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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君心难测情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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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一名士兵的靴尖无情地踹向谢千弦的腿弯,力道之大,令他瞬间失去了平衡,被迫在那位悠然自若的将军面前屈辱下跪。

为首的将军看上去已经四十多,一身盔甲满是血渍,仿佛是从修罗场中归来,黑夜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几乎凝为实质,但似乎对这些魔鬼般的西梧将士是司空见惯,而那人正是西梧朝局上位于三公之一的太尉许庭辅。

西梧与北离昨日决战与雨霖城,原本胜券在握,最后却让北离以火攻之计烧了个片甲不留,唯有当时的领将上官凌轩带着零星的几人狼狈逃回,许庭辅率领大军,直指紫阳学宫,是来报仇的。

他手中刀刃还带着血,上前一步,看着伏跪在地的谢千弦,看他一身白衣被污泥染得狼狈不堪,身上猩红一片,斑驳的血迹映衬着他脸上的大块青色胎记,更显狰狞可怖,他以刀锋抬起他的下额,饶是谢千弦已经有意识的抬起了头,那锋利的边缘依旧让他感受到了刺骨的疼痛。

许庭辅一看这张脸,脸上好大块不规则的青色胎记,奇丑无比,颇为嫌弃的咂了砸嘴,厉声问:“叫什么名字?”

谢千弦恶狠狠盯着眼前的人,一日前,这紫阳学宫还是闻名天下的学宫,揽尽天下奇才,不想覆灭竟也只在朝夕,数个身影倒下的画面在脑海闪现,心中虽有滔天怒火,面上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寒意。

“等我有一天不用再仰视你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口气倒不小!”许庭辅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高傲感到意外,轻蔑一笑,“九州各国与安澈有约,不得干涉列国政局,他违反盟约在先,你还指望着谁能来救你不成?”

谢千弦脑子混乱无比,这两天的转变实在太过突然,紫阳学宫祭酒安澈有圣贤之才,他创办这学宫,收留了许多因乱世而流离失所之人,授他们以诗书,助他们成才,也因其才能被各国君主所忌惮,又对于这些他教出来的才子求贤若渴,所以列国与紫阳宫曾立下盟约,紫阳学子可以入仕,但安澈不行。

此番雨霖城一战,西梧之所以战败,就是因为北离得了安澈助力,契约被撕毁,紫阳宫覆灭,连安澈都已被押往了西梧的天牢。

听着许庭辅的咒骂,谢千弦仰着头,直视着他,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他身上丝毫不见惧色,弄得许庭辅也感到奇怪,骂道:“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手起刀落间,便是要人头落地,却听得谢千弦轻飘飘说出了五个字:“我...要...见...相...邦!”

......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如丝如缕,洒落在太极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正殿之内,宽阔而庄严,中央一尊巨大的青铜鼎巍然屹立,鼎内香烟缭绕,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庄重的气息。

梧王萧鼎身着黑色的龙袍,头戴金冠,端坐于宝座之上,神情威严而深邃,底下群臣此刻皆是噤若寒蝉,无人敢轻易发一言。

周室势微,诸侯国自行其是,两日前西梧的败局,作为如今九州四国鼎立的大国之一,此战输的,实在太惨。

此战战败,领将若是只有轻敌之罪,倒还好说,可偏偏安澈临死前咬定了上官凌轩与他通信,此刻早已下狱。

西梧的朝局上,各个势力间错综复杂,配天王后十三年前薨逝,也是死于一场火灾,不知天灾还是人祸,一道带走了那时的太子稷和嫡公主,嫡子血脉便只剩下了王七子,也是如今的太子萧玄烨,而王后之死和嫡系血脉的凋零,使得太子萧玄烨与庶三子萧玄璟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但从梧王鼎这些年的表现看来,朝局之上,最受宠爱的,乃是庶出的公子璟。

太子烨和公子璟,已是这朝局之上最大的两个阵营,一个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另一个是备受宠爱的庶子,双方势力相当,但前提是,上官凌轩要在这次的逆境中全身而退。

群臣无一人发言,公子璟的人巴不得上官凌轩死在狱中,而同属太子阵营的又不好开口,毕竟结党营私这种事,自古君王都忌讳。

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替上官凌轩求情,上首的人等了许久,终于不耐烦道:“若是无事…”

“大王!”

忽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死寂,太子萧玄烨站了出来,一场唇舌之战即将开场,相国殷闻礼气定神闲的站着,太子此举正合他意,今日,太子的阵营里,注定要折损一员大将!

而太子身后站着的太子太傅上官明睿遗憾的唏嘘一声,此前他也和萧玄烨一起提交了诸多证词,却被廷尉府一一驳回,他作为上官凌轩的父亲,都已经做好牺牲儿子的准备,这趟浑水,已经没有必要去趟了。

“太子有话要说?”梧王悠闲地问着。

“是。”在上首的人投来的满是质疑的目光中,萧玄烨站的笔直,“臣以为,安澈既然选择助力北离,那便早已失了公立之心,他临终所言,是在离间我西梧的君臣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但其实早已做好了失望的准备,其实他明白一点,如若上官凌轩是在公子璟的阵营,这一切也许会不一样,可他不希望他的忠臣因他父子间的关系白白葬送了性命。

“上官将军,是我西梧柱国将军,纵然年轻气盛,一时轻敌,可看在往日之功,也不该草草下了定论…”太子弯了腰,“臣请大王,明察。”

众臣皆是叹息,太子的话里已经有了他们父子才懂的情绪,因着当年那场大火,一位王后,两位公子,一位公主都在一起,最后却只有萧玄烨一人活了下来,且毫发无损,这些年有不少流言蜚语,都是说是当今太子妒贤而弑亲,也因此,梧王并不待见他。

梧王轻捻着手中的佛珠,未开口前,相国站了出来。

相国殷闻礼站队公子璟,人尽皆知,也无可厚非,公子璟的生母殷夫人是相国的女儿,所以当殷闻礼站出来时,众人都以为他将要反驳太子,可他说的话却叫众人都大吃一惊。

“臣,附议!”

话音落下,饶是梧王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殷闻礼,应当是整个朝堂上,最想上官凌轩死的那个人。

“臣虽附议太子殿下,但臣仍有事要说,柱国将军确实无辜,因为通敌叛国的,另有他人!”

此言一出,众臣的私语声此起彼伏,而殷闻礼胸有成竹,笃定地伸出食指,指向了一人。

众人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是太傅身后的御史大夫李建中!

突如其来的转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被这横来一指的李建中更是震惊不已,却依旧镇定,只是请罪道:“大王明鉴,臣不明白相国的意思。”

他不明白,可是萧玄烨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李建中,也是忠于他的人,若他今天放任上官凌轩被判罪,那么李建中就可以相安无事,若他为上官凌轩开脱,那么被拉出来顶罪的,便是李建中。

那一刻,他都明白了,真正通敌叛国,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的不是旁人,正是相邦!

“相邦大人,”萧玄烨深吸一口凉气,冷眼看着这只老狐狸,“你若是早有说辞,为何不早站出来?”

“都别吵了,”上首的人打断了下面的争论,问:“相国说,李大人通敌叛国,可有证据?”

“自然有!”殷闻礼一边说着,一边从长袖中拿了一张信纸,“老臣这里有李大人与敌国来往的亲笔书信!”

“绝无可能!”李建中亦是义正严辞,“臣从未叛国,遑论什么亲笔书信,此种无中生有之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梧王却不听这些辩解,抬了抬手,道:“呈上来。”

于是大监王礼将信件呈了上去,为了字迹对比,殷闻礼特意再交了一份御史台记录的文书。

而梧王看着这信件的内容,脸色也愈发的难看,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西梧大军的防备部署以及撤离路线,而这信上的字迹,和那御史台的文书来看,无论是笔锋的停顿,还是一些书写的习惯,看起来完全出自一个人。

见到梧王脸色难看,众人都是震惊不已,这早朝本该风平浪静,如今却生出这等祸事来,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殷闻礼还能说一句:“臣此前也已经细细比对过,这就是李建中的字迹无疑。”

李建中也绝非等闲之辈,质问:“相邦既然说这是臣的亲笔书信,若我真是通敌叛国,如此重要的把柄,相邦又是在何处寻得?”

对于这个问题,殷闻礼也毫不慌张,漫不经心回了句:“安澈虽是圣贤,但他老了,自然受不住刑,在廷尉府待了两日,什么都招了。”

“相邦大人,好长的手啊!”上官明睿终于站了出来,意有所指道:“九卿各司其职,怎的相邦大人的手,还能伸到廷尉府去?”

闻此一眼,殷闻礼恶恶看了他一眼,转头对上首的人说道:“大王明察,臣为大梧相国,理应替大王分忧,此乃臣分内之事。”

上首的人冷漠的看着这场闹剧,上官明睿的话点醒了他,廷尉府,也许已经站了队。

而不等他开口,殷闻礼又督促道:“大王,有李建中亲笔书信在手,证据确凿,请大王定夺!”

“大王…”萧玄烨想再度求情,却被一人及时打断。

李建中为御史大夫,三公之一,监察百官,文官之重臣,但他心里也已经明白了殷闻礼的布局,他或上官凌轩,今天,殷闻礼是铁了心要折掉一个。

可这张空穴来风的亲笔书信,到底是从何而来,普天之下,又怎会有人写得一手和他一模一样的字迹?

李建中在心里叹息,替自己,亦替太子,他已经五十了,上官凌轩还年轻,他是文臣,上官凌轩是武将,文臣可以再有,武将不可多得,无论为现在还是将来,上官凌都不能被摘掉。

况且通敌叛国乃是株连之罪,若上官凌轩被坐实了叛国的罪名,那么这份株连之罪会带走太傅,一损俱损,得不偿失…

“大王!”李建中几乎是和萧玄烨异口同声,但年迈苍老的决然硬生生盖过了萧玄烨,“臣,认罪!”

此言一出,众人惊嘘不已,唯有殷闻礼暗自笑着。

“李大人…”萧玄烨转身望着他的忠臣,眼中也是不可置信。

李建中向他点点头,这一点微小的动作上首的人看不见,于是他重重跪下,这一跪,跪的不是梧王,跪的是太子。

“臣,有罪!”

他的声音异常洪亮,回荡在整个太极殿,“大梧律法严明,臣无话可说,柱国将军为大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武将不得赏识,文臣不得重用,臣,不服!”

此言一出,又是叫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在挑衅王权啊!

梧王冷笑一声,以一个掠夺者的姿态向前靠了靠,语气无懈可击:“你不服?你对寡人不满?”

此刻的一众文臣或是武官都将姿态放得更低,以求在王权的怒火下全身而退,大殿之上,便只有李建中一人泰然自若,仿佛他面对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臣为天下百姓计,求乱世一统,上官将军满腔热血,却明珠暗投…”李建中像是放弃了挣扎,失笑一声,“我李建中早与北离有书信往来,雨霖城一战,我便是要上官将军输,好让他降于北离,与我一起,另寻他主,不想将军忠烈,竟冒死回到西梧…”

越说到后面,李建中竟真露出几分遗憾,殷闻礼听着听着,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明面上他是放弃抵抗,坐实了他的罪名,可这番说辞,却无一不在强调上官凌轩的忠心,他不得不谨慎的打量着上首之人。

身为一国之主,萧鼎绝非昏庸之辈,李建中一朝元老,他的为人,他看在眼里,如今以命救主,说出这等犯上之言,他面上凝重,心里却在叹息,太子,有一个好的忠臣。

他轻笑一声,证据确凿,梧王扫了眼萧玄烨,太子还想辩解,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的辩解在那份亲笔书信面前,都苍白无力。

忠臣舍命救主,帝王看在眼里,他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太子终究不够心狠,还无法与相邦抗衡。

于是一道王命昭告天下,上官凌轩轻敌,剥去军权,打了五十军棍,御史大夫李建中叛国通敌,诛其九族,责令太子监刑。

背景参考了战国时期,但总体还是架空,这里的“公子”专指诸侯王的儿子呦,官员制度也参考了一点秦国时期的“三公九卿”,注意,是参考!!如果哪位读者比较了解这方面,发现我有错误的,欢迎指正

第1章 君心难测情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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