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长时间静默里轻淡的人声骤然飘出，让众人的脑子都突了一下，旋即不等旁人开口，另一边就发出了躁动的声音。

三人静住脚步靠背环视，注意转向多余脚步传来的方向。

和璃双眉无意识抽动，散在左侧的发丝刺出细风插向死尸，在他的两个脚环同时打了个转，尸体顿时重砸在地，第三根带着手一起圈住他的腰身，发腐的肉块被黑发牵扯在地，绽开表皮。

和璃的异能「纤」，能控制部分头发的长度，异能发动时发丝坚硬无比，可以斩断、刺穿任何事物，还能启用血术榨干与其接触说生命体内的血液、水分。

“能不能用你的异能把这股臭味儿消了，”和璃用头发压制着尸体的暴动，在蛮力挣扎下发丝被迫陷进干巴的□□，“要不是薛寻续一直用异调状态我们早就没劲了。”

薛寻续的异能「愈」，能够选择治疗以自己为圆心半径1590cm圆内除去精神、心理疾病外的所有病症、不适。

“不方便，彻底清除的话产生分子细菌的尸体会跟着消失。”

柳尽南的异能「萧」，能控制空气形成风，清除与风接触的一切。

“……”薛寻续的异能从呕吐欲开始时就没有停止过，“钟部，尸体已被控制——”

“又来了一群，”白纵灵的声音传进腐臭的空气，报告声霎时终止，“越来越近了，你们马上能看到，嗯，还有一个巨人观，刚刚爆的。”

“呼——”和璃啥双眼一瞪，头发避开己方朝四面八方喷刺，一齐发出嵌入□□的声音，苍蝇和蛆虫等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周围，停在口罩，衣物，攀爬上鞋裤，夜色有心模糊了这一场面，让三人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下勉强忽略朦胧月色里的烂虫。

毫无秩序的□□七零八落涌上前，裸身、半衣、寿衣之类的都有，泛起了人潜意识的惊畜。

发丝挡走了第一面环上来的尸体，后面一批踩着同类的尸体与和璃的头发僵硬上前。

丧尸片的画面，却与丧尸不同，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声带也无法发出声音，也没有超过活人的体质，只是一个个干瘪，失去生命与意识的尸体，甚至有的已成巨人观，不能算作生理上完整的人。

“你悠着点用头发。”柳尽南汗珠接二连三下落，上衣完全汗湿，面对无辜尸体寻找用异能的时机。

“这一把几十上百根呢，我头发细，”和璃说着，心里看向染上脏物的发胸口发闷，“而且它们可以无限延伸。”

缠住上一批尸体的头发从根部疾速延长着，本裹着尸体的尖端喷射而出杀往近处的死人，将他们同一批一样牵制，其中伴随着被头发分尸。

薛寻续不敢松懈一分，拿好手枪站进两人的保护范围，治愈着因为细菌病毒或是毒虫造成的感染。

“你知道今晚会来多少个吗。”和璃一刻不停地操纵着发丝。

“具体多少不知道，毕竟世界上天天死人，但我估计今天在一百出头。”

环着他们的尸体在较远处便被发现，于是没有造成太大威胁，三人侦查四周，想找出昂基却一无所获。

柳尽南怕他就在周围，不敢随便清肃尸体：“不能再耗下去了，找商棣的尸体。”

和璃话卡在嗓子眼，出了声气马不停蹄地阻挡死尸。

“这些尸体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大人小孩都有，商棣还没到这种程度，我先小范围挨个清了再说。”

和璃看向左边抬起的发丝：“把我头发一起清了，不想要。”

风声响起，柳尽南控制着尸体周围的气流，如橡皮般侵蚀□□，没有任何残余，所有被风吹的地方都不留痕迹地消失。

和璃负担减轻了些，身体感知开始增强，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着自己的脚，没有尸体过来，又觉得可能是什么其他的死生物或者大虫。

“啪。”一个巴掌被她应激甩开，没有惊叫，却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薛寻续回过头望她，柳尽南还是清理着尸体：“怎么了。”

“一个断掌在拍我的脚。”和璃一脚将那个布着尸斑，手型乍一看心脏就不健康的硬白手掌踢得更远，柳尽南听着噗哒的拍落声，打算把它一阵风刮灭。

“噗哒噗哒噗哒……”手掌在风吹过的前一秒迅速往前扑进，手掌摁在地上发力又迅猛弹起，僵硬带来的凌乱让它更好地发挥了自己的效果。

“分成尸块了也可以被操控吗。”薛寻续注视着另一边的半截脚掌，指尖点条的手指，滚动的头颅。

“没错。”柳尽南一阵风将周围的杂碎全部带走。这里面有刚才被发丝截断的，也有之前就离开尸身的。

“那个小孩是怎么忍受这些异味的？”和璃将发丝延长，戒备地面。

“我听别人说他那样子像是染上了病，成天和烂掉的死人待在一起，细菌什么那么多也正常，一直这样似乎是因为没有嗅觉。”

和璃的头发像打地鼠的锤刺击地面：“10岁就同意人家加入WCM了……”

“白纵灵不是没满12岁就被特招了吗，”柳尽南清理尸体愈发熟练，脑子里想着正事，随口应付，“那些人估计也没想过昂基还能活下来吧，他身上一股腐臭味儿没人经常找他行动。”

腰身再次被手机戳了一下，忙于作战的和璃将通讯任务回交给了薛寻续，他听到柳尽南又忽略了领导们乱发言，拿着手机朝腰部抵了抵。

柳尽南手在身侧挥了挥，没有招来风，示意薛寻续不要做小动作，手动的一瞬间他就反应了过来，把手收回来，双唇压得更紧了些。

会议室里的白纵灵一瞬间感受到了外国人偷瞟的眼神，她没有在乎这个从小出现生活里的注视，两眼盯着桌面，聆听对话。

和璃不断延展、添用着头发，尸体需要牵制，愈发多的尸块滚蹦上前，精力在被发丝抽散：”这样下去不是个头，他们攻击力不大，冲出去吧。”

“这是你自己说的，”柳尽南每消完一具就有后一具填补或是旁边的挤过来，尸体数还不能确定，他也不想耽搁时间，根据观察反而是选择了尸体最多的一面，“跟我走。”

剩下两人对此没有困惑，紧跟柳尽南，都未停止使用异能，他们今晚首次近战死尸，贴近后腐烂味更加强烈，让奔走的效率不明显降低。

柳尽南卷起了四个风墙，尸体靠近便会消失，为了方便和璃的异能，他专门空出了上方。

“上面！”有更多时间关注上方的薛寻续注意到头顶上的变化抬头查看，“死鸟！”

和璃的异能与提醒声无暇衔接，一根发丝射上半空，一秒的时间就精准地穿插进天上鸟类的身体，蓄力甩向地上的尸体。

死尸被突如其来的鸟类砸中了头部肩颈，手臂被冲力甩动，两脚僵硬地走着没有停下，身体却东倒西歪。

下一批砸来的鸟冲击力明显减弱，垂直下落，发腐的两具尸体炸在一起，砸出了凹陷。

柳尽南紧接着在他们上方也覆上了一层气流，和璃的发丝被风截断，外部脱离根系无法控制，串连在空中的鸟兽失去托力，失重下坠。

腐烂的躯体只增不减，急速风化并没有让环境得到改善，时间越久越难以支撑，薛寻续到最后被和璃撑着才勉强冲过尸堆。

没有他的异能没有人能撑多久，「愈」的持续发动缓解了呕吐感和中暑、体力消耗的不适，但无法解决不断涌进鼻腔的气体。

柳尽南来到尸堆外，和那群张牙舞爪锁定目标是的死尸同时转过身，眼神扫过那一片烂肉，带着天上的一起招风肃杀，快得如同瞬移。

“这下应该没剩多少了。”他没有解除裹在他们周边的风墙，更没有关心方才被自己清出的一片空地。

“你怎么不开个平原出来。”和璃倒走侦查，面部的小部分抽搐因为尸气更为明显。

柳尽南没心思理她，赶了一把快要流到睫毛上的汗珠，本该充起血丝的两眼因为异能才保持状态捕捉周围：“要我为破坏生态平衡道歉吗。”

和璃延伸出的一段长发在半空截断后仍然能自然下落到胯骨，行走导致的晃动使其与左手汗液粘粘，她用异能将发丝抬起再排齐，后脑勺捆着丸子头的胶圈不知何时脱落，脸侧的发丝充当胶圈缠上了散发。

如齿轮按圈一样运作，那根细发还没有裹上第二圈，她迈下的土地便有了与先前不同的触感，瞳孔当即散大，不及离地，一根骷髅手便从地底往上抬，击掌一般，那张白骨掌撞上了和璃脚底。

重心的迅敏调整下摔倒被避免，在这期间冲破土地束缚的白骨五指猛扣，五颗硬齿更适合形容它，强劲的咬合力甚至不能让和璃脱鞋自救。

“脚底！”她绷起发丝嘶喊，双瞳没有恢复，内里倒影着五颗被发丝戳进后交错密斩的指尖，巴掌成了碎渣还在跳跳糖一样跃起，“这下面遗骸多吗？”

“谁知道！”柳尽南没法清扫需要站地的脚底，和璃脱身后根据遗骸位置位移，他观察出了用意，趁着遗骸没离开多远用地表的气流冲撞土层，开出了一道巨坑。

身旁的薛寻续在没有参与战斗的期间承包了被防御耽误的侦查，这片郊区树林还算秘集，达到遮天的密度略微勉强，一路下来偶尔可见野坟。总体来说观察程度不难。

尸体走来的方位、动作、丛林布局、月光打下来适合观察战况的角度，这都是他除了走跑和用异能外做的事。

10岁的孩子，没有训练，没有一定的文化水平，不优越的成长环境，这种异能在他手里只有简单的进攻效果。

包围他们时尸体数量多于其他的方位直走过去就走到了骷髅地，把这条路看成半径的话，就会有一个目标圆心。

人一般情况下会把重要的东西和自己距离拉进，于昂基而言这些尸体作为异能对象就是其中之一，将尸体散步在周围，自己身边尤其多，再朝一个方向过去，就会聚集。

他感受不到气味，或许会有生理不适，但和健康环境下的正常人相比总会缺少对尸体的认知和厌恶的条件。

一直朝这个方向观察，是正常不过的丛林景象，可丛林里有一颗大于同类的树木。

树干粗长，可抵一截健壮人身，撑起单个瘦弱孩童不成问题。

树叶蓬密，交叠生长充实着枝干的空荡，夏季的浓叶能轻易盖住枝干，也能隐蔽瘦小的身体。

人类的瞳孔，难以舍弃的缺点。

薛寻续在附中和地方局百般磨练的眼力在晴夜里帮助他定位了昂基的位置，老树上瘦小的人，干尸一样的体表，身上的肌肉是在外奔波后的难得物。那双眼睛是层垢土，干燥得龟裂，里面有野性的光点。

月亮是今晚最方便的参照物。他推断出了那颗大树上是个便于借助月光操控尸体的好阳台，手机被举到颔下，薛寻续心肌收缩，眼神锁定圆心：

“部长！昂基在您七点钟方向过去最大的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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