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后，吉香发现自己和魈的关系出现了一丝松动。
魈对她的态度不再像以往一样冷漠了，向他问候时不再是只点点头或者回复一个嗯，甚至吉香还能向他分享自己制作的糕点。
甚至，吉香还经常能邀请他一起吃个晚饭。
可是，让吉香感到苦恼的是，她做了一桌子的菜肴，魈却总是淡淡，似乎没有特别喜欢的菜，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菜。
但她不肯放弃，每次都换着花样做各种璃月的菜肴，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我觉得……”
满桌佳肴的对面的，沉默的少年试图开口。
“嗯嗯，怎么了？”吉香握着拳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菜太多了，我们两个人吃不完。”
唉？
吉香的表情在那瞬间变得落寞起来，她垂头丧气道：“只是这样而已啊。”
魈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好像没有很喜欢我做菜。”
“不是这样，虽然我理解有人的爱好是做饭，可是你是一个孕妇，对你来说太劳累了。”
“什么嘛，我才没有很喜欢做饭。”
“那……”魈不解地看向她。
“我只是想找到魈喜欢吃的菜。”吉香愤慨道。
一个女仆出身的人，爱好怎么可能会是做饭嘛。
这跟喜欢工作有什么差别！
在那位不着调的风神巴巴托斯带领下，喜欢工作的蒙德人，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原来是这样。”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喜欢的菜肴，我确实是有喜欢的。”
“是什么？”
吉香好奇死了。
究竟是怎样一道珍馐，才能获得这位冷心冷肺冷肠的少年的青睐。
“杏仁豆腐。”
“啊，就这样？”吉香一脸索然无味。
杏仁豆腐，食材并不鲜见，甚至可以说是满大街都是，做法也很简单，是璃月普通人的餐桌上经常出现的一道菜。
“嗯。”魈点点头。
吉香说道：“那我下次给你做。”
魈金色的眼眸里依旧波澜无惊：“如果你不喜欢做菜，不必勉强自己。”
“啊……”吉香有些失落，委屈道：“其实，我自顾自地做这些事情，让你很苦恼吧……你是不是讨厌我。”
对于吉香直白的发问，魈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喜欢我吗？”吉香又问。
“......”魈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脸颊边浮起一片可疑地红晕。
“啊，不是那种喜欢......”吉香摆摆手，连忙解释道：“是那种对普通人的喜欢。”
魈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金色的璀璨：“还行。”
“还行？还行是什么意思嘛。”
“......”魈显然感觉有些头痛。
“咦？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吉香还是不依不饶。
“这个很重要吗？”
“超重要的。”
“......”
“那你笑一下，我就不追究啦。”
魈终于妥协，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仿佛冬日里初露锋芒的冰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容貌美丽的少年勾唇微笑，眼前的夕阳，盛放的芍药，世间万物，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失去光彩。
吉香不禁看呆了，过了好久，才说道：“魈，你笑起来很好看。”
“......”
那笑容昙花一现，少年又恢复了以往淡漠的神色。
吉香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不讨厌我了，那你以后可以和我多说说话吗。”
魈：“......”
“可以吗？”吉香再次祈求。
“我尽量。”
在触及到吉香失落的眼神后，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下次我也来厨房帮忙吧。”
吉香眉开眼笑起来：“好呀。”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子从绿色渐渐变红色，黄色，随后落了满地。
落了一场大雪，天气就冷了。
随后便到了璃月的海灯节。
海灯节，就连吉香在蒙德的时候也听说过，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在距离节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吉香便开始着手准备海灯节的仪式。
花灯，烟花，还有最重要的是当晚的年夜饭，年夜饭是所有璃月人欢聚一堂的夜晚。外出贸易，求学，工作的游子都会回到故土，和亲人欢聚一堂。
吉香早已没了亲人，魈也是一样，所以，年夜饭自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是，吉香并不打算随便应付。
馋人的猪肘子从好几天前就卤好了，还有佛跳墙……许多工序繁琐的菜肴，因为有了魈的帮助，吉香也觉得乐在其中。
海灯节当天下午开始，吉香便开始准备晚上的菜肴。
“魈，可以帮我把这盘腊肉蒸一下吗？”
吉香说道。
魈接了过来，放在蒸笼里。
“好啦，差不多可以准备就绪了，到了晚上，稍微热一下就可以啦。我们吃完饭可以挂花灯，还有……放烟花！”
吉香的眼睛亮晶晶的，对今晚充满期待。
魈却没有接过吉香的话，移开眼睛，沉默了。
“嗯？怎么了？”
“其实……”魈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今晚有个人要来。”
“谁？”
“帝君。”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沉默了。
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谈及钟离。
而今晚钟离要来的事情，打破了他们之间秘而不宣的平衡。
“啊，那很好啊。”吉香打破了沉默，她勉强一笑，说道：“人多热闹嘛，反正，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不是吗？”
魈嗯了一声，转过头去。
只是，在之后的筹备中一直到年夜饭之前，吉香都能敏锐地感觉到魈似乎有些不安，不是晃神就是发呆，还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
好几次吉香叫他都没有反应，吉香伸手在魈面前晃了晃，担心地说道：“魈，你怎么了，你今晚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但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钟离的到来。
钟离给出的到达时间是七点。
六点半的时候，吉香和魈就已经坐在饭桌上等待着了。
两人对坐在桌子的两边，将中间的主位空出来等待着钟离。他们沉默着，各怀心事，中间隔着热气腾腾的，丰盛的年夜饭。
在墙上的时钟距离七点只有一分钟的时候，魈开口说道：“来了。”
说完，他站起身迎接。
吉香也一起站起来，走到门口，就看到茫茫大雪中，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朝他们走来。那人穿着厚的长风衣外套。
即使隔着朦胧的夜色。
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沉稳有力的气质。
“抱歉，是不是久等了。”
钟离掸了掸身上落着的雪，走进门来，视线在吉香脸上停留。
“吉香姑娘，好久不见。”
他一如既往地温和，这么久没见，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往生堂那些鲜活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吉香只感觉心潮澎湃起来。
以往对钟离的不满和龃龉一扫而空了。
“好久不见。”吉香几步上前，紧紧地盯着前来的男人。
魈则恭敬道：“帝君。”
“好了。”钟离微微笑，“怎么看起来很拘谨的样子，我来是打扰你们了吗？”
魈低下头，说道：“帝君说笑了。”
钟离走进屋子里，暖和的空气顿时弥漫开来，他看到了桌上的繁盛饭菜，便笑着说道：“很丰盛，应该准备了很久吧，辛苦了。“
“不辛苦。”吉香笑着摆摆手，“哦，对了，还有肘子在灶台上炖着，我去端来，钟离先生，快请坐。”
说着吉香便走进厨房，魈也跟了进去。
钟离坐在餐桌旁，透过狭窄的门框，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昏黄的灯光，朦胧的蒸汽，食物散发出的诱人气味，女人用勺子将锅里的食物舀起来，一旁的少年便熟练地端过盘子，两人配合默契，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经做了无数次了，女人转过头的瞬间，钟离还看到了它温婉的笑容，而少年也罕见地，带着淡淡的笑意......
钟离的眼神逐渐暗了下去，原本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用了力，卡擦的断裂声传来，他低下头去，看到掌心躺着四分五裂的陶瓷碎片。
吉香端着飘香的猪肘子走过来，她看到桌上的碎片，惊讶道：“唉？怎么裂开了？”
“抱歉。”钟离说道。
“没关系，再换一只就好了。”吉香说着，转身去拿新的杯子。
钟离看向魈，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跟随在女人身上，吉香关上柜子时，不小心碰了一下上面的开水壶。
“小小。”
下一秒魈已经瞬移到了她的身边，安稳的扶住了开水壶。
“谢谢你，魈。”吉香笑着说道。
魈只是低下头：“小心点。”
这样的事情，在相处的期间，也发生过很多次。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亲密无间了？
钟离目光沉沉……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