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开下门。”
景相宜诧异:“你,你去我家找我了?”
“我在你公司门口。”
景相宜震惊地张大嘴,赶忙撂下手机跑去开门。
向枫笑着走进来,把手里的宵夜放桌上。
边低头拆包装边说:“你公司的地址,我问的牛裳,你别怪她。”
景相宜看着他宽阔的后背,鼻尖酸酸的。
咬了咬下唇,走过去,笑说:“是她让你来的吧,她这人就是个大嘴巴,说什么你都别信。”
向枫转身看她,倚着桌沿,“她能跟我说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景相宜清晰地对上他灼人的双眸。
别开眼说:“没什么,就是辛苦你跑一趟。”
向枫轻叹了声,“我是根据你朋友圈发的定位,找到这栋写字楼,但我不知道你在哪层,就只好去问牛裳。”
“本来想直接问你的,但我觉得你不会告诉我。”
景相宜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
“我还要加班呢。”景相宜打断他的话,嘴角牵强的笑容简直无法直视,“今天晚上要是做不完,我没办法跟客户交代。”
说完,她绕过向枫,回到工位。
屏幕上蓝绿色的光映在她脸上,她张口的话比光冷,“你回去吧,谢谢你的宵夜,钱我会转给你。”
向枫没有接话,直勾勾地看着她。
景相宜紧咬着后槽牙,逼迫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很想问问今天的事,想知道他是不是被打了。
也想劝他,回头是岸。
不要犯不该犯的错误。
还想问问,那位海归小姐姐,一定很漂亮吧。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摈除杂念后的工作效率很高。
但是对她这种十八流的设计水平来说,还是卡在了吊顶的造型设计。
怎么做都不满意。
“可以用弧线,顶面找平刷黑,往下吊射灯。”
向枫坐在电脑椅上,滑到她身侧,“与其去想复杂的造型,不如从简。”
景相宜吃惊地扭头,“你学过设计?”
向枫摇头,“没有,我是学法律的,跟朋友合伙开了家律所,处理过装修合同的纠纷案,看过一些图纸,所以知道点皮毛。”
景相宜没再多问,先按照他的想法拉造型试试。
向枫也跟她一样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图,轻声说:“我收入还可以,毕业后没问家里要过钱,去年全款买了一套房。”
点击鼠标的声音哒哒响着,给模型附上材质。
“不过还没住,我打算当婚房。”
声音停了,景相宜疲惫地喘息,张了张嘴,“突然有点饿了。”
指尖在桌面轻敲了几下,向枫无奈地笑了,起身说:“饭凉了,有微波炉吗?我去热一下。”
“有,在茶水台上。”
吃完饭,紧赶慢赶,终于在凌晨五点收工。
向枫提出送她回家休息,要是再拒绝,就是她不识抬举了。
晨光熹微,景相宜终于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伤痕。
在左脸下颌线的位置,一直到脖子,有几道指甲的刮痕,微微红肿。
是他妈妈打的吧。
上车后,景相宜深深看了他一眼。
觉得他好傻。
察觉到她的视线,向枫翘起唇角,“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你也不用盯着我看吧。”
景相宜微讪,移开视线。
他又不乐意了,“看吧看吧,我允许你看。”
景相宜压着声音回道:“少贫,我赶着回家睡觉。”
“话没说完呢。”
“说什么?”
向枫舔了舔唇角,认真地说:“景相宜,我可以追你吗?”
景相宜呼吸都快停了,飞速调整好情绪。
她侧过头,先是绽放出笑容,接着震惊道:“什么?追我妈?可我爸还没死呢。”
向枫:“……”
说完伤人的话,她缩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向枫被气到,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凸起。
踩油门的同时,说:“景相宜,跟我装傻没用。”
景相宜用盖在身上的毛毯,偷偷擦了擦眼。
*
一觉醒来,浑身舒畅。
家里像是进了田螺姑娘,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乱放的零食收纳在柜子里,落灰的茶几光亮如新。
就连垃圾桶,也被套上新的垃圾袋。
餐桌上放着两盘切好的水果。
盘底压了张纸条。
【醒了记得吃,家里那边我会处理好】
锐利的笔锋,力透纸背。
景相宜抬手揩掉落下的眼泪,可今天就跟断了线似的,怎么也收不住。
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段时间所有的伪装轰然倒塌。
什么婚姻不需要爱情。
她只是太害怕失去。
独自离开后的十年,封情绝爱,却偏偏等到向枫出现了才想相亲,急着成家。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很懦弱。
自卑,逃避,怯弱。
这是深入骨髓的癌。
摆脱不了的病。
她深知。
向枫这味药,是治不好她的。
病根在她自己。
景相宜跑到卧室,拉出床底下的密码箱。
打开后,琳琅满目的‘破烂’中,放着三个厚厚的日记本。
她拿起一个,翻开扉页。
上面写着【保持清醒,不要妄想】
这是高中三年,她警告自己无数次的话。
曾经那个躲在角落里,远远偷看向枫的女孩。
每晚睡前,都会把这句话默背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