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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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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刚及笄的少女,容貌算不上很出色,甚至在这个书院中可以说垫底,但眉目自带书卷气息,让人舒适的温润。常年埋首书册中导致皮肤白的有点病弱,身姿纤细,是时下尤其是读书人笔下一直吹捧的审美。眼帘经常低垂,整个人怯怯糯糯的,但因外表没有攻击性故而很惹人怜惜,尤其是女性。

看看,这频频侧过来的脸蛋,带了点娇嗔和不安,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正常的小姑娘。

“那个……阿初姐姐……你在看什么呢?”被看了一个早上,坐立不安的苏笙忍不住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道。

额……盯人盯太过了。阿初回过神,尴尬地摸摸鼻子,柔声道,“没,就是感觉笙笙的脸色好像好多了,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笙一愣,脸蛋更红了,埋头忙乱地翻书,连话音都在颤抖,“没,没有的事……我,我就是,哥哥……这次考得不错,爹爹和阿娘都很高兴,还有,二房的安姨娘生了个儿子……”

阿初噗嗤地笑了,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就是顺口一问。你都快要把学士府的喜事都过一遍了,看来最近你们家真是喜事连连呢。”

苏笙被逗笑了,不好意思地拿书本挡脸。“阿初姐姐又逗我了。”

翻着诗册,阿初暗忖,苏笙这般正常……实在看不出双重人格的影子,难道那晚是她听错了?那天雨太大,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太多事,阿初现在都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真听到那些乡音了。

斜对面的林染回头瞪了一眼,警告地抬了抬下巴,上方季夫子已经走进讲堂了。阿初等人连忙收敛心神,准备听讲。

好不容易从一堆‘之乎者也’中挣扎出来,夫子一走,姑娘们难得松快起来,也不急着离去,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笑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中秋之夜皇城内外除了灯会,还有斗诗斗酒呢,还有集市,我阿娘已经允了我出去玩了,谢姐姐,你要一起吗?”周家小姑娘年纪是这一批学生最小的,性子也非常活泼。

被她问到的谢家姑娘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我有约了。”

“诶?好呀,姐姐约了别人却不管我了?”周家小姑娘平素跟她最要好,忽然间听到这个有点接受不了。

“我不是……我是,那个……”谢家姑娘吞吞吐吐的,脸蛋涨得通红。

“阿玉就别怪谢姐姐了,她呀,是跟那承平候世子约了。”忽然,一个娇俏的姑娘笑着推了周玉一把,下一刻就被谢姑娘嗔了一下。“哎哟,姐姐害羞了,这都定亲三个月了呢。”

“你还说,看我撕烂你的嘴……我还没说你跟三表哥那晚要人约黄昏后呢。”谢家姑娘的表哥正是那人的未婚夫。两人定亲已一年,原定明年便要出阁了,因进书院才又推了一年。

一群姑娘噢的一声,推推嚷嚷的好不热闹。

能进书院的阶级都相差不远,联婚也很正常,当然大部分还没婚配,需要书院镀金或者打开人脉,趁机打听一下彼此家中男儿也是可以的。

“临安郡主,你那天有约了吗?要不跟我们一起?”一个姑娘看到临安朝她们走过去,连忙扬起笑容问道。

临安一贯不理会这种面子上的问话,随意摇摇头便越过她们。另外几个姑娘脸色讪讪的,忙道,“郡主肯定是跟永宁伯府的裴公子约了吧。”

“哎,他们又没有婚约,怎能……”话还没说完,就被临安一个凌厉眼刀打了回去。其他姑娘掩口而笑,但眼底也有些异样。

“临安好歹也叫裴公子一声表哥,中秋夜护着逛花灯不也是应该的么。我那天也要被表哥拉着走呢~若溪也一起嘛。”阿初以手支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王若溪。

“哎,我们两人,就是个被拉着走的。”王若溪意有所指,她姐姐才是那晚被护的那位。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你这是自己不愿意当碍事的,叫上我一起受罪呗。”

“这不还有我呢,”林染挑眉笑道,“按说,我们人数更多,谁碍事还不一定呢。”

大家一听就反应过来,纷纷笑得东倒西歪的,方才刚起的尴尬很快便歇过去了。

“你那晚要跟我们一起逛吗?”阿初对这次的中秋夜还是挺期待的,这可是她第一次参加京中繁华的节日夜市。

林染是知道阿初跟临安搭上,不过看到她们这么笑着聊天还是有点不适应,更别说苏笙等人。

临安坐到阿初身边,微微对林染和苏笙点头致意,才说道,“中秋有宫宴,我还得跟哥哥去陪太后说话,结束的时候大概都很晚了。”

这个行程也就皇家人才有,朝臣参与的是国宴,会比宫宴更早结束。

“没事,我们难得可以这般松快,也没那么早回府的。你要是能出来,就遣人来寻我们。还是说,真跟裴表哥有约?”说到后面,阿初双手托着腮,笑得不怀好意。如今两人相熟了,她也能调侃一下临安。

此话一出,苏笙不由得张大眼看着临安。

临安早就知道这人惯会取笑她,也不生气,干脆地弹了她额头一记,“约什么呢?我到时候就让珍珠去寻你,看你怎么赢花灯。”

阿初笑得腼腆,“这种事情,哪能我一个弱质女子来做。”

林染喷笑,知晓阿初如她,自然知道阿初暗指的是才智的智。

长宁书院,藏书楼。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延伸至书架脚边,树影斑驳如画卷,窗棂上,调皮的麻雀轻快地跳动,间或的鸣叫恍如音符律动。满室的古韵与墨香在夏末的午后蔓延,安静而祥和。

悠然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份宁静,张锦娘笑着爬上木梯把手中的书放回藏书楼的书架上,有些遗憾地道,“既然是公务繁忙,那也是没办法的。”

“山长请放心,欧阳大人是中书舍人,本就擅长书法,为人温和有耐心,必能更好地教导学生。”顾思衡轻扶了一下蹒跚脚步的山长,温和地道。

张锦娘也理解,本来这些官员就是给皇帝和长公主面子来走个过场,不在固定课程里,只是有些惋惜。“云家小丫头样样都挺好的,就这字让人头疼,我本来还想着你能点拨点拨她。”

她与长公主交好,也挺欣赏云易的才华,故而对这个特殊的学生也颇有印象。张锦娘抬头,想为学生们争取一下,却见他神色微凝地看往书楼内,不由得好奇,“怎么了?”

顾思衡摇摇头,又跟她寒暄了一下,才一路送她下楼。

“她志不在习字,自然神韵不至。但听李夫子所言,于算术一道上她是颇有悟性。”

“这姑娘家家的,天天拿着个算盘也太……”

絮絮念念的交谈声慢慢远去,藏书楼再度恢复宁静。

书楼最里面的角落,少女安然地靠卧在一地的古籍中,一本翻开的书册覆在她的脸上。

半刻后,阿初徐徐张开眼,微微动了动手指,酸麻的感觉让她龇牙咧嘴了好一会。等缓过了劲,她才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还没放下,便看到那个靠在书架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男子。

阿初吓了一跳,连忙爬起来,整理衣服时飞快地调整表情。然后,抬头,露出乖巧得不得了的笑容,软糯地打了个招呼,“顾先生安。”

顾思衡叹为观止地望进她水汪汪的大眼,眼底掠过玩味笑意,脸上却不动声色。

“先生有事?”阿初偏头,柔嫩的面容很是无辜懵懂。满腹的吐槽全数隐在乖巧的笑容下,她对这个会罚人抄书的男人还是有点戒备。

顾思衡淡淡地道,“你一直在此处看书?”

“嗯……午间就过来了,但方才太困睡过去了。”阿初不好意思地道。

顾思衡挑眉,不置可否,挑起散落地上的《黄帝内经》,“杂病起源?迷症?夜游症?怎么,你对医术亦有兴趣?”

“学无止境嘛。”阿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弯身收拾地上的书册。

她本来想趁着今天的古琴课下课早,过来翻查一下有关人格分裂的病症,但古籍里相关记载的不多,反而是离魂症这种梦游比较多。

“还以为你是肩膀的伤还没好全,怎么是在看离魂症?”顾思衡拿起一本杂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阿初纠结了一下,老实地回答,“就是打发个时间,这不是……中元节快到了么。”

“常赴寺庙,你还怕中元节?”顾思衡几次见到她都是在大正寺,初时以为她信仰虔诚,但后来只觉她去那都没什么好事。

“咳咳,虽说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但众生芸芸,我总不能全仰仗神明。”阿初不好说她去寺庙是为了和尚而不是为了拜佛,只能含糊地歇过。生怕他展开这个话题,阿初连忙好学地问道,“先生也觉得离魂症涉及这种怪力乱神之事?我看医书亦有说离魂症不过血气不足导致。”

“我曾看过卷宗,有不少人在离魂状态犯案,醒来却对自己的罪行一无所知,只是记载都显示事出有因,不能随便下定论。不过,你若是对医术感兴趣,说起来,医经共七家,总计二百六十卷……”顾思衡意味深长地道,俊秀的脸上难得微露笑意。

柔顺的姑娘瞬间炸毛,明亮的大眼灼灼地瞪着他,柔弱的气息转瞬变得生动起来。

“先生不是都辞了吗?”阿初脱口道,旋即懊恼地咬咬唇,埋怨地睨了他一眼。

“不是说睡过去了吗?”顾思衡移开眼,把书册放回书架上。

阿初悄悄地朝他背影比了个中指,理直气壮地道,“我先到的。再说,我也没偷听的意思。”

“我知道,你一直在睡,山长下梯时才被吵醒了。”顾思衡回身,忍不住抬手敲了记她的头,“别学那些无礼的手势。”

阿初被他有些亲近的行为搞懵,这人不是一向自带疏离感的吗?他们啥时候这么熟了?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被吵醒过?

“我请辞不正合你意?以后也不必担心抄书了。”顾思衡语气温和,说出口的话却让阿初心虚。

“哪有,”装傻和装死这两项技能,她一向炉火纯青。“先生的点拨很到位,我们受益匪浅。”

于书法上,她一向只求能看,很少研究神韵,但顾思衡于细节的评点有时连她也会有醍醐灌顶之感。可见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先生,难怪不少贵女对他芳心暗许。

“受益匪浅还能写这般敷衍?”顾思衡打趣道。她的字不难看,只是就是没有神韵。这种情况很少见。

被人当面说敷衍阿初还是有点架不住脸红,她低下头,脚尖踢了踢长裙裙摆。

顾思衡见状,顿了顿,才慢慢地道,“你的字……是从何处习得?”

阿初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爹爹,我和小弟的字,都是我爹爹启蒙并手把手教导的。”

不过她爹常感叹她的字越写越有个人特色,跟他教的完全没半分相似,看不出师承于他。阿初只当是字从人心,她没兴趣也没下狠功夫练,故而浮于表面。

“你的字,跟云大人的并不相似。”虽然都是正板的楷体,但是云易的自成一派,顺若游龙,神韵别致,据说那一届科考的学子不乏能人,而云易却光凭着一手楷书得了不少赞誉。

“这师傅领进门,修行还得靠个人啊。要是都跟老师的一致,天下书法难能百花齐放呢。”阿初不以为意,她这一生都不打算勉强自己,习字也是如此。再说,她的字也很能糊弄的好吧,写个闺中帖子什么的毫无压力,她也没打算当个一鸣惊人的才女。

“说起来,倒是没听说过云大人有收徒,令尊可曾教过别人书法?”顾思衡翻着书架上随手拿下来的书,漫不经心地问道。

“表哥算吧……”阿初想了想,回道,“除了表哥,就我和阿弟了。我爹爹常说教我们已经心力交瘁,无力他顾。”

“是么……”顾思衡轻喃,他查过云易的卷宗,年轻时多次外调,更是去过漠北边境之地,确实没记录有收过学生。

这个时代如若正规收学生,必是在学生家中或者自己定居于一地,不然,学生是需要在学成前跟随先生迁移的。云易就是因为调任地方较多,故而一直没收学生。

阿初安静地站在一角,只觉得今天的顾思衡有点奇怪,什么时候她爹那么受人欢迎了?

“若实在不喜楷书,可试着行书。”顾思衡忽然头也不回地道。

阿初诧异地抬头,只见他从书架上方抽出一本字帖。

“楷书的庄严稳重,草书的跳跃飞动,各有所长。而行书介于楷书与草书之间,兼二者之长,形更美观。而且行笔较快,收笔多出锋,因而笔意显得酒脱生动。你性子散漫,亦有楷书基础,若实在不想习楷书,可以一试。”

阿初接过字帖,心绪有点复杂。她是不喜楷书的,因为太一板一正了。受到过多年现代化的教育,见识过世界的科技和人性,哪怕再来一趟十几年的封建教育,她的性子依然不能跟那些正宗的闺秀一样。她可以融入环境,但自己心底是怎么想,连至亲也无法诉说。

因云易以楷书见长,从小就教她习字,她也没说过想要练其他字体。但在漠北时,她无聊之际也跟着在那认识的好友学了一段时日的草书,颇为喜欢那种狂乱之美。

“习书法讲究持之以恒,抄书不过是为了让你静下心练字。习字者,应神韵为上,形质次之。不要本末倒置。”顾思衡见她乖巧听教,不由得多提两句。

他也觉得奇怪,这丫头怎么看也不觉眼熟,但为何那手字与他教导的人如出一辙?只是她的经历,云家的足迹,他确实是没可能见过的。莫非,真是二人有师生之缘?

这么一想,顾思衡心绪有些浮躁,他是没打算再收学生的。

阿初对他内心的纠结完全没感,只是点点头,扬了扬手中的行书字帖,笑着道谢,“多谢先生,我一定努力研习,达到形神俱备,不负先生教导~”

褪去防备的笑容灿若朝阳,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目光。顾思衡眼底微异,眼前的笑容……确实有点熟悉。

夏末的夕阳稍微褪去热力,金黄色的光像燃尽了活力的老人,只剩下温柔。光从茂密的桃树穿透而过,落在窗边整齐摆放的书籍,延展到背对窗户而坐的纤细背影。

“多年未见,春华出落得越发出色。”华服妇人高髻乌发,只戴了几朵绒花点缀,喝茶的动作带着几分爽朗。细细打量身姿端正优雅的姑娘,妇人暗自赞叹,区区几年,昔日冷漠沉默的小姑娘也长成了沉稳清冷,气质如华的闺阁典范。到了严春华这种家世,容貌已不是很重要,如今她这般更为世家大族所看重。

“阿姐的气色倒是更甚当年。”妇人肤色偏麦不同于京中女眷,却别有一番风情,看起来非常精神。严春华看到眼前人,差点认不出她当年娇弱白皙的模样。“都说漠北苦寒,日照灼热,阿姐可有受苦?”

妇人笑着摇摇头,“刚嫁过去也是各种不适应,躲在房中不肯外出。但后来想啊,嫁都嫁了,难不成真要一辈子困在房中不见日头?思来想去,还是把心一横。出去走了才发现那边虽有风沙烈日,却也有京中没有的景色,旷野沙丘,戈壁激流,而且民风淳朴友善,你姐夫性子爽朗也不曾把我困于后宅,这日子竟比嫁人前还要快活。可见这人啊,还得迈出第一步,不然焉知外头是好是坏?”

“阿姐这话在理,我虽熟读各地风俗记载,却不如阿姐亲眼所见。”严春华听得出妇人的感慨真挚,犹记得当年婚事一定,她还哭着跑到严家求母亲帮忙拒婚,出嫁时还以为自己会很快客死异乡,把自己钟爱的书册一骨碌地送给她。如今想想,两人都有些发笑。

聊了一会儿后,妇人趁着丫鬟换茶盏退下,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过去,“春华,还记得早几年你曾托我找寻的话本子吗?夫君意外在一个旧书摊找到了,可惜自三年前你大病一场,凉州事务又多我又生老二,少了往来我都忘了这回事。这次来京,我收拾行李时看到了,便给你带过来了。”

严春华一愣,接过书册,思绪翻涌,捏着书角的指尖发白,“竟真找到了……”

“这书内容诡秘,你姐夫不好大张旗鼓地找,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妇人颇为自得,她打小不爱看书,翻了两页均是奇怪的图文便放下了,倒是夫君提醒她这书内容不能为外人所知。“你姐夫说了,你看完便藏好,大齐禁止巫术,这书虽是话本子,但却是前朝道人所编,涉及一些道家秘术描写,内容易被有心人歪曲。说来也不知道你从哪得知这书的,要不是你打小什么书都爱看,我还道你疯魔了呢。”

严春华把书放进怀中,点了点头,“我就是偶尔听到有这么一本话本子,不过是志怪野说,竟被前朝列为禁书,才觉得好奇想要一看究竟而已。”

妇人就是好奇而已,没其他想法,见她心中有数便放下了。

严家家学渊源,家中藏有的孤本经历数朝,什么内容都涉猎,严春华这本也不算是什么特殊。她看了看春华秀雅的面容,转而说起她进书院的事,“三年前你忽然大病,错过了进长宁书院的最好年华,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去。”

三年前上一届长宁书院开学,严春华却忽然生了重病,缠绵病榻半年多才好转,错过了入学时间。当然,严家的姑娘也不需要长宁书院来锦上添花,只是上一届学生有几个嫁入皇家,妇人知晓严家无意这一代皇子,还以为不会再让严家姑娘进学。

“原本是无意的,可爹爹说,不去就得嫁人……”严春华罕见地露出些许委屈的神情,细眉轻蹙,“我还无嫁人之心,进学还能拖个两年……再说,如今书院的同窗也是甚是有趣。”

“你啊,”妇人听到这个理由也哭笑不得,“你都快双十了,这女儿家的哪有不嫁人?别等你交好的同窗都嫁了,你还小姑独处,日后连闲聊都搭不上话。”

严春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头轻阖茶盏。

妇人知晓她不喜这话题,但姑母早早让她趁机劝一下,她也就只能忠人之事,“说来过后便是中秋,我记得京城的中秋夜热闹非凡,只我离京太久都不知道怎么走了,春华到时可愿带路?”

姑母打听春华拒了书院同窗的邀请,然中秋夜是大齐盛典,亦是各家相看的好机会,她也安排了一番,特地嘱咐务必把人给带出去。她也是为人母的,自然清楚这份心思,便借机邀约。

严春华哪会不知妇人所想,微微一叹,点头应下。

两人随意聊着往昔,不经意地看向窗外,桃树花瓣早已换成绿叶,严春华稍微失神。妇人注意到了,想起什么般道,“你亲手种的这桃树也是奇怪,小时候不是又开花又结果的么?听姑母说,这三年硬是没结过一个桃子。”

“许是吃的人不在了吧。”严春华眸光暗了暗,忽然道,“阿姐,我同窗有一位姑娘曾随父在漠北度过几年,她父亲曾任边城知州,云易云大人。”

“莫不是她?”妇人想了想,惊讶地道,“云大人不是调往江南汴州了吗?”

“他在汴州治理有功,年初升任鸿胪寺卿了。一家人也在京中安顿,阿姐认识?”严春华放茶杯盖的手一顿,差点碰翻了满杯的花茶。

妇人笑了起来,语带感慨,“我见过她一次,那年边城告急,夫君曾带凉州民兵前去支援。那姑娘在漠北病了好些年,我见她的时候是去古刹塔尔寺祈福,她在那里客居抄经……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当时非常虚弱,抄经时稍微不注意便咳得停不下来,惊得僧人们纷纷走动请慧觉大师等人替她施针。那时候,大家都说她活不过漠北的深秋。谁知道深秋前,云大人便迁调江南了。听你说,她都大好了?那大概是江南水土养人,把她养回来了吧。”

冰凉的指尖连捧着热茶都觉不到暖意,严春华想起在书院骑射课时那人骑着马朝气蓬勃的样子,才缓了脸上的凝重。

没等她说话,妇人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引得严春华侧目。

“我想起一个好笑的事,那年是她及笄之年,因为病弱,边城又还没稳定,她的笄礼也没邀请什么德高望重的贵人,她……”妇人边说边忍不住笑得说不下话,停了一下才道,“别人及笄都是德福深重的老君人别发簪说吉利话,寄望美好的。她倒是奇特,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带着几个和尚给她念经祈福……哈哈,这事便是在漠北也前所未有。”

严春华一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想起什么,越发止不住,竟难得失了仪态般笑歪在檀木椅上。

“春华?”妇人打小认识她,也不曾见她如此失态,惊讶道。

严春华摇了摇头,素手拭去眼角的泪花,“她果真……不愧是她。”

院子边,窗门外,桃树茂密的绿叶之间,隐约晃动一颗圆滚滚的小果子,正努力地从一堆绿叶中冒出头。

及笄礼都是邀请德高望重的人,就这点来说,两位大师够德高望重了。人家都得道高僧了哈哈

第24章 请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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