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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群魔恶鬼狂舞之夜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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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佐格紧握着那盒药剂,每一支都仿佛承载着沉重的命运,他的手微微颤抖,冷汗沿着额头滑落。

他听到港区隐约传来的枪声与哀嚎,与此同时他又觉察到另一股嘈杂——那是收容区内魔族居民的匆忙脚步声,他们从居民楼中鱼贯而出,慌乱而有序地涌向港口,这是他们逃出这个地狱般的收容区的唯一机会。

回忆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将阿佐格带回了那个夜晚。

一个月前,一个身着白袍、带着兜帽的神秘男子突然出现在阿佐格的面前。他自称白巫师,是互助会的一员,前来解放水深火热中的肯特收容区同胞。

起初,阿佐格满心疑虑。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收容区的围墙里,被灌输的理念是:魔族是天生的罪人,是因为圣克莉丝的怜悯才被允许生存于人世。教典上说魔族只有虔诚地为联合王国服务一生,灵魂才会被赦免,死后才能上天堂。

然而,当白巫师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那异形的尖角时,阿佐格几乎无法抑制跪下的冲动,那是铭刻于他奥克族血统中的本能。

他认出了那是一只纯血的恶魔。五代魔王中三代是恶魔,恶魔一族是魔界最古老最尊贵的血脉,其他魔族天生会对他们感到敬畏。

历史课本在阿佐格的脑海中闪过,七十年前的阿格特围歼战中,诸国联军在克莉丝王的火蔷薇旗帜下共同剿灭了魔王,杀死了所有的恶魔。而此刻,一只活生生的恶魔正站在他的面前,用那双熔岩般的眼睛注视着他。

白巫师的言辞恳切而有力,他告诉阿佐格,只有互助会才能真正拯救那些生活在苦难中的魔族同胞。阿佐格被深深触动,那份对自由的渴望瞬间被点燃,他将肯特收容区的一切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白巫师。

白巫师听后轻轻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盒药剂递给阿佐格。他告诉阿佐格,注射药剂后他便能驾驶那台蒸汽甲胄,成为掩护魔族同胞登船的守护神。

沉醉于解放魔族愿景的阿佐格自然没有拒绝。

此刻,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阿佐格毅然决然地将药剂一支接一支地注入体内。药剂在他体内迅速扩散,带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如同千万只毒虫在体内肆虐,又似熔岩流淌过每一寸血管,烧灼着他的灵魂。

阿佐格的绿色皮肤开始剧烈扭曲,黑色的鳞片从毛孔中挤出,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冷冽光泽。

他咬紧牙关,不让痛苦的嘶吼溢出唇边,踉跄着站起身,向那架废弃已久的蒸汽甲胄走去。

甲胄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庄重,岁月侵蚀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它往日的辉煌与沧桑。

这台蒸汽甲胄是德威特在铁锋会的赌场上赢来的,那是一个窘迫的伊比利亚商人输光一切后把家传的甲胄押给了赌场,据说他的父亲曾是这台加甲胄的骑士,在皇室的百花骑士团服役。

老德威特是一个热爱联合王国的老人,对这些帝国的玩意没什么兴趣,甲胄的维护保养一直由随侍在他身边的阿佐格负责,阿佐格很熟悉这台甲胄,仿佛是老朋友一般。

蒸汽甲胄,顾名思义是由蒸汽核心作为驱动力的机械铠甲。蒸汽甲胄与传统板甲相比,重量可至数百公斤,骑士穿上蒸汽甲胄,体型甚至可以是常人的数倍。他们能翻越山岭、攀上敌城、在千军万马中直取敌方统帅首级,如同战场上的死神。

这些钢铁铸造的巨兽来源于路西斯帝国,蒸汽骑士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代表着南陆军事与科技的巅峰,而北陆人则敬畏地将它们称作“铁傀儡”。

路西斯皇室牢牢控制着蒸汽甲胄的能源技术,哪怕甲胄素体或残骸被窃取,它们也不可能被唤醒成为战场上的死神。

而此时阿佐格相信白巫师的药剂会让他唤醒这只喷吐蒸汽的死神。

阿佐格踩动脚踏板,甲胃各部件解锁,如一个巨人的骨骼打开之后将他整个人吞了进去。

面罩带着黑暗从上面降落,这架废置了几十年的蒸汽甲胄再度迎来了它的骑士。

一片黑暗中,阿佐格听见金属扣合的声音、螺栓旋紧的声音,他感觉脊背上爬上了长蛇般冰冷机械,那东西紧紧贴在他的脊柱上,随后刺出钢针,数以百计的细针贯入他的脊椎,可能是药剂的作用,阿佐格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最后一根细针贯入他的脊椎时,奇异的世界铺天盖地地降临了。

各种不可思议的景象在他眼前闪灭,诡异的歌谣在耳旁响彻,他听不懂那种陌生的语言,却又能明白歌词的含义。

“血色的阴翳,漫过王冠。

年轻的君王,可曾为冠冕中的荆棘所伤。

魂与剑,浸染仇敌与至亲之血。

王座永固,家人不在。

漆黑群魔的王啊,那倾覆的高塔如今竟在何方?”

此刻他放佛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只见巨大的魔神被手持光之剑的渺小人影斩首,放佛天空降下血雨,魔神如山般的躯体倒下,长着角的恶魔从它的尸体中浴血诞生。

下一刻他又站在群鸦环绕的殿堂中,修罗之王率领群魔建造房屋,巍峨的宫殿拔地而起。

再下一刻,他的脚下变成了无尽的草海,奥克的汗王骑驭着白色的巨狼向远处眺望,身后是数千勇猛的狼骑兵。

转瞬间,他又看到火蔷薇旗帜下的大军围攻着火海中的要塞,白发的圣王与手持圣剑的勇者并肩,与最后的魔王死战。

终于,一切结束了,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

在静谧的空气中,突然听见甲胄内部传出一连串细微却清晰的爆响,那是高压蒸汽在一点点打通整具甲胄的每一个角落,如同血液一般灌注了甲胄的全身上下,赋予了它新的生命。

从手腕开始,甲胄随着阿佐格的动作缓缓转动,他的知觉延伸到了钢铁躯体的末端。

阿佐格缓缓地站起,他能感受到整台甲胄正带着噪音高速运转,各处闸口开合,喷吐出炽热的蒸汽。

这一刻,沉寂多年的死神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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