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我包起来，托一个关系要好的神罗员工外出时替我交给楼下身穿蓝白连衣裙，叫维尔黛的姑娘。

我今天很忙。

宝条新研制了一种药剂，听他的描述，试管中泛着墨绿的液体一滴便可以开发人类身上潜藏最大的魔晄能力。

但他还没有把握到底要在我身上试用多少，毕竟我实在太好用，大多数药在我身上的反应都很轻微，以我反应严重程度对药剂进行改良，抵得上他花费大批人力所做结果。

这个药与其他不同，他还没有试验我对它的抗性，所以也不知道注射多少才算合适。

思来想去，他破天荒的询问起我的意思。

我只是小白鼠，最后试用拍板也不是我能左右决定，那么我的意见显得更无足轻重。

宝条看出我并不想和他讨论在自己身上实验多少这个问题，塞上药剂的封口，提点我道：“来到神罗这么久，你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我仔细思考神罗大楼里宝条随意支配的东西，好像除了这几间实验室和官位差他一等，使唤的动的几人，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第一，他不能给我自由，何况神罗总部的待遇比起其他地方已经好了很多，离开神罗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抬，喂饱自己都不容易。

其二，回家的事情已是奢望，我如今在神罗和饲养的宠物一样，他们愿意善待我，陪我演戏，只是可怜我的身世而已。

大家都很好，但他们仍与我有着若即若离的疏远，顶着“新生品1号”的帽子，我永远都无法真正融入他们，这是我们的差别，所有人心知肚明。

我脑海中浮现一只灰白缅因，只有这个我可以抓住，它是属于我的。

宝条和我说起他为什么一反常态实验前多此一举问我的想法。

“这个实验需要本人配合，药剂效用才能融汇到使用者身体里，否则将会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他所展现的外在无不透露出渴求知识的狂热。

这种视线来到我身上，好像预见我注射了此种药剂，在他计算好的幻想中我大概产生了怎样的反应。

一想到这里生理性反胃想吐。

我和他说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宝条有些遗憾的收起塞紧的药剂，再次嘱咐我快点决定。

他每天参与的实验众多，所以没空一直在我这里耗费时间。

宝条走后，我回到隔间耐心等朋友依照约定，将猫咪魔晶石带回来。

中午莱蒂给我送饭，她放下餐盘却不像平常立马离开我的房间，还在这里逗留。我就知道，她憋着的事情总不会让人高兴。

莱蒂踌躇几欲张口，都被她吞回肚子里。

我放下筷子，伸手去拽她的袖口，轻轻摇晃，“好莱蒂，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绝不生气。”

我的头忽然罩上一只温热的手，她的手从我的脸颊划下，带着每次大型手术前她对我同样的不忍。

不大的隔间内只能听到按在手机键盘上沉闷的杂音。

她把手机交给我，拨通了早晨我托付东西给他的员工号码。

对面嘶嘶声后传来神罗员工的声音。

“抱歉啊莱蒂，那个姑娘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手套是萨菲罗斯的，一定要她再去收集几根长发一并交到她手里。”

对面传来一阵车辆颠簸的嘈杂，“我也觉得她的要求有些过分，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一号。”

我面无表情将手机置于腿上，挂掉电话，盯着水杯中浮起的泡沫怔怔出神。

偷到手套已经很困难，天时利地人和都是侥幸的一部分，我不知道拿到更贴身的发丝要怎么做。

难道让我跟在萨菲罗斯身后用剪刀挑几根剪吗？听内务部的人提起到，他平时都不掉头发的。

我委屈的抬眼，把手机还给莱蒂，不想让她担心，拉扯着嘴角：“没事，不就是一只猫嘛，我本来也什么都没有，也就白忙活一场。”

莱蒂又来摸我的头，她总爱这么做，无论是实验前还是现在，她伸手拥我入怀，像哄小孩一样轻拍我的后背。

“傻孩子”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我就不做他想，彻底翻篇过去，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到手的魔晶石长了翅膀飞走，现实就是不尽人愿，我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也就释怀。

两天后一个艳阳高照的正午，作战室总喜欢找我唠嗑的二等战士山池景下班路过我的实验室，给我带来一件消息，熄灭的想法死灰复燃。

我心里暗下决心，只要试这一次，最后一次，不论成功与否，以后都不再关注萨菲罗斯的动向。

来到神罗战士训练层，灯光下漂浮着难以察觉到懒散的尘埃，我在里面一间休息室中窥视到这位任务归来，因体能耗费过大，坐在沙发里闭眼小憩的神罗英雄，萨菲罗斯。

他休息时阖上那双眼眸，獠牙尖刺都隐藏身后，看起来人畜无害。

正宗不在手边，我默默松了口气，以我此生最专注的神情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侧。

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他的脸，我无意中多瞄几眼，亲眼目睹鬼斧神工般的艺术品比在屏幕中多了几分震撼。

凌厉的眉眼居于云层之上，往下是沉入深海的瞳孔，不过如今他没有睁眼，无法看到里面起伏的波涛汹涌。

如维纳斯无可挑剔的五官著满光辉神性，我词穷到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描述他的美貌，它是添一分则余多，减一分则嫌少，富有古希腊诗情画意的图卷，更不必说三千弱水雕刻的完美石像，既有自然的生气也不乏人为修饰的装点。

我小心挪动位置，避开他合在一起的双臂，只用食指去勾腰下长发。

他整个人坐在沙发里，后背完全挨紧，我尝试了好几个办法，始终不能在不扯到发丝的情况下弄出来一绺。

我已急的满头大汗，算了算时间，越拖下去被发现的可能越大，我在心中告诫自己，五分钟后没有拿到就作罢，以后再也不偷偷摸摸做这种事。

这次我换了另一只手，上半身都趴在沙发扶手，去够他的那侧头发。

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只手，感觉行动变得异常顺利，正要从怀里掏出剪刀，我不知抽了什么风，心有灵犀的往上一瞥。

萨菲罗斯睁眼看着我勾着银发的右手。

我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