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向枫又用同样的姿势，端起烤茄子，放回原位。

拿了两串鱿鱼，“这个不像，你吃这个吧。”

景相宜察觉到自己失态，但已然覆水难收。

笑呵呵道：“我就喜欢吃狗屎粑粑。”

又把那盘烤茄子端回来，她要是不吃，今天怕是没人会吃了。

牛裳和段凌正在划拳，闻言，一愣。

“什么狗屎粑粑？”牛裳醉醺醺道。

段凌惊讶道：“你喜欢吃这个？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景相宜尴尬地搓了搓脸。

这万恶的社会，把原本乖巧的孩子嗟磨成啥样了。

造孽啊~

向枫怔楞过后，捂着脸狂笑不止。

景相宜硬着头皮吃完了那盘烤茄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摆烂的工作，摆烂的生活。

爱咋咋滴！

都活成这逼样了，还要什么面子。

酒足饭饱，牛裳和段凌相互搀扶着，爬上那辆黑色路虎的后座。

向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来。

景相宜果断摇头，“我和牛裳打车回去就行。”说着要去拉牛裳。

向枫蹙了下眉，“太晚了，你们两个女生不安全。”

他们四个人中，只有向枫没喝酒。

景相宜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红色裙摆被夜风吹起，她伸手拢了拢外穿的黑色开衫。

牛裳忽地从后座探出脑袋，提议：“要不然我们去唱歌吧，好久没去过KTV了。”

对于这个提议，景相宜倒吸了口凉气。

她当初就是在KTV里，趁黑，偷亲的向枫。

那是高考后，班里组织最后一次聚会，向枫当天喝了不少，仰躺在沙发上睡觉。

她是趁着大家不注意，脑子一抽……就下嘴了。

亲完就跑。

拉黑了向枫的手机号，又站在马路边，抖着手抽掉了手机卡。

她实在太怂了。

想回去坦白道歉的，但又怕被骂，更怕看见向枫厌恶的眼神。

从那以后，她连Q.Q都没敢再登录过。

开学直接来济安读书，换了新号码。

除了玩得好的几个朋友，她切断了以前的一切。

开始新的生活。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向枫了。

不过现在也很好，向枫有家庭有孩子，她打心底里祝他幸福。

“回家回家。”

KTV简直是景相宜的噩梦，要不是有别人在，她真想给牛裳一个嘴巴子。

景相宜没理会向枫，抬脚把瘫坐在椅子上的牛裳往里踹。

好不容易挪出个位置，她钻进去，半个屁股都搭在牛裳的腿上。

段凌霸占大半个地方睡觉，推都推不动。

景相宜关了两下，才关上车门。

向枫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只不过视线钉在后座。

景相宜把头伸出车窗，看不清他的表情，车内的酒味实在不好闻，只想赶快回家。

“好了，走吧。”

向枫似是叹息了声，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了车。

景相宜不是故意把向枫当司机，但又不好解释。

总不能说，怕你老婆误会我跟你有什么吧。

她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网上说什么，有对象的不能让别的异性坐在副驾驶，那个位置是人家专属的。

她要是坐上去，搞不好会被当成小三，薅住头发啪叽打脸。

细想一番，以后说不定不会再见，也就顾不得失礼。

对于景相宜这个路痴来说，晚上出门，如果没有导航，就是个睁眼瞎。

她也不知道向枫绕没绕路，但看着面前陌生的建筑，车子驶入陌生的小区。

刚张嘴想问，向枫就解释说：“先送段凌回家，他喝太多了。”

景相宜点了点头，觉得这样安排很对，下车帮他把段凌拽出来。

“你要一起上去吗？”向枫说：“我把车锁上，一会儿就下来，牛裳在里面很安全。”

景相宜拒绝道：“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这陪她。”

看着向枫吃力地背起段凌，她又坐回车上，摸了下牛裳的额头。

牛裳和段凌喝了很多酒，后面划拳硬刚，谁也不服谁，串都不吃了，干喝。

即便把车锁上，景相宜也不放心她一个人。

段凌是向枫的好朋友，牛裳同样也是她的好朋友。

谁的朋友谁管。

约莫十几分钟，向枫回来，上了车，边系安全带边说：“牛裳住在哪，我先送她回家。”

景相宜报了自己的住址，“她今晚跟我一起住。”

向枫拿出手机，用导航搜索地址，车子缓缓启动，出了小区，驶上柏油马路。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车厢里的静默突然被打破，景相宜啊了声，酒气散了，这会儿脑子很清醒。

“挺好的。”她很官方的回答，当是闲聊。

向枫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在做什么工作？”

“就在一家小公司里画图，朝九晚五的，没什么大出息。”

“挺好。”向枫浅笑道：“都是混口饭吃，没什么出息不出息的。”

景相宜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有些疲惫。

不想再说吹捧向枫的话，也不想去贬低自己来抬高对方。

这也是她为什么想摆烂的原因之一，她讨厌那些虚伪的谦虚，繁琐的酒局。

即便与向枫相比，她确实不太好，但她不想说。

见她沉默，向枫也没再问。

倏忽间，他脚踩油门，提了车速。

景相宜看着飞快后退的绿化，“你……”

刚迸出一个字，车子突然急刹，接着猛地转弯。

提速，急刹。

再提速，再急刹……

景相宜吊着口气，紧捂着嘴，捶打着他的椅背，吴侬着叫停。

她胃里翻涌，沉下的酒味往上串。

想骂他神经病，大晚上开什么赛车。

‘呕--’

侧躺着沉睡的牛裳，忍不住先吐了出来。

呕吐物顺着坐垫往下滴，她脸上沾的都是，浓郁的酒气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扑鼻而来。

景相宜瞥了眼，再也忍不住，松开手，低头猛吐。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胃都要吐空了，车子才停下。

向枫打开车窗，“到了。”

景相宜用衣服捂着嘴，歉疚道：“不好意思，把你车子弄脏了，洗车费多少，我来给。”

本想吐槽向枫发神经的车技，但已经送她们回家，眼下把他车子弄脏。

也不好再开口计较这些。

只见向枫划了几下手机屏幕，“行，洗车钱微信转我吧。”

然后，扭头把手机递过来。

笑了下，“你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