎也影响了大理寺,从早到晚,整个大理寺上下风声鹤唳,唯恐出一点差错,叫他人拿捏住把柄。

景帝如今心情应当极度糟糕。

天子一怒,只怕伏尸百万。

朝廷上齐王和秦密一派和王御史据理力争,王御史凭借那封凭空出现的信函无往不利,大挫许卓元气不错,可他也同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自古办案都信奉人、物二证,仅凭一封不知来处的信函,想要扳倒背靠魏国公豪族、权势滔天的皇子,未免是有些天方夜谭。

大理寺前日夜里便向景帝上书房奏陈一份书信,其上列举秦密之子秦文沧在白云寺所犯种种罪条,与今日王御史呈上的这封密函偶有吻合。

景帝虽有心治罪,无奈证据不足,以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训诫秦密一番,罚了其一年俸禄便草草了结,与此同时,其幼子秦文沧因狎/妓、私自买卖情报等罪名,数罪并罚,流放岭南。

而王御史则被其以口无遮拦、构陷皇子之名贬谪至江南。

至此,这位在朝中树敌众多的凿凿言官,终于灰扑扑地退场。

许渊冷眼旁观这一切,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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