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离席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若离开的时间久了,免不了有的人会起疑心。
更何况还有平王在其中推波助澜,因此当务之急还是得离更出事的房子远些,才好确保这出戏完整的呈现。
沈昭夕正欲往供贵客休息时暖阁,迎面却险些撞上一人。
那人着一袭白衣,身姿翩翩,一双狐狸眼十分勾人,五官的轮廓分明,鼻梁亦是十分挺拔。
他凤眸微弯,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显得有几分的轻佻。
但身上却流露出很强烈的距离感,如高山之雪莲,难以触及。
要论满朝上下,还能有此等气度的,非姬太傅姬珩莫属了。
太傅位属一品官员,其地位和权利都是非常高的。
姬珩16岁入仕,如今方才18就以官至太傅,纵观楚国建国以来至此,如此年轻,并能做到此等地位的,都是绝无仅有的。
通常这一职都是由较为年长者,在官场上又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臣子担任。
但姬珩却不同,他实在太过于非同凡响,让人常忘却他的年纪,极得浮安帝看重。
“姬太傅想不到竟也会来此”
沈昭夕对于在此看到姬珩也是诧异的,听闻这位姬太傅又一向孤高,又怎会来此。
“翎遥郡主,本官无非是奉命教导太子殿下,自是不能错过的”
姬珩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过”姬珩话锋一转“郡主又怎么在此”
姬珩直勾勾的盯着沈昭夕,仿佛能把人看透,而他的眼睛又实在太过迷人,很容易让人沉溺在其中。
这两句话听起来是一个意思,但实则却太有不同。
问沈昭夕的是此刻众人皆相聚在一起,为何她独自一人在此处。
“姬太傅,是否太过于关心本宫的私事了,闲来无事,出来散散心又有何不可?
倒是姬太傅,太子殿下可不在这儿”
沈昭夕可不会在此事上犯蠢,笑盈盈地望着姬珩。
四目相对,各怀鬼胎,却不见半点温情。
要说这俩人其实可以说是极为相似的了,一时间竟也分不出个高下。
“本官亦是如此”
他仍是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只是多了几分的狡黠而又邪魅。
就这三言两语间,倒让沈昭夕想起了一个人,只是到底少了几分的肃杀之气。
沈昭夕“姬太傅倒很像本宫认识的一个人”
姬珩“是吗,本官也正巧认识一个同郡主很像的人”
“姬太傅,可知风阁”
“在下略有所闻”
果然,沈昭夕猜的没错,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想到风阁阁主就是当朝太傅姬珩呢。
方才姬珩的自称一直是本官,而在沈昭夕问出风阁两个字时,却自称在下。
分明变相的承认了,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引自己发现,当真是有恃无恐,狂妄至极。
沈昭夕当初在风阁用空匣子胜了他一局,姬珩如今倒也算扳回一局。
见姬珩却一脸淡定,仿佛在说怎么才发现啊。
沈昭夕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冷笑了一声“本宫倒不知该如何称呼姬太傅了”
“郡主请便,不过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翎遥郡主呢”
“姬大人拭目以待”她莞尔一笑,笑意未尽眼底,举止文雅却带着疏离。
平王那边见时侯差不多了,也开始了行动。
“不,不好了,端,端王不见了”
一名婢女跌跌撞撞地冲入了所有人的视线,一幅被吓得大惊失色的模样。
“什么”惠贵妃听到端王名号瞬间慌了神“给本宫将事情说清楚”
“启禀贵妃娘娘,奴婢是王爷的贴身侍女,一直跟前王爷身边的,
方才王爷说他有事要办,让奴婢莫要跟着,奴婢也莫在意,直到方才奴婢捡到了这张字条上面……
那婢女拿着字条的手,颤颤巍巍的。
“上面写了什么”
惠贵妃是认识这婢女的,是端王的贴身是不错,因此也信了大半。
“上面说端王在一间假山后的房子中,要平王前去,若是去晚了,恐有生命危险啊”
那婢女的语气都不禁带上了几分哭腔,让众人皆将注意力放到了端王失踪这事上,毕竟皇子失踪可不是小事。
无人注意到,那婢女说话时频频望向平王。
这婢女的确是端王的贴身侍女不错,但她长得秀丽,得了端王的眼,虽百般不愿,可哪有反抗的权利,因而一直怀恨在心。
当平王的人找上她时,她很容易的就同意了此事。
平王见时机差不多斟酌开口“惠贵妃,本王以为皇弟有危险,应由本王去寻”
惠贵妃虽担心,但还算有几分理智,毕竟让平王真去了,万一是平王的圈套,端王有没有命还不知道呢。
“不妥,本宫亲自带人亲自去”
殊不知平王这是算准了惠贵妃多疑,这正中平王下怀。
“姐姐,莫急,字条上只说了让晨儿去,并未说不能带其它人,不若众人一同前往,左不过人多,歹人也做不了什么,娴贵人怎么看”
纯妃自是知道平王计划的,只为把事情在弄大些。
“纯妃姐姐说得是”娴贵人柔柔应下了。
“那便就按纯妃妹妹说得”
于是惠贵妃领得一众小姐、公子,侍卫浩浩荡荡的前往假山。
平王没注意到的是,卿如月也出现在这其中,还和许多的小姐相谈甚欢。
“你,放手,陆璟琛,你疯了”
娴贵人慌乱的甩开陆璟琛的手。
陆璟琛看着娴贵人的腕上多出的一道红痕,忙松开了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陆璟琛出身定北侯府,定北侯共有三子,大儿子死在了战场,三子陆环瑜为侯府世子。
他在家中排行第二,年仅19,被封为安远将军,昨日方从边疆反回京中。
他与娴贵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可惜造化弄人。
他功成名就,以安远将军的身份回京,还未向她表明心意,自己的心上人却成了皇帝的后妃之一。
陆璟琛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呆呆地望着娴贵人离去的背影。
殊不知娴贵人亦是红了眼眶。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到了事发现场,靠得近些的都听到了阵难以启齿的鸾交凤滚之音。
在坐的年龄也是都不小了,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有些面皮薄的女子更是直接差得红了脸。
惠贵妃亦是尴尬极了,但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只能好暗暗祈祷里面的人千万别是端王。
正在大家纷纷猜测,里面的人是谁时,平王开口了。
“方才七弟离席之时,卿小姐和翎遥郡主也不知所踪”
这话的指向性可以说算得上很明显了,连宋昕乐都听出了不对。
“王爷可莫要冤枉卿姐姐,她方才不过衣裳被不长眼的打湿了,去更衣罢了,
况且卿姐姐早就回来了,和我一直在一起,许多人都看到了呢”
许多和卿如月交谈过的女子纷纷附和。
平王见卿如月衣裳穿戴整齐,面色如常,暗道莫非端王失手了,当真是蠢货。
“那翎遥郡主又去哪了”
说话的是冯傲雪,她和长乐公主都见不惯沈昭夕。
“莫要胡说,她头晕去了内阁休息了”
朝阳公主解释到。
“那殿下可曾见到她人了”
冯傲雪仗着长乐公主在背后撑腰也是有恃无恐。
“这里好生热闹,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昭夕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说得不错,本宫方才的确去休息了会,这会好了些,就出来走走,这不赶巧就撞上了”
话罢,挑衅的看了一眼平王,不过只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平王见到沈昭夕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连面上的镇定都快伪装不了了。
怎么会,如果沈昭夕好端端地站在这儿,那屋里头的又会是谁。
那一瞬,具大的不甘向他袭来,事情的发展轨迹已出乎预料,他甚至无法确定里面的人是否会是端王。
谁也不知道下刻会发生什么,但那又如何,总归自己不会受到半点影响。
“姐姐,要不让人将门打开看看,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宫中白日宣淫”
纯妃俨然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但众人也皆是如此想的,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惠贵妃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了,又有纯妃在一旁煽风点火。
若是不开这扇门,旁人定会认为是做贼心虚,端王的声名就算是毁了。
若是开了端王要是不在,还尚有一线生机,事到如今,也唯只能放手一搏了。
惠贵妃咬紧牙关,终是狠下心来,推开了那扇门。
门一打开,一股子臭味弥漫出来。
床上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交缠在一起,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惠贵妃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端王,气急攻心,两眼一黑,直直倒了下去去。
惠贵妃还怀着皇子,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纯妃到底不敢太意。
忙命人将惠贵妃先行扶了下去,才让人将床上那缠绵床褥的二人分了开来。
这一下子有眼尖的很快发现了一人是端王不错,另一人嘛,竟是个太监。
而那太监吗,就是小德子。
“哈哈哈”忠勇侯府世子谢霁华不禁笑出声来
“竟然是个无根之人,想不到端王还有龙阳之好啊。
端王好不容易清醒,见外界无数人看着自己,人都傻了。
还有明明和自个儿巫山云雨的卿如月,怎得突然变成了小德子。
不对翎遥郡主,他进来时分明看到了沈昭夕,然后就突然晕了过去。
再然后自己才和卿如月鱼水之欢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是平王,一定是他。
端王此刻才明白自己被人给算计了,可此刻一切都为时已晚,无法挽回。
纯妃和平王意外之余,也是暗喜,堂堂皇子和太监欢娱,这可更让人震惊多了。
端王弄出了这档子事儿,可属于皇室的丑闻了,纯妃虽恨不得端王身败名裂,但还是得顾着皇家的颜面。
因此还是言辞厉色的谨告众人,务必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但看到的人实在太多,所以端王不仅是个断?,还和太监弄一起了这事还是飞了出去。
弄得满城皆知,很长的一段时间,百姓的茶余饭后的谈话内容都与端王有关。
至于小德子也算是作茧自缚,事发当天下午就被斩首,给拖去了乱葬岗,供野狗啃食,连具尸身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