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之后，还没到正式工作的时候。
李田在群里号召李桑宝去开会。
大过年的，他也没闲着，利用出租市场淡季租了一套办公室，
“李田工作室”正式成立。
三人围在一个小圆桌前开剧本挑选讨论会。
李田手上有6本剧本，给的咖位从男一覆盖到男三。
剧本类型以谍战悬疑为主，另有一本偶像剧。
小徐第一个表态，支持李田继续走谍战腹黑军阀赛道。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李田附和。
李桑宝听着，指尖触着下巴，凝想了一番。
“为什么不能选偶像剧？”
“因为偶像剧看脸，田哥需要更复杂的角色发挥。”
情商发挥到位，小徐颇为得意，翘起下巴，朝李田看。
李田嘴唇微动，耸起肩膀，两手架在桌子上，架势摆得足足的。
李桑宝往前一倾，挡住他的脸。
“难道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李田扭身一侧，冷冷扫眼。
“我听说……偶像剧是演技鄙视链的底端？”
李桑宝认真发问，李田却一番懒得解释的样子。
小徐笑呵呵，眼睛弯起来。
“姐，这个偶像剧的剧本是不错，然而导演是个新人，田哥现在起步阶段，接错片就麻烦了。”
“我觉得不能这样简单看问题吧。”
说着，李桑宝拧眉，斜了一眼李田，提着他的肩头衣角，带动着整个人从歪到正。
整个过程，李田被杀个措手不及，满脸懵逼。
小徐惊讶不已，瞳孔骤张。
李桑宝这才继续：“我做了一个调查，在谍战片里出烂片的比例和偶像剧里出烂片的比例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偶像剧拍得更多，营销更多，更受关注而已。”
李田听出其中道道，拖着椅子往桌子前挪。
“姐，你继续说。”
“我们选剧本就是想出圈，有角色让大众记得，对吗？你演谍战片，就是你的舒适圈，你的脸、你的演技出现在那里，并不会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如果整个剧本和团队好，你当然跟着受益；如果没有，你也只是把你的固有印象加重了而已。但是如果放在偶像剧里，你反而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
李田和小徐被震得说不出话了，倒不是因为完全理解了李桑宝的话，而是被李桑宝的气势唬住了。
李田连连点头，“姐，那你是怎么想的？”
“高风险高收益，这个偶像剧能找你，肯定是适合的贴脸的。别人新人导演，不也怕处女作出不了彩，找你合作同样担着风险。”
小徐脸上没了察言观色的神态，憨憨地摸平头脑袋，禁不住感慨：“姐，你咋过了一个年，就变聪明了呢！”
李桑宝嘟嘴一笑，满不在乎，接着往下说。
“所谓期待越低，反弹越高。我最近把网上吐槽偶像剧的热门视频都看了。不是偶像剧没有市场需求，是大家苦烂剧本和烂演技已久。”
李桑宝一顿密集输出，李田尚在品味之中，小徐已明了其中含义。
他咣当从椅子上跳起，“姐，你的意思是说在田哥还没有大的名气，试错成本不高的情况下，应该去做一些高收入高风险的事情，对吗？”
反应慢了一拍，李田抿了口可乐，佯装无事发生。
“切，还以为你们要说的什么惊天大秘密。”他扯着眼皮，嘴里嘟囔，“而且，你们说的，我以前听过尹范哥也说过。”
当决定就选偶像剧时，李田还是有点不放心，再问小徐：“你觉得真的可以吗？选偶像剧。”
小徐说：“要不你再和尹范老师确定一下？”
“不用了。尹范哥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尹范了，我得靠自己。”
“好的。”小徐说，“我们这次就听姐姐的。”
被肯定，李桑宝倒也还好，没多大兴奋。
小徐却凑到她身边，给她捏肩，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姐，我一直看好你哟。”
李田躲着两人，又是跺脚又是碎碎念。
“注意，是我姐姐，不是你姐。”
小徐哈哈笑。
私下里，他却把今天发生的一切报告给了他的另一个“老板”，也不能算老板，而是委托人——尹范。
尹范答应他，有什么演技上的问题都可以向他指教。
小徐为了这“指教”，答应在不背叛李田的情况下，帮尹范。
承诺以后李桑宝有什么事，他会随时跟尹范说。
之所以找小徐，是因为尹范很想问录音笔的事，但是他又没法直说，只好发去信息：【反正你懂的，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小徐听出难言之隐，带着戏谑在手机上敲打：【尹范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看我的样子不咋地，其实我是个情场高手。我们村子里喜欢我的女生，排队可以从村头排到村尾。】
尹范冷笑，只当他在吹牛。
小徐：【而且我帮我兄弟追女生，也是追一个成一个。】
尹范一噎，语音输出：【再见。】
翌日醒来，外面又白又亮，厚厚的大雪铺满了世界。
尹范在空调房里伸了个懒腰，洁白的光映在他脸上。
他穿着洁白的法兰绒睡衣站在窗户前伸懒腰，那画面对眼睛极好，衬得旧小区也像是个千万级别。
洗漱完毕，尹范在厨房倒牛奶、烤面包，手指一顿，突然想起来那只小狗。
他说过，再次见到它就会收养它，后来忘了，也没有再遇上。
漫天的白雪停了，他揪心地皱皱眉，很难想象小狗是怎么过冬的。
套上羽绒服，提着后来买好的狗粮，还有暖宝宝，随便抓了几张塞进袋子里，戴上口罩和毛毛的帽子，他下楼找那只小狗。
小狗常呆的地方他都找了，小狗并不在。
想到小狗可能会死，尹范带着遗憾和沮丧转到保安那里。
小狗却在保安的脚下，躲在一个纸盒子里。
保安大叔问：“小伙子，你可以摸摸它。这有吃的。”
尹范露出手提袋里狗粮的袋子，保安说：“这小狗可乖了。你是要捐狗粮吗？”
“不，我想收养它。”
“收养？”保安大叔似乎有些不舍，他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开始把小狗的东西收拾好，在保安手下乖乖的小狗被送到尹范手里，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尹范郑重表示感谢，抱着小狗走了。
狗窝还没有买，只能把纸盒给这只软萌可爱的西高地白梗小狗暂当容身之所。
小狗“嘤嘤嘤”地在角落独自哼着，尹范觉得他可能还没有适应环境。
才刚过完年，有些商家还没有营业，尹范出高价叫了一个上门洗狗、美容、剪毛的服务。
小狗还在“嘤嘤”叫，愁容满面。
穿着白大褂的服务人员主动去抱小狗，小狗往尹范身上躲。
尹范摸摸它，说：“没事的，就剪个毛、洗个澡，洗完了你就香喷喷的。”
小狗又“嘤嘤”地叫，但还是乖乖地让服务人员抱到手里。
在浴室里洗完澡，服务人员要继续，尹范没让，亲手给小狗用吹风机吹毛。
热烘烘的白色毛，在手指间乱蓬蓬，暖融融，甚是好摸。
尹范忍不住又摸了摸，小狗很开心地叫了声。
尹范说：“李桑贝，你以后就叫李桑贝。”
似乎对这个名字不满意，小狗不再“嘤嘤嘤”了，也不再理尹范，甚至瞪了眼尹范，跳下地，扑向纸箱子旁吃装好的狗粮。
尹范回瞪它一眼：“你怎么变脸这么快，是不是？对你好了，你反而傲娇了。”
李桑贝装没听见，低头炫狗粮。
*
这天开始，尹范便多出了很多的事情要做。
以前是自己一个人吃饱穿暖，现在是一人一狗吃饱穿暖。
这几天的晚霞都异常绚烂。
拉开落地窗帘，尹范横卧在有地暖的地上，手撑着脑袋，凝望小狗李桑贝。
李桑贝没吃饱前还和尹范互动互动，只要吃饱了，对他爱搭不理。
尹范却极为受用，很享受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
他没事就对着小狗喊：“李桑贝。”
像量子纠缠一般，李桑宝最近打喷嚏的次数多了很多，小徐关心：“姐，你是不是感冒了？我那里有感冒药。”
李桑宝回答：“应该没有感冒，只是鼻炎，空气不好，对花粉过敏。”
三人又进组了，进的就是李桑宝主张的偶像剧剧组。
开机之前，总导演组织大家吃饭，安排李田和女主坐在一起。
他用一种审视CP感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看，叮嘱他们：“从现在开始就要熟悉彼此。”
和李田搭配女演员叫曲鑫，长得很漂亮，鹅蛋脸，鹿一般的眼睛，发量又多又亮，长度及腰，是偶像剧中最容易出彩的玉女。
李田不认识她，听介绍才知道她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科班出身的。
曲鑫反而看过李田的表演，她看帅哥看多了，反而对李田这种非第一眼帅哥有更多的兴趣。
她主动朝李田握手，李田不自在地轻轻牵了牵，随即松手，这反而让曲鑫觉得李田羞涩，感觉还不错。
事后，李桑宝和小徐讨论怎么演爱情戏。
“你们都说真听、真看、真感受，所以说演爱情戏也必须让自己去爱上对方，这样才能演出情侣感，对吧？”
小徐眯着眼睛笑：“我不知道，我对爱情戏不感兴趣，我要演抗日英雄。”
“你不是说你在村子里帮兄弟追女孩，追一个搞定一个吗？”
“作为军师可以，让我自己上场，肯定不行。”
李桑宝皱皱鼻子。
两人嘻嘻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