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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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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彧勾着他的领带,领着他进了浴室后,不管不顾地把他抵在墙壁上缠吻。她仍怒火中烧,但力度依旧温柔。

谢池春隐约猜到宿彧想做什么,把手中的红酒放在洗手台上,搂住宿彧的腰,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脖子,更深地吻她。

……情人吗。

在绝望的吻里,谢池春终于勉强冷静地回顾他们之间的关系。

仔细想来,她从来没有明确地肯定他们的关系,他的示爱也从来没有回音。

在爱里,太多矫饰的文学是巧言令色。“诡谲的文字魔术师”,“她显然深谙其道”——用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哄骗他,对她而言应该易如反掌。

他的爱情几乎只发生在她的家中,最终都以欲望的纠缠结束。也许在他看来的浪漫,对她而言只是床榻的延伸、绝佳的前戏——她的确说到做到,他们的故事只在他的身上书写。

是他太笃定爱情了吗?他只是从来没想过,他们的关系还会有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阐释。他爱她,更崇拜她,几乎都忘了,爱情原本就是奢侈品。

这个缠绵的吻结束后,谢池春匀着气息。

他决定把今晚听到的话和心中的猜疑先压下不提,他很爱宿彧,不舍得在她余怒未消的时刻逼她。

宿彧抬手,轻轻抚摸谢池春纤长的睫毛。

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干净,如今还盛满了坦荡又磊落的爱意。这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男孩,因为是一张白纸,所以他的身上绘满了她钟情的色彩。

这真的是她愿意见到的吗?

她不知道。

宿彧牵着他的手走到浴缸旁。她没有用言语,而是用吻一点点逼着他后退。

谢池春的脚跟抵到浴缸时,他睁开眼去看宿彧。宿彧好像一直睁着眼,像在观察他热恋的意乱情迷。谢池春的心凉了下去。

“池春。”宿彧用指尖点着他的胸膛,轻轻使力。谢池春明白宿彧的意图,撇开眼,从顺如流地倒在浴缸里。

谢池春一只手抵在墙上,一只手还环着宿彧的腰。他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宿彧,任由她替他从领口一颗颗解开扣子。

宿彧侧坐在浴缸边,熟练地用开酒器开了一瓶红酒。她悬空倒下红酒,暗红色的勃艮第流淌过谢池春白皙紧致的胸膛。很凉,但谢池春没有躲。

宿彧去尝他盛了薄薄红酒的锁骨凹陷处,谢池春敏感地轻轻颤抖,低声问,“姐姐,你爱我吗?”

请说你爱我吧,哪怕只是谎言,我也会蒙上眼睛去相信。

他的爱炽热得灼烧自己,却也灰败得看不见一丝未来。如果没有一个以爱为说辞的借口,他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坚持下去。

宿彧看了他一眼,双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含笑吻上他的唇。

意料之中啊,他等不到她的回答。

谢池春闻到她的醉意,也明白他并不清醒。他缴械投降地迎上这个吻。

假装自己醉了,糊弄自己不去深究他们的关系是不是畸形的,继续沉湎在她给的长梦里一醉不醒,好像这样就可以委曲求全,求得天长地久。

宿彧吻到了咸涩的水珠,她睁开眼。谢池春闭上眼睛吻得动情,却不停地滚落泪滴。那双好看的、干净的眼眸藏了起来,她看不到他的悲伤与心碎,却好像第一次看懂了。

宿彧略微远离了他的唇,谢池春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继续吻她。他搂住她,一点点地把她抱到浴缸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小腿被勃艮第沾湿。

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姐姐,酒还没倒完,我来帮你吗?”

宿彧看着谢池春微红的眼角,泪珠凝在他的下巴上将落未落。

谢池春把食指竖在宿彧唇上,不让她问出口。他落着泪,却温柔地扬起笑,“我把自己献给你了,姐姐,送我一个美好的夜晚吧。”

宿彧看着他沾着泪痕的笑,短暂地失语了。早在遇到他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喜欢他那双万里挑一的眼睛和好皮相,而脆弱的、伤心的、垂泪的美人更是让她心旌动摇。

谢池春的泪滚落得更加厉害,轻声道,“姐姐,你总说我的情绪都写在眼睛里了……其实,你也是啊。我好像越来越能看懂你的眼神了。”他浅浅地勾起一个笑,“姐姐,这是不是说明我越来越理解你了?”

谢池春搂住宿彧,埋在宿彧裹着酒香的脖颈间,眼泪沾湿了宿彧的衣服。他缠绵又绝望地说,“姐姐,我爱你,我好爱你。”

爱你爱到……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原谅自己。

他在给予她的爱里如此慷慨,却在她给予的爱里如此卑微。

*

宿彧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池春狼狈地冲掉身上的红酒,穿戴整齐。走出浴室时,他听到了一楼传来钢琴声,不是来自黑胶唱片,而是那架钢琴——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听宿彧弹过它。

夜已经深了,宿彧没有开灯,只有清冷柔和的月光照耀着她的背影。德彪西的Clair De Lune。

谢池春想,或许,这就是最后一夜了吧。

她看着他一点点陷进去。他给出了他的初吻,他好多的第一次和不顾一切的爱,但这算是他的初恋吗?他甚至连这样的问题都不能明确。

他是该有多一厢情愿,她没撒的谎,他都替她圆。

但他做不到责怪她。

这三个月里,宿彧的耐心和温柔是真的,她的肯定和夸赞是真的,是她教会他品酒、跳舞、文学的魅力,是她带他思考象牙塔之外。哪怕只是谎言,她都为他编织了一场再完美不过的梦。

如果,他从没有看懂她眼里的空空如也,他会一直哄骗自己,那就是爱情,那就是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是他食髓知味、太过贪心了吗?

毕竟从一开始,她就像个让人难以自拔的麻烦。她轻佻又促狭的目的性,他在第一眼就看懂了。是他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偷尝禁果。

太过美好的开端让他忽视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平等这一说。那是失衡的天平,是她俯身青睐他。

宿彧停住琴声,她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回响,“小时候,我母亲教我弹钢琴,我不是个听话的女儿,学不到她一成的优雅。”

宿彧轻嘲地笑了一声,她终于回头去看谢池春,“你今晚看起来并不开心,我想多半是我的缘故。你愿意和我谈谈吗?”

谢池春有点脱力,他已经不敢再问有关爱的问题,那注定指向虚无。他们之间没有一个肯定的开始,但他希望能有一个体面的结束——这是他在这份爱里为数不多的、能把握的东西。

谢池春轻声问,“姐姐,你对你的每任情人都这样温柔吗?”

他艰难地咬字,“情人”,真是刺耳,他却说出来了。他向她低头了。在最后,他还是祈求能在她口中讨得一点特殊。

宿彧难得地沉默了,半晌后,她重复他的话,“……情人?”她笑了笑,大致明白了因果。

或许,这样也好,那就结束在这里吧。

“谢池春,希望这三个月不会让你记得太久。”宿彧的手又落回琴键,寥落的几个音节。她淡淡地补充,“送你的东西,不用还我,你随意。”

他们都在向对方索求不存在的东西,长久的互相折磨不如利落的短痛。

送你回清净山野,回象牙塔,从此,别再想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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