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喻楠青,喻桉吝的脸色一瞬便沉了下来。
一直在后视镜里关注着喻桉吝的状态的路时槐自然是看到了,还以为她是很不舒服了,轻声安抚:
“很不舒服吗?马上要到家了,到家就可以去休息了。”
回过神来的喻桉吝也缓了脸色:
“还好,没关系。”
路时槐平常是有些慢热的性子,做什么事都不紧不慢的,从来不急躁。
然而此刻的她生生忍下了因前车起步慢而想摁喇叭催促的动作,在拉开安全距离后直接加重了油门,发挥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喻桉吝送回了家。
“怎么样喻老师?还有力气下车吗?”路时槐拉开车门,看向里面有气无力地歪着的喻桉吝。
“没有。”
喻桉吝完全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嘴,倒也没想真要让她帮自己,自己已经挣扎着要下车了。
看她那艰难的模样,路时槐将她的话当了真,手在胳膊下和腿弯处一撑,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一阵清冽的气息袭来,喻桉吝迷迷糊糊间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路时槐的脖子,嗔道:
“你干什么啊!路时槐。”
“不是说没力气了吗?”路时槐抱着喻桉吝还有余力关上车门,锁车。
想到了什么似的,喻桉吝支起脖子,看着路时槐紧绷的下颌,好奇地问:
“所以我早上也是这么到床上的?”
“嗯。”路时槐快步走进电梯,想尽量节省体力。
偏偏喻桉吝好像舒服了些似的,开始滔滔不绝地问路时槐问题。
路时槐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但凡喻桉吝提出的问题,她都还是认真回答了,没有半分敷衍的意思。
让喻桉吝自己用指纹打开房门后,路时槐把鞋蹬掉,拖鞋也没顾得上换,直接抱着喻桉吝进了卧室,把她放到了床上。
又快步走出卧室,找到体温枪,在喻桉吝额头的每个角落都“滴”了一遍。
都快将近39度了。
路时槐根本没空吐槽喻桉吝,出去倒了水拿了药回来递给喻桉吝:
“赶紧把药吃了然后睡觉。”
“不想吃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喻桉吝还是乖乖地坐起身,准备从路时槐手里接过水和药。
动作间,突然感觉大腿根被一小颗硬物硌到。
喻桉吝伸手摸了摸,摸到一颗柑橘味的水果糖,虽然喻桉吝不经常吃糖,但是也能依稀感觉到一丝包装的廉价感。
“你给我的吗?”
多此一举的提问,路时槐还是点了点头。
“你可以吃了药再吃颗糖,就不会难受了。”路时槐又把药往前递了递,“赶紧把药吃了。”
“噢。”喻桉吝眼珠一转,突然不打算直接接过药了,“再给我一颗。”
“没有了。”
“我不信。”
路时槐无奈,从兜里再摸出一颗给她。
“没有别的味道吗?”喻桉吝伸手接过,得寸进尺道。
“没有,这个牌子马上要倒闭了,但是因为橘子味儿最好吃,还有人在买,所以只剩这个味道了。”路时槐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喻桉吝仔细看了看手里两颗其貌不扬的小糖果,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所以你最喜欢的不是橘子味的。”喻桉吝突然扬起头问了句。
“嗯,”路时槐没问她怎么看出来的,把药倒到喻桉吝摊开的手掌里,“我更喜欢草莓味。”
喻桉吝把药送进嘴里,又从路时槐手里接过水喝了一口。
依旧是糖水。
喻桉吝看看路时槐那张没什么表情就会显得有些冷的脸,又想到她刚刚说她喜欢草莓味,不由自主地弯了眼睛。
好有反差萌的一只狗狗。
见喻桉吝吃完了药,路时槐带着杯子出了卧室,又拿着退热贴和毛巾进来。
喻桉吝已经躺下了,看见她过来,浓密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的。
路时槐麻利地给喻桉吝贴好了退热贴,丝丝缕缕的凉意透过额头,深入四肢百骸,喻桉吝感觉全身都松快了不少。
“好了,好好睡一觉吧!我在喻老师沙发上待会儿,喻老师应该不会介意吧!”路时槐弯腰轻声询问。
喻桉吝摇了摇头,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下面,面部凌厉的线条消失不见,还因着不舒服,时而会显出几丝呆萌。
路时槐看着只觉得可爱,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更软了几分:
“有事就叫我噢,我会一直在的。”
路时槐替她掖好被角,转身去了客厅。
嘴里的苦涩逐渐漫上来,喻桉吝迟疑片刻,还是摸过床头柜上的糖,剥开糖纸,将那颗圆溜溜的小球送进嘴里。
舌尖滚过糖果,浓郁的柑橘味冲了上来,鼻塞似乎都通了几分。
本以为这种廉价包装的糖果工业糖精味儿应该会很重,会甜得发齁。但出乎意料的,喻桉吝觉得它的味道其实还不错。
就着舌尖漫上的丝丝甜味,喻桉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路时槐看了眼手机,现在其实也才五点半,说不上晚,估计喻桉吝也睡不了多久,路时槐打算等喻桉吝醒了再一起煮点面条吃。
长青的案子其实差不多也快要开庭了,只是一起简单的侵权纠纷,只要理清楚证据和经过,基本上没有什么败诉的可能。
林染那边经过上次沈知初的威胁基本上已经认命了,所以最终还是她自己出庭,路时槐只需要帮她捋清经过,写个代理意见就行了。
只差一点尾没有收,路时槐搬出电脑,打算趁这时间直接把收尾工作结束。
一阵闷闷的振动声将路时槐的思路打断。
路时槐放下因为盘腿坐有些麻木的腿,循着声找过去,发现声源是放在被她随便搁置在一旁的外套里的喻桉吝的手机。
刚刚下车为了防止喻桉吝把自己手机摔了,路时槐顺手就从她手里拿过来塞到了自己兜里。
路时槐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备注打的是“喻楠青”。
和喻桉吝名字这么像,路时槐怕她家里出了什么急事,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喂,小桉姐姐。”
路时槐感觉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莫名有些耳熟。
“不好意思,我不是喻桉吝,喻桉吝生病了,现在在休息,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等她醒了我就叫她给你回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不属于喻桉吝的陌生女人的声音,并且听这意思,好像还在喻桉吝家里?
喻楠青莫名有些怒意上涌,说话语气也变得不善:
“你是小桉姐姐的助理吗?为什么她会生病?照顾她不是你们的职责吗?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她?领着工资不干活就直接滚蛋。”
莫名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路时槐多少也有些不舒服,但对面是喻桉吝的家人,她也愿意相信她只是关心则乱。
路时槐也没解释她其实不是助理,耐着性子道:
“这是我们的失职,请问是有什么急事吗?需要我一会儿等她醒了告知她吗?”
“不需要。”喻楠青淡淡吐出几个字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路时槐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路时槐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没有发作,只是回到沙发上在键盘上敲打的手显然用力了几分。
*
喻桉吝这一觉睡了将近四个小时,中途路时槐开门进来看了几次,都睡得很沉。
估摸着时间,路时槐再次打开门进来,走到床边,看到喻桉吝那双黑暗里也亮晶晶的眸子一闪一闪的。
“醒了吗?怎么也不叫我?”路时槐打开床头灯。
微弱的暖黄氛围灯照亮了一片小角落。
“刚醒。”喻桉吝声音有点沙哑。
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睡前吃糖被糊了嗓子。
“有没有稍微舒服一点?还很难受吗?”
“好多了。”
“那你自己起来,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吃面可以吗?你得吃点好消化的。”
“嗯。”喻桉吝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什么对她来说都没差,维持身体机能罢了。
路时槐出了门,喻桉吝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喉咙里仿佛烧起来一般的灼热感,想叫路时槐倒杯水进来,却发现喉咙很难发声。
算了,自己出去倒吧。
正当她这般想着,路时槐端着一杯喝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喻桉吝接过路时槐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嗓子舒服了不少。
“因为我会读心术。”路时槐满嘴跑火车。
喻桉吝本以为路时槐拿来的只是杯简单的温水,入口才发现好像没那么简单。
“这是什么?”
喻桉吝疑惑,喻桉吝当场就问。
“冰糖雪梨汤,我一会儿帮你把梨舀出来,你也吃掉哈,对嗓子好。”
喻桉吝对路时槐细心程度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面已经在煮了,大概十分钟就能好,”路时槐想了想,
“噢对了,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了,我怕有什么急事就帮你接了,虽然她说让我不用告诉你,但是我觉得可能是有什么事儿,还是和你说一下。”
“谁给我打电话了?”
“我看你备注上写的是喻楠青。”路时槐如实告知。
“噢,好,我知道了。”听到这个名字,喻桉吝已经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儿,八成是家宴。
但是她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主动给她回电话,平时没有,现在更没有。
反正如果不出她所料,没多久她自己就会再打回来的。
喻桉吝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去了浴室,一眼就看到了淋浴房边上放着的那张小马扎。
感觉这小猫头都要看顺眼了呢。
喻老师是不是也要有点心动了呢
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