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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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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什么宅,虽然你住进去后身体就没好过,”身着白色医袍的人大踏步进了病房,“但那不是你自己作的吗!”

病床上的人神色苍白,但还是敛着眉听着一路喷火的人的声音,面色从容。

“多大人了天天玩苦肉计。先不说你的身体玩不玩得起,之前掀翻顾家那股劲死哪去了。”他气得肝疼,看着床上的家伙自顾自喝着某人精心熬制的粥,眼神都不带抬一个。

“我以为终于有人能避免你不要命,看来反倒成催命的了,”男人捏了捏鼻子,颇有些气极了后的无奈,“你学陆九瑜是不是?”生病的时候偷偷把药倒了硬是让当初的他多照顾了三个月。他刚刚检查了顾卿涵的身体状况,如果之前有好好听医嘱把身体养起来,也不至于一场高烧把之前的旧病都引发出来。

他还想再说什么,突然门被“砰”地打开。

说曹操曹操到。

门口处灿烂的玫瑰花将来人整个掩盖在后头。

“阿易!”捧着大簇玫瑰花的人探出头,瞧见目标亮了眼,连人带花扑到了医生怀里。

男人被那大束的玫瑰花塞得差点向后跌倒,堪堪站稳后,脸一黑伸手想将人推开,却被人熟练闪过,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揽着脖子快速啄了口唇。

“又发什么疯。”

“不是听说也卿涵住院了吗,来探望的啊。”他答得流利但送的却是玫瑰花,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完趁着人还没暴起陆九瑜已经窜到病床旁去“慰问”,“初恋捞成功了吗?”

看着病床上的人放下碗,笑着没说话。他也嬉笑着,大咧咧坐下来翻了翻放在床旁的病历本,看着病情一阵唏嘘,“这架势,比我当年还狠。”追寡妇真不是个容易活。幸亏他家阿易常年单身,倒被他捡着了便宜。

病房再次被打开,吴实端着盆水,一抬头就看见病床旁的人,与对方俏丽的面孔对视,不由得停住脚步。

他热情伸出手,“你好,我是医生家属,也是病人的朋友。”

望着吴实手中拿的盆子,那黑亮的眼珠动了动,下一刻就挽住医生的手臂,“是要给病人擦洗吗,那我们先不打扰了。“邢易挣了挣,但陆九瑜显然吃准了对方不会在大庭广众下用大力,嘴角翘得更盛,

“人家小两口子咱们在这电灯泡干嘛。”他这句话说得小声又理直气壮。

男人头部有些青筋凸起。

陆九瑜被捏得呲牙咧嘴,但还是堪堪扯出笑容。

“我们……先……不打扰了。”笑着展露的齿缝里勉强挤出一丝话语。

邢易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给吴实叮嘱好注意事项后扯着人关上门,关门的最后是陆九瑜的抽气声。

“轻、轻点阿易。”声音到最后越发微弱。

关上门后房内房外如同被隔离的两个世界。

吴实将水盆放到地面,拧了毛巾给人擦起身。

病床上的人眼不眨地望着他。任由着对方将自己抱进洗手间洗浴过后重新小心放回床上。

吴实刚松开的手下一刻就被挽留,他看着那两根手指轻轻捻住他的衣袖一角。

眼神相触,“我那天,发烧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这一次却是轮到顾卿涵避开了吴实的目光,视线垂落,“我又给阿实添麻烦了吗。”那捻住的衣角松开。

心脏在听到“那天”两个字时像是被紧紧攥住了,但在“发烧”二字出现后又像是突然被松开,原本还避开的视线沉默下来,是了,他当时还在发烧,自己因为一个生病的人说的胡话而紧张什么呢……

男人停顿了会,像是在犹豫什么,眼神不经意间瞥到对方没有血色到几乎苍白的双唇,听到对方最后说的话后抿了抿唇,之后宽大糙厚的阴影随之覆盖住白皙的手掌,十指相扣。

“没、没有。”医嘱说病人容易没安全感。

悄悄躲在门外的窗户旁偷看的人看着这一幕心痒痒。

“阿易,下回我病了你也这么对我呗。”

“我对你做开颅做手术要不要。”面容英俊的男人冷冷地说着。

陆九瑜摸着心脏扑通跳,当初生病的时候他竟然还活着。

“诶,不管怎么说,我看着他俩还是有戏。”

邢易不说话,只是望着病房内的场景,一个隐瞒,一个保守。他倒觉得他们俩谁都很难跨出第一步。

……

两个月后的夜晚。

深夜是混沌的,迷惘的。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目之所及是惊恐与鄙夷,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怪异视线,茫然看着小时的自己摔倒在泥潭之中,因为那些异样的视线而抬不起头,一年复一年,那懵懂的神情早已木讷,或者是早已麻木。

不经意间,他们彼此对视。

那一刻,长大后的人与小时候的自己思想产生了同一个共鸣。

是啊,如果可以,他们只想躲在那无人的世界,阴暗的,苟且的,肮脏的,漆黑空洞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不配拥有。蜗居一角,什么都不碰,什么都不动,只是默默的蜷缩着,直至死去。

改变不了,无法改变。他一如既往地走向泥潭,背负着黑暗。

他向他伸出手,脚下是万丈深渊。

“阿实。”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脖颈间还有着刚刚噩梦导致的冷汗。眼神却还是混沌的。

他抬起头,冷不防与人鼻尖相碰。

漆黑的夜,两人相距极近的身影几乎融为一体。

“做噩梦了吗。”

刚睡醒的人脑子还空茫着,沉浸在刚刚噩梦的余韵,只呆呆地看着那长长的发丝倾泻而下,细碎的银光在发丝间闪烁。深秋的风也冷,身体不自觉瑟缩,下一刻就被拥覆怀中,听着对方踏实熟悉的心跳。

昏沉的人没有挣扎,甚至主动抱住对方,将身子贴得更近,渴望般的汲取安心的气息。

他心情没什么波澜,清楚知道这是前几个月的成果。给人仔细捻好被后揽住对方的脖子,俯首,小心吻着对方紧闭的眼睑,眼中的隐秘琢磨不清。

此时的人,早已在怀中沉沉睡去。

窗外的夜,还很深。

……

睁开眼的那一刻,仰面是一片空白,也仅仅是空白。

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边律动,抚平急促的心绪。等到意识清醒,他终于察觉不对。

身体被紧紧抱了个满怀,吴实勉强侧了侧身子,眼睛向上望,将被子扯开一角。

似乎是感受到阳光,上方闭着的双眼颤动着,细碎的光晕自眼角流淌。

看惯了人一向温和和善的模样,这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让吴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却突然被人抱得更紧。

“别哭。”

他以为他醒了,但话语含糊,朦朦胧胧,倒更像是梦中的呢喃。

吴实眨了眨眼,却是感受到自己睡梦时眼角残留的泪渍。

男人的头抵在他的上方,如墨的发丝四散开来,带着晨光的余晖。

黝黑的面孔感受到炽热,身体却是僵着,担心对方的伤势,不敢挣脱,只能局促的缩在这温暖之中。

狭窄的病床上,两人相拥的温度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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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实再次睁开眼,还是在那一片纯白,却是多了些空荡。他下意识抬头,看见上方的人拿着书册在翻阅。

“醒了?”

他慌不择乱的掀被下床。却被人一把牵住手,扶着吴实肩膀的手温和却有力,将僵硬的人一点一点转回来。首先映入眼帘地便是对方认真的面孔。

“昨晚看你做噩梦了,”他细细端详着吴实害臊的面孔,“这几个月你忙上忙下,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床头。

像是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捏了捏吴实的手心,像是安抚,“我身子已经能动了,暂时能自己照顾自己。”

顾卿涵一直注视着对方的反应,看着人神情微微放松。

“另外,我也向医院申请了不久后回家休养。”

听到这里,吴实下意识扯住对方的衣袖。

“先、先住我、我那。”他不甚流畅地地说着,断断续续。

他停住话语。视线静静望着欲言又止的人。

半晌,他恢复了原本的微笑,“好。”

……

半个月后

医院门口

刑易眼神凉凉地看着车内的人,“希望今年我别再见着你。”

他轻点头,嘴角的笑容客气有礼,“好。”

上车前的最后一刻,他听着身后的人最后忍不住说的话。

“别扭扭捏捏,打点直球。”

他顿了顿,没说什么,依旧如常进了车内。

……

稳步前行的车内,前座与后座的隔板被打开,两人各占据一扇窗,都在望着窗外的茫茫人海,但都各怀心绪。

“你……”

“你……”

两人转头同时说话又同时止住。目光相交,吴实避开视线,原本沉寂的气氛因为这个巧合缓和下来,

“阿实想说什么。”

他抿唇,磕磕绊绊地吐露着话语。

“对、对不起……”说着说着又忽然停住,像是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冒出闷闷地几个字。

顾卿涵知道他对不起说的是哪一件事。

“……为何对不起。”

攥着衣裤的手收紧又放松,毕竟是因为自己导致对方病得更重,本就不灵活的大脑生锈地转动着,想着该如何补偿对方。

“那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发烧的时候言语不当,失了分寸。”长而卷曲的睫毛颤了颤,“这点我要向阿实道歉。”

听着这话,迟疑了会,吴实最终抬起头。猝不及防跟人面面相觑,望进那眼底的深邃,一时失神。

“发、发烧,说胡话……”

久久的静默在车内延伸,扩散。

吴实低着头,看着座椅上映出对方的黑影,朝着他慢慢靠近,狭窄的车内,他无处可去。

他握起拳,手心隐隐出着汗。

但最先感触到的,是温热。

吴实呆呆抬起眼,撞入的却是关怀的视线,“其实我之前就看得出,阿实每每与我接触的时候,弯着腰,低着头,不敢与我眼神接触,步履缓慢,神态往往是沉默……阿实是在怕我吗……如果是我,我现在就离开,不给阿实造成任何困扰。”

他一怔,“……不、不是”

他、他知道的。他恐惧的是流言蜚语……孤立排挤,厌恶鄙夷……每想到一个词,吴实的眼神就越发清明

但知道了又如何。

他从不觉得自己能拥有什么,能争辩什么,因为那的确是事实。

数十年如一日的埋头死守,他早已忘记了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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