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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hapter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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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被匡静河邻居"捉奸"的恐惧,怕什么来什么。

余笙下车时觉得有无形的视线如飞箭射穿自己,他问匡静河,你有没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匡静河扶了扶墨镜,大步流星,说我出了门就有被监视的感觉,哪都一样。余笙快步跟上去抓他的胳膊,下意识地找支持点,匡静河觑着他,一笑说,你抓着我我们可真就万众瞩目了。余笙思索,中年大叔和大学生勾肩搭臂逛超市,就算是一对普通人也足够成为一道景观。匡静河挠了下余笙的掌心,原本可以是光明正大的牵手(余笙遗憾地想),说你心里不在意别人的视线,但是你还是会不自觉地有他们在嘀咕、偷窥你的错觉,这很正常,你在国外可能碰到的少,这是上海,也还好,适应就好了。余笙点头,站直了点。

匡静河本就年长,这副妆容如经岁月磨洗,他们并排而行,更像父子,匡静河问了些零零碎碎的问题(你常来这儿吗、买过某个品牌的鞋吗、去某家餐厅吃过饭吗),也提了些感想(这家找我做过代言、我和这家餐厅的老板挺熟的、我去过这个品牌的时装秀),随机又诚实,不炫耀,不忌讳,就像在日记里写随笔,无关紧要的私人的秘密。最早在Panem的包间里,匡静河是客人,顾客是对的、是上帝,男人强大、气质成谜,余笙怀有三分探究欲七分尊敬,而后愈发被动——匡静河压向他,距离感如初春湖面的冰,一寸寸瓦解,且说到底他们的出身相似,余笙的父母甚至比匡静河的还富裕,否则不可能把就读初中的余笙送出国,还养着个妹妹,出于这几点,倒也算门当户对,距离感还是会有,匡静河太成功、占有优势,但不会因为那点距离感而惶恐、忸怩,余笙对匡静河就能同样平平常常,屏蔽公众视角下的匡静河。

他们先逛了一圈,四手空空,在这点上他们出奇地统一,都没提想进去某某店,购物欲冷淡,余笙问,你不想买点什么,衣服,鞋?匡静河说他最近不缺衣服穿。看看赏心悦目的时尚就如赏画,一圈走完像沾了身时尚味,步履飘起,带起煦风吹过心尖。到商场底层的超市,余笙推来小车,匡静河夺过把手,说我来。奶制品区困住了他们,匡静河要找出他食谱上的鲜奶(他自己没屈尊买过),余笙则在研究这牌子是进口还是国产的孪生兄弟(兄弟俩长得太像)。读完背面的文字,耐心耗尽,余笙索性一闭眼拿了两瓶,转身看到了一个熟人。

男人一身清爽的休闲装,推着小车,女人在前面抱着一个小孩牵着一个男孩,余笙多看了她两眼,妆化成那样说是大学生也可信,而且是辍学当模特的大学生。男人往余笙这一侧头,又流畅地转向别处,就像无意中瞥见了什么。

是黄老板。

余笙躲到架子后面,挡住黄老板一行人,回想着自己刚刚挪步的速度和姿势,应该过于刻意、过于古怪了,他微低着头四顾,想起Dan谈到黄老板时淡漠的样子,把出轨、包养、□□谈成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又想起Dan的第一任,Dan是怎样期盼对方放下亲情去爱上他呢,如果Dan亲眼见识对方和妻子孩子和和美美,会有负罪感吗,会认定自己的真心比这精品超市里的产品还廉价吗,满地狼藉的心碎对方只会撇撇嘴一脚跨过,好歹对方送了条项链,仿佛在说你讨人喜爱,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有家室,我待你不薄,收下这(于你而言)昂贵的物件,我们好聚、好散。

怎么了?

匡静河来了,往小车里放了两盒鲜奶,余笙转身背对架子(背对黄老板那边),问你选好啦?匡静河嘴巴瘪着,说包装大概长这样,怎么跑这来了?余笙犹豫了一下,说看见个认识的人,梁姐的客人(他不能透露客人的信息)。匡静河一怔,捋了捋余笙侧腰,说放心,刚刚我们离得挺远,没人认得出我,你没事吧?余笙摇头,说他们应该走远了,咱们等会儿再去收银吧。他望向黄老板经过的那里,四个影子淡出、变淡,柴米油盐为背景,一副温馨的家庭图画。余笙像走入画中,身临其境,自己的声音浸染了温馨,说,他带着他妻子和两个孩子。余笙看不穿匡静河的墨镜,匡静河下巴微微一沉,牙关活动着,抬起胳膊揽住余笙,又坠下了,往前推车。

回七楼的路上,车里的静像负荷的颗粒,沉积在闭塞的空间里,余笙降下车窗,匡静河开得慢。

匡静河拿出了烘培的工具,余笙做了曲奇,厚,有一指节的高度,半个手掌大小,一块顶一顿早餐。刚出烤箱,曲奇仍暖烘烘的,咬碎的巧克力块会流,粘在唇尖、唇边、唇角,匡静河吃了两块。余笙怕他腻,在匡静河伸手拿第三块的时候打了下他手背,说再吃明天的饭都省了。

他们面对面静坐着。

你要离婚了吗?

余笙抬眼问。

还没,在和律师协商。

不该和你妻子协商吗?

她...多少知道点。

知道多少?

余笙...你别问了,好吗?算我求你。我只想和你呆着,我们一起吃饭、逛街、Z爱...不可以吗?

匡静河弯下脖子,肩膀朝里塌,就如囚牢从四面八方压来,男人寸步难行,坐地屈身。匡静河在长久地抑制着什么,余笙以为是自己第一眼瞧到的孤独与绝望。他和匡静河在七楼的时间里,匡静河只接到过何姐的电话,也不常刷手机,不像余笙的一些朋友(比如Will)早中晚都在和朋友视频、聊天。空闲时,匡静河会读书看电影,点上几只香薰蜡烛,泡杯咖啡或冲壶茶,给人一种静静的流动感,人如其名。有时余笙觉得自己是来给匡静河一点活下去的欲望,每当匡静河在水蒸气和香味里变飘忽时,余笙会自问,许多人朝思暮想的、如视珍宝的,眼前的男人全拥有,那么他活着的欲望是什么?匡静河可以追求更耀眼的地位,追名逐利是永无尽头的,他亦可以到此为止——他足够耀眼了,生命已达尽头。余笙记得,匡静河见他第一面时说余笙把自己藏得严,现在回味,匡静河熟习自我掩藏,不是余笙的那种自护式的掩藏,更像给自己挖坟坑、纵身一跃、再填上土壤,不立墓碑,因而无人知晓,无人问津。

余笙回答,我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匡静河...我希望能帮到你,你还放不开,我等你,但你别让我失望。

好。

这种时刻,匡静河渴求余笙的爱抚。余笙知道。

余笙牵着他,将他们引到沙发,匡静河任由他引导。吻落在匡静河耳后,余笙的手指轻柔得像春风,吹开漫山遍野的花骨朵,曲奇的香、蜡烛的余香、匡静河发间的香构成一味迷迭香,温和的蛊惑,余笙只抚摸着匡静河,爱意悄然滋长,假如说G潮是发泄欲望,那抚摸就是欲望积少成多,是沦陷前的风平浪静,是勾引、安抚、轻声的“我会照顾你爱惜你”。抚摸匡静河像渎神,信徒先虔诚地发誓“照顾爱惜”,顶礼膜拜,再用立下誓言的嘴,吻遍神,目睹神化作rou欲的魔。余笙却知道,入魔的是自己。

变为匡静河生活的支点、吹灭他的孤独,余笙体会到一种非我莫属的成就感,和日渐嚣张的贪婪。眼前这个美妙的男人,一尊艺术品、一曲歌,他的寂寞,他的才华,他欲望的全部,属于余笙。潮起潮落的间隙,一股冲动会慑住余笙——他要把匡静河封存在画里,只让匡静河活在自己的画笔下,从此只有余笙掀开画布,匡静河才得以显露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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