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程青肩颈一沉，明显放下了口气。

陈一烛不吃人就成，要是吃人，真得把他锁回地下冷冻室加固关着去。

“陈一烛，你先放开我，”程青道，“我跟你解释现在的情况。”

微凉的风轻轻拂过，锣声响亮，陈一烛有一会儿没动，过去好长时间，他松开手，程青往前走了一步，转过身。

这是个小窄角，宽长度都只够他们面对面站着。

光亮十分差，程青勉强能看清楚陈一烛的大概轮廓，他隐在窄角的最深处，修长挺括的身形似乎有些疲惫。

黑暗中，大学生微弱的呼吸在不断地起伏。

虽然看不清楚，但程青察觉到他的茫然与不适，轻轻地喊了声：“陈一烛。”

陈一烛没动，透过黑暗盯他，眼底十分清明，只有程青看过来时是无措的。

他很淡地嗯了声。

程青伸长手臂去牵他：“别怕，你先跟我去住的地方。”

陈一烛没抗拒他，很听话地由程青牵着他离开小窄角。

寨子村在山里，夜里空气温度低，村民们都在鬼戏娱神，无人注意到两人无声前进的身影。上到三层竹子楼的第二层，程青牵着陈一烛去了最靠里的一间房，推开门先让落他一步的陈一烛进去。

程青往后看一圈，跟着进去关上门，摸索着拉了下门侧连着灯的绳子，咔哒两下，昏黄的灯亮起来，他这才认真地去打量陈一烛。

大学生仿佛陷入了冷漠期，静站在那，随便他看。

程青微微愣，陈一烛身上穿的那件黑色帽衫就是他两年多前醒来那天穿的。宽大，帽子更大，足以让人藏起来，他懂，懂变成一个活死人的惊恐和无助没人比他更清楚。

程青说：“陈一烛，你别怕，我跟你一样。”

陈一烛眼神疑惑地看他。

程青清楚解释苍白无力，干脆抓住衣摆往上掀开，胸口到腹部的缝线展露无遗。

陈一烛走近，微垂眸，打量他的缝针处，半天没说话。

屋内暖色调的颜色晕染，年轻男人的皮肤白皙，无血色，肋骨清晰，腹部平坦，腰尤为细，陈一烛看得失了神，忘记挪开视线。

手酸了，程青慢慢放下衣服，见陈一烛没动静，开口向他说怎么回事。

陈一烛听完，强迫性移走视线，轻轻点头，抬手碰了下他的脖子。

“抱歉，哥，咬重了。”

“这个不是重点，”程青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怎么来的？还觉得想咬我吗？”

陈一烛对上他的眼睛，迟缓地眨动两下眼皮，就不像是不习惯身体一般。

外面鼓点在加快，愈发热闹，陈一烛说：“我醒来后，就可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追着香气坐火车到了河镇邻市，又打车到河镇，最终在这里找到你，”顿了秒，他平静地叙述：“想咬。”

所以陈一烛跟怪物一样认为他香？

程青大脑宕机了须臾：“我记得你是被铁链锁起来了。”

陈一烛直勾勾凝了程青片刻，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转头在屋内搜寻，看见了洗脸架上的牡丹花洗脸盆。

望着他走过去，程青一脸茫然，不是，怎么突然要洗脸？

然后下秒。

那铁盆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没几秒就在陈一烛手中揉成了个团。

一个团。

一个铁团！

程青震惊地瞪大眼，翕张几下嘴，快步过去拿走陈一烛手中的铁盆子。

村子里发展极其缓慢，用的是老式洗脸盆，描红边，底部成簇的牡丹花，印着花好月圆四个字。

这是真铁，实心的。

他尝试捏了把，毫无变化。

“明明大家都是活死人，”程青迷惑道，“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牛掰，而我居然还没活着的时候能扛能打？”

陈一烛眼中闪过丝好笑，思索着说：“可能是杀死我们的“东西”不一样。”

这倒也是，程青放下盆球：“得，明天还得给人赔一个。”

陈一烛说：“哥，我想咬你，你不怕吗？”

“你是想吃我还是想咬我？”

“咬。”

“单纯咬？”

陈一烛沉思道：“单纯咬。”

“那我有什么好怕的？”程青脱口而出，还伸手摸了摸脖侧的咬痕，“我咬一下又不会流血，当给你打打牙祭，但别老想着咬啊。”

陈一烛没说话了。

程青问他：“身上的线有崩开的吗？”

陈一烛摇头。

程青有点奇怪的说：“怎么感觉你性格变了？”

“不清楚，总觉得不对劲，不舒服，好像我不再是自己，喜怒哀乐都在变淡。”

“我刚开始也有这个感觉，慢慢就好了。”

从正常人变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谁都很难继续维持过去的样子，程青现在还仍然记得几天前的那个朝气勃勃的十八岁大学生，心头不免酸涩，小声问：“陈一烛，将你变成这样，我没有询问你的意见，我也不确定你是否想要这样的生活，对不起。”

“哥，”陈一烛眉头一皱，“我想活着，不论以什么形式。”

“好。”

陈一烛继续说：“两个人是一样的，而不是独自一个人，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这么说的话，程青是认同的。

他开口说了这两天发现的东西，外婆是守村人，小伙伴是纸人，做纸人的纸婆说他会害死所有人，包括他们身体的未解之谜，以及如今一样对那个世界的未知。

陈一烛听完，微忖几秒：“我有预感那个世界会很快会再来，现在解不开谜底没关系，我一直认为只要是问题就一定会答案。”

果然，陈一烛不论是体能还是对一些敏感事物的感知都与他不一样。

不是同一类。

杀他的抢劫犯与杀陈一烛的怪物是两种存在，可能是类似于上下属之分？

程青把“百鬼錄”拿出来给陈一烛看：“这是我失去意识后画的伞娘，你对这个有没有什么不一样处？”

陈一烛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本子。

“有感觉吗？”

他摇头：“没有。”

程青笑了笑：“那先休息吧，明天去见一趟纸婆我们就回武汉。”

陈一烛点头：“哥，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程青刚把本子装进背包里，闻言回头看他。

“我不想一个人睡。”

陈一烛微微垂下睫毛，脸色趋于雪白，看上去漂亮又脆弱。

“可以，”程青心软，反正都是活死人，都被缝缝补补，不怕被发现什么。

第二天早上，程青给冬子介绍完陈一烛，让冬子去跟玲子告别，他们等下就走，随即带着陈一烛朝纸婆的竹楼走去。

刚好碰上要出门的纸婆。

她背着个竹编篓子，能看出篓内是一对童男童女的纸人。

纸婆见他来了，肉眼可见的不悦，冷冷地说：“你又来做什么？”倏然转头盯着陈一烛，“还带来个不生不死的东西。”

不对劲。

纸婆能看出被怪物杀死的陈一烛是个活死人，却看不出他的身体状况？

这更证明，杀他的抢劫犯与杀陈一烛的怪物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程青抿嘴：“您怎么说我都行，但这是我朋友。”

纸婆冷哼了声。

陈一烛拉住他：“没事。”

程青瞅他眼，问纸婆：“我小时候认识的那几个小伙伴都是您做的纸人吧？”

纸婆不答，直接越过他们离开。

程青迫于无奈伸手扯住她，与此同时，篓子里伸出一只胳膊朝他飞速扑来。

陈一烛比它更快出手，用力一扯，童男纸人被拽出来，距离水洼就几厘米。

纸婆大叫：“放开它！”

陈一烛宽大帽檐下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望过去，喉结一滚：“回答他的问题。”

纸婆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片刻后说：“是你外婆在我这买的。”

罅隙间，纸婆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给程青吓了一跳，随即见纸婆诡异地笑道：“你可知道买我的纸人要用什么换？”

程青下意识问：“用什么？”

纸婆那双瞎眼似乎可以看透人心：“要用人的一年阳寿。”

阳寿！？

程青脸色轻变，眼神不可置信：“什么？”

“一纸一寿，”纸婆怪笑两声，“除此之外，我对你外婆不清楚，就算你烧了所有纸人都没用。

程青大脑一下子被搅得乱七八糟——八个纸人那不是就代表八年阳寿……外婆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没朋友吗？因为他想要朋友吗？

程青被狠狠一击，攥紧手，心中清楚纸婆敢用纸人说可能是真不知道了，他深吸口气：“陈一烛，纸人给她吧。”

陈一烛朝他乜眼，将纸人扔给纸婆。

纸婆接住，放进篓子里，对待自家小孙子似的哄了两句，便就走了，在拐角伫立，没回头，只说：“记住那两句话，以后别再来了。”

（戴上面具是人，摘下面具是鬼。）

程青没回应，立在纸婆的竹楼前，陈一烛拍了拍他的肩膀，程青明白这没有意义，只能去寻找答案。

“走吧。”

陈一烛没吭声，沉默跟着他走。

离开时，路过村子里昨天晚上跳傩舞的地方，此刻村民们在那空地上支了一口大锅，火苗子冒着热气，锅里煮着浓厚的白汤，正咕噜咕噜冒泡，飘出来的味道鲜美馥郁。

这时，冬子小声说：“这是寨子村的习俗，在鬼戏的第二天会全村祭祀，玲子说过，是以活物下锅，献祭神明。”

“祭神活物？”程青有点困惑。

“俺上次来，听玲子说这里头煮的都是半死不活的人。”

程青寒毛瞬间竖起来，陈一烛盯这那口锅没说话。

冬子傻笑：“哎呀，程少爷，你别怕啊，俺们这都都是说的瞎话，哪敢煮活人，那不得被抓起来啊。”

三人走出村子踏上小桥。程青看见依旧掉在水里的喜神，倏尔，身侧的陈一烛单手撑着桥沿，在两个一样惊诧的表情中，飞身翻下桥把面具拿上来，一言不发擦干，塞进程青的背包里。

程青不解地看他。

陈一烛沉默片刻，说：“想要。”

行吧，程青没管他。

冬子想问为什么喜神但不敢，程少爷的朋友有点吓人。

大伯的白色面包车停在大河山山脚处，半道把冬子放到河镇，冬子依依不舍地目送车离去，而程青和陈一烛径直去了火车站。

陈一烛始终沉默寡言，似乎死亡带给他脱胎换骨的改变。

程青无法缓解的这个情况。

两年前，他曾与陈一烛同样状态，经过很久以后才接受这个现实。

.

一天一夜的火车在第二天晚上到达武汉。

苏黎靠着快递车来接他们。

他看见陈一烛就我操一声，颤颤巍巍地伸手，在大庭广众下想骂但忍着。

程青捞住苏黎的手按回去：“行了，有什么事回去说。”

陈一烛瞥苏黎眼，面无表情地拽起帽子扣上坐进车内，只留下个沉默的侧影，全程闭目养神。

程青则是直勾勾看着窗外。

近午夜十一点，快递车停在老别墅大门前。

苏黎对着陈一烛冷笑，阴阳怪气地说：“快递明天才到，那几个守门的人被揍进医院了，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嗷嗷叫，真可怜呀。”

程青知道苏黎是为兄弟们打抱不平，也知道陈一烛是刚醒脑子没转过来，在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好好照顾他们。”

苏黎把卡推回去：“小爷，我不是冲你，兄弟们已经处理好了。”

程青没收手，摆明了你必须收。

苏黎只好接过去，保证会让兄弟们好好搓一顿，便开着车走了。

偌大寂静的别墅中，剩下一个沉默寡言不知道想什么的忧郁大学生，一个坐火车坐的骨头都快散了满脑子未解之谜的疲劳鬼。

陈一烛亦步亦趋跟着他，不说话，但意思明显：要一起睡。

程青没办法，只能答应他，将两本白桦树本子和喜神面具从包里取出放在桌子上，他拿了套衣服去洗澡。

等他洗完，陈一烛进去。

程青给陈一烛看了双黑皮手套来遮掩双手侧面的黑线，不然出去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下完单，程青打开电脑，先点开《缝娃娃》网店。

翻阅购买记录。

接了几个有证明娃娃的救命单子，退掉无证明的单子。

在聊天列表中看见小兔子乖乖的消息。

对方发来了长串的感谢。

程青没回，不知道当小兔子乖乖进入那个世界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跟其他人一样，对他恨不得杀之后快。

他正想着，苏黎打来电话。

“小爷，我刚带兄弟们去吃饭，档口的人说有人开巨资查你。”

思维迟钝一秒，程青想起了一个人，试探着问：“知道谁查的吗？”

苏黎喊了声牛子，叨叨几句，跟他说：“对方是个苏州人，一家上市玩具公司的副总，姓徐名发财，花了大几百万找你。”

“……”

徐发财，应该就是他想到的徐财了。

服了，徐财就算是找到他，把他严刑拷打，他也没法子救他啊。

程青有那么两秒的无力，轻叹口气：“你帮我处理了吧。”

苏黎说了声好。

挂断电话，程青有点发愁，苏黎能挡第一次，那往后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他是真没办法，再被杀一次一样没办法。

程青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他打开浏览器输入那个神秘的网址，一直没动静，也不着急，就不断刷新。在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变成12:00整那刻，网面加载出来，程青轻挑眉。

所以这个真的有时间限制？

这网站就是个论坛，与正常论坛没什么区别。

程青挪动手标，仔细地观察排版和帖子，注意到搜索栏，想了想，打出伞娘两个字。

立马跳出好些个帖子。

难得这里是可以谈论那些事？

程青认真看帖子。

大致上都说伞娘属于三级危险，有夫有子，可分可合，极其难缠，请各位老铁一定要谨慎对待。

确实跟他经历的一模一样。

程青刚去看别的帖子，有人给他发来条私信。

白蝴蝶：新人？

程青思忖回：是的。

白蝴蝶：怎么进的网站？

程青停顿几秒，打字：火车上一个姑娘给的名片。

白蝴蝶：呦，居然是帅哥你啊，真聪明，我的感觉果然没错，我们很有缘分呢～～

程青：……是你啊。

白蝴蝶：是我啊～～

白蝴蝶：有没有兴趣组队啊帅哥？我们这帅哥美女一应俱全，各个身怀绝技，保证入股不亏。

程青正打字，身后扑上个带着水汽的冰冷身体，传来陈一烛闷闷的声音：“哥，我能咬你一口吗？”

程青没空理他，问了白蝴蝶一堆问题，大概弄明白了。

他们统称那个世界叫：地铁惊魂。

十分朴实无华的称呼，这么多年来，没人知道地铁惊魂哪来的，从什么开始在人群中诞生，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替代活人存在这个世界。只知道站内帖子二十多年前的日前都有。不过最近进来的一些人都在说他们买了一个什么“鬼娃娃”才进来了。

地铁惊魂不定时会放开渠道让他们进入，任何被选中的人都不能拒绝、逃离，如果强制性抗拒，会直接被抹杀替代。而且每个世界的情况都跟盲盒差不多，你不知道会进入一个什么环境，但目的只有一个：找到车票，成功逃生。

在地铁惊魂内，大部分都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

不过除了进去的人不可外带一些重量级和杀伤力过高的热武器或冷兵器外，随着经历的次数越多，你有很大可能会获得一些格外吝啬的奖励，但出现这个奖励就代表：危险等级越来越高。

敲重点：一般奖励没什么用，但别告诉任何人，这个是可以被抢走的。

白蝴蝶：划重点——在这个世界中，人类最不可相信，要记住人心比怪物更丑陋～～无下限～～

程青：谢谢你的解答。

白蝴蝶：帅哥，你好好考虑一下嘛，单打独斗固然好，但越往后你会发现独身是个错误选择。

程青：组队能一块进入一个世界？

白蝴蝶：当然啦，不过怎么一块要你加入才能告诉你哦，这是每个队伍的小秘密呢。

程青想着陈一烛，如果能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入同一个世界，其实是最好的。

脖子上骤然发疼，陈一烛闷不吭声咬他了一口，疼死了，程青捂住脖子转头。陈一烛已经动作极快的躺下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跟个大蚕蛹一样。

程青顿时一笑。

算了，这次咬在后脖，不重，也不疼，当让孩子解解馋。

他拍拍被子说了下论坛情况，问他要不要加入这些人。

陈一烛没露头：“可以一起是最好的。”

程青给白蝴蝶回复：我跟一个朋友一块。

白蝴蝶：链接

这是论坛内的群，名字叫：能吃能睡还能活。

程青笑了下，点击加入。

群内带上他总共是五个人。

名称分别为：白蝴蝶、黑蝴蝶、小胖、眼镜，还有他的青豆。

白蝴蝶问他：你早知道怎么带人了？

程青：不知道，但我很需要这个。

白蝴蝶没多问，直接@小胖：胖哥哥，你的主场来咯。

小胖回个ok的表情，紧接着黑蝴蝶发起视频聊天，邀请剩下人。

程青调整好摄像头，接受邀请。

屏幕上出现五个小方块，程青看间其他四个人，黑蝴蝶跟白蝴蝶是姑娘。白蝴蝶一如既往的杀马特之王的打扮。黑蝴蝶二十多岁，高冷御姐，一身纯黑旗袍，眉眼如画。小胖人如其名，年纪不算大，是个圆润的小胖子。眼镜真带了个黑框架眼镜，黑白格子衬衫，五官清秀，应该是个大学生，透出股文气稳重样儿。

程青细看，突然发现黑白蝴蝶的背景一样。

白蝴蝶黑唇一翘：“别看了，黑蝴蝶是我姐。”

程青：“好的。”

几人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包括经历过几次——白蝴蝶4次，黑蝴蝶6次，小胖4次，眼镜5次。

这个团算厉害了吧？

程青把陈一烛叫起来，示意他过来。

陈一烛默不作声地坐在他旁边，神情蔫蔫，不太能提起劲儿。

程青简单介绍他的身份，并把名字改成：青烛。

算两个人。

弄完他让陈一烛继续睡，陈一烛没去，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视频中小胖笑道：“等青烛你们两个再进入三次后，我们组队一块。不然难度系太高，容易出事，我可不想刚进来新人就都嗝屁了。”

他话这么说，但程青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几个人是怕他们太快死，算是先考核一下。

程青应了声。

小胖问他要了个地址，定了个快递，说东西只能用一次，之后就失效了。

程青道谢，小胖没所谓地摆手后下线。

其他人接着离开。

白蝴蝶一直在，等剩下他们俩，她说：“帅哥拜拜，你们一定要努力活着哦～～有事给我发消息，哦对了，论坛只有十二点到两点期间可以登入哦。”

程青朝她感激一笑，没注意到陈一烛扫过来的淡漠眼神。

白蝴蝶敛眉，点击下线。

聊天室只剩下程青在线。

这个队进新人估计跟流水似的，都习以为常了，流程走得十分丝滑。

周六开始日更，周日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