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生一直在等黎萧主动来找他谈谈，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难道他们想做什么还会真在意别人怎么想吗？

这是借口。

他在网上发消息对方都正常回，就是每次一说见面就没声了，长时间不见面让他感到焦灼。

季长生不请自来地到了黎萧家。

黎萧面无表情地给他倒了一杯水：“你来做什么？”

这种微妙的差别……他以前根本不会这么问。

“看看你，马上都要去大学报道了，我们都还没见过几面，万一不熟了怎么办？”

“你是真觉得时间会让我们变得不熟吗？”

季长生说：“我开玩笑的。”

“但还是有点担心，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都说了就是随便提一下。”

季长生感觉自己被冷暴力了，所以决定亲亲他，以前他们之间没有亲一下搞定不了的事。

结果黎萧愣了一下就偏开了头。

季长生心里一凉，还是压下情绪问：“我能亲你吗？”

“我现在不想。”黎萧说。

“好。”

季长生站起来：“那我等你心情好一点再来找你。”

“我没有心情不好，”黎萧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季长生心里生气，回去就想把黎萧拉黑了，关小黑屋几天，结果看到黎萧的微信名还是滚去学习，到底还是没动手。

但他很久没有再找黎萧，咽不下这口气。

某天一睁眼，黎萧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他立刻戳进去看。

【滚去学习】：我们分手吧，深思熟虑，不会更改了，不要回我。

【看到我请叫我滚去学习】：滚蛋，我不同意。

【滚去学习】：我爸要去外地上班，我跟他一起去，以后见不了面了。

【看到我请叫我滚去学习】：我不介意异地啊，大学不照见吗？

【滚去学习】：分手了，大学还是避免见面了，尴尬。

【看到我请叫我滚去学习】：我没同意！！！

但是没有回音，他骑着自行车就狂奔过去，院子果然落了锁，里面的房门也关得紧紧的。不过房子在这，人迟早也得回来的吧。

他给黎萧发消息：“你现在跑了也没用，你等着，等到了大学，我绝对过去揍你这个渣男一顿。”

他说得像个玩笑话。其实心里已经悄无声息地接受了被分手的事实。

他们其实也不算断崖式分手，毕竟很长时间没见了，见面了就有矛盾，之后又冷淡了很久。

尽管他也猜黎萧有什么事瞒着他，可是黎萧确实是一声不吭地跟着他爸去了外地，黎叔叔能知情的话，他又为什么不能知情。

所以其实还是觉得这条路走得容易受人非议了吗？或者单纯没那么喜欢了，就不再愿意承担代价了。

想想也正常，他们班上当时的情侣分分合合，刚在一起的时候哪个不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空间里海誓山盟满天飞，真分了也就是一句轻飘飘的“以后单身万岁”。

他和黎萧在一起一年多，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没有几个人能跟初恋走到最后的。

他给黎萧打视频电话，被拒绝了，再打就被拉黑了。

季长生给杨烨发消息：“帮我给黎萧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哪。”

“啊？你自己不能打吗？”

“我被他拉黑了。”

“哦，又吵架了，好吧。”

过了会儿，杨烨说：“他跟他爸在火车上，放心吧，我叫他消消气赶紧把你从小黑屋放出来了。”

“他去哪了？”

“他说就是去他爸之前打工的工厂，在槐城那块。”

黎萧和他爸拎着包下车，林佑已经在站外等他。

“你干嘛不告诉你那同学。”黎原明的声音沙哑沉闷得不行。

“他把……友情看得太重，恐怕会天天惦记着等我，这样很影响生活。”

“那你怎么想着告诉我？”

“不一样，你儿子突然失踪了，你会更难接受吧。”

黎萧又说：“你过段时间就可以回去了。他开学了就去外地了，你回去就没关系了。我现在不把你带着，他就可能会猜到。你也别难过，我好好的，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而已。”

——

季长生想也只有这个年纪他才会有这个冲动了。

他连夜买了车票，坐上火车，好像这样就能赶上不知道多少趟之前的那班火车。

在车上他请杨烨再帮忙问个具体地址，杨烨说：“他说还没定下来，你放心，我帮你跟进，不过你们这次闹这么大的吗？”

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头，他收到了消息：“呜呜呜黎萧他居然骗我，他说怕我告诉你就没说实话，还说你们彻底闹掰了不会和好了，叫我别再为你的事打电话过去。”

凌晨的天刚刚蒙蒙亮，最热的夏季，他看着零星在车站进出的人流，只觉得浑身都凉透了。

“我知道了，累着你了吧，帮我打这么多次电话。”

“唉，你也别太急了，过几天就好了。”

“不会好了。”

不会好了，所以他一开始才想一直做朋友，因为朋友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而恋人，没有感觉了就只能分手，分手后也很难做回朋友，只能像这样，决定老死不相往来。

聚会的时候黎萧还是没回来，岑宁唉声叹气：“唉咋跑外地去了，我跟你们可不是一个大学的，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呢。”

季长生咕噜咕噜把啤酒当水喝，岑宁骇然道：“你干嘛？怎么跟失恋了似的。”

“没干嘛，就是想着到大学了怎么教训那家伙。”

嗯，拉黑他，再也不见，那就继续当死对头，当仇人。

季长生列了几百条报复计划，终于等到报道这天。

他甚至懒得跟任何一个人说话，只是到处走到处看，试图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许黎萧是胖了，所以自己没法根据身影找到他。

他重新开始跟人攀谈交际，搞到了各个学院各个专业的名单，用软件查找不到那个名字，他就觉得是软件出bug了，他亲自找，熬了一个通宵，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翻过去。

那真像是大海捞针，一遍又一遍。

还是没有。他没有来报道，为什么？

问了高中班主任，结果班主任支支吾吾来了句：“他就是报的A大，可能你没注意到吧。”

是吗。也对，黎萧有超能力。如果想让他察觉不到，他就是永远也找不到他。

他抱有最后的侥幸心理找过林佑，但对方表示并不知情。

季长生很快进入到大学状态，军训七天，被无人机拍的几张军训照上了学校公众号，并且很快被搬到了许多地方。

照片上的人，浓眉，高鼻梁，薄唇，眼形锋利，下颌线清晰，据说是不像好人的大佬长相。

不过同专业的人真接触下来发现还是很好相处的，没有那种拽了吧唧的气质。

他和高中一样会收到各路人的好友申请，然而现在不是高中，大学的人不像高中一样从早到晚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亲近得像一家人。

所以他也不会像高中一样，通过所有的好友申请，每天应付四面八方的信息得心应手。

舍友个个都勤奋上进，生活作息良好，他们一起加了社团，每天除了学业，还要忙着社团任务，有机会再跟在学长学姐后面蹭蹭比赛，充实忙碌到他快要把高中抛在脑后。

但第一年的高中同学聚会立马把他卷回了曾经的氛围里，他环顾四周，唯独少了黎萧。

听说隔壁就是一班，他跟庄诉玉联系过，知道他也回到了平城。

“你回过家了吗？”他问庄诉玉。

“没有，”庄诉玉说，“我天天在学校，不用担心，不会流落街头。”

“你爸妈前段时间又来找我，他们居然求我，能不能劝劝你让你回家。”

“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吧。”

季长生摇头：“我重点不是这个。”

高三毕业那年暑假，庄诉玉离家出走，他爸妈刚知道这个消息不甚在意，甚至说早晚有一天他要知道离经叛道的代价。

但是过了几天，他们开始从季长生嘴里打探消息。

又过了几天，已经到了可以报案失踪的地步，他们求他如果联系上了庄诉玉一定要告诉他们。

再后来，那两人调查到儿子去报道上学了，终于放下心来，至少证明人是安全的。

庄诉玉说：“以后再看吧，他们最近老是跑到学校来烦我，我更不想看到他们了。”

同学聚会结束，季长生又去拜访了班主任，跟班主任吹牛了好久。

班主任说：“我当年老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其实你们是最会闹腾的而已，优秀还是优秀。”

季长生问：“老师，黎萧有来过吗？”

老班摇摇头说：“以后要是可以的话，你把他也带过来。”

季长生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他和黎萧闹掰了，干嘛要让班主任徒增烦恼呢。

他倒是早发现黎原明回来了，不过那已经是他放下黎萧了的半年后，从学校回平城的寒假，他思索良久依旧去探查了一番，结果黎原明很生气地把他赶走了，好像他才是那个玩消失提分手的渣男一样，气得他半宿没睡。

一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了，他想，他已经彻底放下了。他这样的人，才不会为不值得的人牵挂。

为了不卡在分手21点还有两章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