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今日就是清明祈福的日子了”
“嗯”我知道了,走吧。
圣女今日穿了一身淡淡的黄色的襦裙,因着祈福,头饰也没有过于奢华。
只戴了一支金钗,一双蝴蝶样式的耳环,耳环上还带着长流苏。
她的瞳孔因着没有用药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要比一般人的瞳孔颜色淡一些。
圣女挽起了衣袖,将自己的双手完全露了出来,女孩的手指白皙而修长,又如细瓷般无瑕细腻。
她将于手置于铜盆之中,盆中乘的水也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着。
抬手将手从盆中拿出的时候,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滴落。
圣女一旁还有一名女子,早早的将手中的毛巾撑开,让圣女擦去手上残留的水渍。
一双手在阳光的照耀衬托得更加轻盈而又柔美,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圣女往灰坛中插入了三注香,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的祈祷。
做完这一切后,她立于台阶上的楼中,眺望着远方的山,轻摇着扇。
如今已是四月,天气也回了暖,温度虽不高,但今日也没什么风。
后面的塔,远处的云,阳光照不进来,反倒是构成了一幅精致的剪影。
好巧不巧,今日沈昭夕也来这庙里了,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每年的清明那天,她都会来给死去的母亲来上注香。
为的就是让自己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始终如一。
沈昭夕上香的途中也是看到了圣女的,二人擦肩而过,圣女不认识沈昭夕,沈昭夕那日对圣女的印象还算深刻,因此认出了她来。
圣女祈福上香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果然,沈昭夕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个圣女绝对有密秘。
沈昭夕一打听到了圣女目前所居住的地方是听雨阁,就前往了听雨阁。
不知为何,但有一种声音告诉她,她一定得去见圣女,晚了就会出大事。
所以沈昭夕一刻也不敢耽搁,但寻到地方时天色已经变暗了。
她是偷溜出府的,只带了月白和竞川,汐儿被她支去办事了,一时半会的回不来。
她来到听风阁时,向掌柜打听时,掌柜收了她的一锭银子,才告诉她圣女住在哪间屋子里。
沈昭夕上楼一看圣女住的那间屋子被几个人围了起来,倒像是经过训练的,他们的衣着统一,十分谨觉。
有人慕名而来,全被拦在了门外,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沈昭夕不想打草惊蛇,没有叫竞川和月白,但她也并未轻举妄动,先观察着。
她发现有侍女端了食盒进去,等那侍女出来后,迷晕了那侍女,换了她的衣裳,端了茶水进去。
门外的人见她端着茶水,也没有多问,直接就放她进去了。
“你来了,放那吧”圣女没有抬头,没有看清事人脸,以为是自己的侍女。
沈昭夕将茶水放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只见面前的女子一袭火红的嫁衣,只低着头愣愣的看着桌上放着的蜡烛。
空荡的屋子里,严密的守卫,她孤身一人,只有那寂寥的躯壳,她的灵魂被困在其中痛苦挣扎。
沈昭夕拉开了圣女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坐了下来。
圣女这才抬头看她“你是谁”圣女的语气却没有一点起伏,仿佛是彻底绝望,也没有要叫人的意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圣女吗?这是怎么回事?我能帮到你吗”
沈昭夕也放轻了语气,确保外面的人听不到,同时也带着蛊惑的意味。
“你是来救我的吗”圣女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没用的,你救不了我,这就是我命运,外面的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这是何意?说出来我帮你好吗?相信我”沈昭夕轻轻握住她的手。
“没有用的,没有人帮得了我的”她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但具大的痛苦仿佛要将她淹没。
沈昭夕见她有反应了继续说道“我是翎遥郡主,我能帮你,相信我好吗”轻柔而又坚定。
“真的吗,你真的是郡主吗”圣女像是看到了希望,眼中亮了一瞬反握住了沈昭夕的手,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圣女的眼中含着泪水,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一个郡主会来帮自己。
“世间世事,不是所有都有答案的,若是非要问一个缘由的话,那也许便是缘分吧”少女轻笑道,如晨曦吹散阴霾,很暖暖。
“可这世上,向来都是烟花易冷,人情易散”圣女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向沈昭夕娓娓道来。
“他们要将我献祭给海神,而所谓的圣女,无非就是祭品罢了”
圣女拂去了金冠上厚重的流苏接着说着那些从前的事,时间太久,说起来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小时候我家很穷,爹娘为了几两银子把我卖给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只把我带到了一间屋子,就走了。
那件屋子里很大,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女孩,年纪都是五岁左右,具体的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把我们关了很久,只按时送饭来,其余的便没有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她当时实在太小能记住的东西着实不多。
“后来不知道他们把我们关了多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半年又或者只有三个月,我们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等到他们把我们放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还有父母是谁?家住哪一律不记得了。
然后又来了一群人,整夜的教我们习字跳舞书画样样都要会,要是做得不好,就没有饭吃,好多人被活活饿死了。
他们告诉我们,这是为了我们将来能够成为圣女做准备,而只能是我们中的一个,我们没有名子,却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圣女'我为了活着,样样做到最好,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如愿被选成了圣女”
“可是等我当上圣女之后,我才发现这一切就只是一场骗局,除了我以外剩下的女孩全被献祭,只有我活了下来,现如今轮到我了”
圣女的情绪激动起来“是我,是我害了她们,我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在我眼前,我却救不了她们”
她说完这一串话止不住的崩溃,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却怕外面的人听到没有哭出声来。
沈昭夕也被她说的话震惊到了,活人献祭何其残忍。
她们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活下来,如今却要为了可笑的信仰将让这些花样年纪的少女长眠。
沈昭夕忍不住攥紧了拳,她愤怒这种荒唐的做法,更心疼那些女子无辜的生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圣女看着和自己长大的朋友一个个的死去,内心早已崩溃不已,却忍到此时才发泄了出来。
沈昭夕轻轻抱住了圣女,轻拂着她的背,一句话也没有说,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等到圣女哭够了,好不容易才平复自己的心情,通红着双眼望着沈昭夕。
“郡主还是走吧,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运了,过了今夜子时,我也会被献祭给海神了”
“如今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你若信我,我便带你走,本宫向你保证绝不会让那些无辜的性命白白献身的。
沈昭夕的言语中充满着坚定和力量,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相信郡主,可外面被人把锁住了,这可如何脱身”
“你这屋中可还有别的衣裳”沈昭夕看着她那嫁衣问道。
“有”圣女打开衣柜,拿出了一件淡黄的衣裳,样式虽相似,却不是她祈福时穿的那件。
“这好办,将衣裳换了,然后……”沈昭夕附在她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同时也安排好了竞川和月白要做的事。
“好”圣女郑重的点了点头,拉住了沈昭夕的衣袖“若是成功了,郡主要做的事,我想我也许能帮得上忙”
二人相视而笑,沈昭夕“好”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圣女晕倒了”
门外的人听到了动静,赶忙进去查看,却还是留了一半的人在外面。
看守的人进到里面,见圣女果真埋着头趴在桌上,但真像晕倒的样子。
当走进碰到圣女,圣女却突然抬头,撒了一把迷药粉,他们刚想叫人就晕了过去。
而他们看到的圣女其实是沈昭夕假扮的,真正的圣女藏了起来。
沈昭夕的身上向来带着各种各样的药和小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沈昭夕披了圣女的嫁衣,来了一招瓮中捉鳖,而门外的看守,也被竞川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但没有见血。
“走”沈昭夕拉着圣女的手小跑出了听雨阁,月白将她们的逃跑路径给她们扫清了。
月白早就驾着车在外等候,她们上了车,沈昭夕吩咐到入宫,她要去找朝阳公主一趟。
竞川则负责留下收拾残局,他将那一大群人全部都拖到了屋子里,没有弄出多大的声响,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发现。
此时入宫,宫门已经上了锁,侍卫见有人来,给拦住了。
沈昭夕出示了浮安帝给的可以自由出入的令牌,侍卫见了立马就放行了。
令牌是浮安帝为了让他自由出入赠与她的,便于她时常入宫。
沈昭夕一入宫就直去见了朝阳公主,将圣女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她,而圣女也被留在了朝阳公主的身边,更为安全一些。
为不引人怀疑,沈昭夕做完这一切后没有多停留就出宫了。
浮安帝刚知道沈昭夕入宫见了朝阳公主的事,朝阳公主就来了。
朝阳公主将事情简单地交代给了浮安帝,只说沈昭夕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所以救下她。
浮安帝就随意将此事交给了朝阳公主处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只觉得是某些邪教组织做的,找出来再拔除就完了。
朝阳公主和沈昭夕都意识到了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恐那些人生事,圣女有危险,朝阳公主就让圣女跟在自己的身边。
在这期间,圣女因为没有名字,又感谢沈昭夕的救命之恩和朝阳公主庇护自己。
所以她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迎潮汐,也象征着她自己将摆脱圣女的身份,迎来属于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