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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听到了他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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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疏昂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从坍圮的大楼里走出,然后他像一只烤熟的叫花鸡把自己的外衣褪去,露出怀里的小朋友,白皙光亮,毫发未损。

居一葑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思忖: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啊。

肖疏昂好像也注意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注视,朝着居一葑奔跑了过来:“看什么呀,我有的你都有啊。”

居一葑微微摇头:“没什么,别这么不正经。”

可是肖疏昂还是觉得居一葑的嘴角憋着笑意。

肖疏昂倔强着解释: “我不喜欢小孩子,你别误会。”

居一葑依旧笑容满面: “好,我没有误会。”

肖疏昂又继续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因为他是个孩子才去救他,也不会因为他是个老人才去救他。你懂不懂?”

居一葑淡淡地说:“我不需要懂,你自己懂就好。”

“对我好冷漠。”肖疏昂觉察到了居一葑言语中的疏离,上一秒感觉和他变得亲近,下一秒就要被他轻轻一掌推了出去。肖疏昂更觉不快,在心底默默发出感叹。

“像我这样的人,你是不会懂的。”肖疏昂赌气一般冲着居一葑说。

肖疏昂又在做相同的梦。

凌晨4点,被焦虑控制的居一葑看着天花板,重复着肖疏昂的梦呓:“像我这样的人,你是不会懂的。”

居一葑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陷入了更深的漩涡。就算周围的人都说好,可他还是觉得差了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并非天才,比起后天努力的很多人其实也不算什么,走到如今这里,多半也是家里荫庇,有些积蓄可供他无后顾之忧的执着梦想。几番跌倒爬起,虽然自觉自己或许咸鱼难以翻身,可靠着不肯停歇的那股子赤子之心,也把梦想实现了。尔后的路,虽不是大富大贵,也算是让人钦羡。

明明自己看似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会焦虑。这么多年,他还没琢磨清楚自己的焦虑病从何而来,怎么克制,现在又多了个焦虑的事情。

国内外权威的大夫,都说肖疏昂这种病可能要伴随终身,即使治愈后也会有复发的可能。

居一葑侧着身子,支起胳膊看着肖疏昂,陷入沉思。肖疏昂这一夜的梦断断续续,他梦到一个老者,和他对话:

老者说:“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好的。”

肖疏昂不解:“我为什么要相信?”

老者又说:“你只有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好的,这个世界才会变好。”

肖疏昂不信:“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老者:“怎么会荒谬?只有相信才能有变好的可能。”

肖疏昂:“我凭什么相信?”

老者继续劝导:“凭你现在还活着,直立地活着,还有钱吃饭,有地方睡觉,还有一份工作……”

肖疏昂: “……就这些?”

老者:“昂……难道还不够吗?”

肖疏昂: “可是我不会睡觉,不会睡觉,我他妈不能睡觉!我他妈睡不着觉!我他妈睡不了一个好觉!”

老者:“你疯了吧?”

肖疏昂: “这世界谁不疯?”

老者:“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肖疏昂:“胡说八道?……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者:“你笑什么?……你,你别这样笑……你这样笑太吓人了……”

肖疏昂: “是,我在胡说八道……我他妈的在胡说八道……”

管他熙熙攘攘人嘈嘴杂,在这个世界真心话就是大冒险。肖疏昂这个人温和的外表下,藏着离经叛道甚至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这些想法表现出来的行动,又往往很契合主流的声音,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宣之于口的,便在梦里化作潜意识。

肖疏昂从不以貌取人,倒不是他真的达到古之圣人的境界,毕竟凡夫俗子总要沾染些世俗的声色立马。可是他偏偏通感能力非比常人,不知道是天赋还是诅咒。

他看人有童趣,便无所谓年龄,察人之强弱,便无所谓男女,辨人之急需,便无惧老弱。他这一眼把人皮囊掀开,只抵内馥的能力,着实让他在同龄人眼里成了个内心阴暗的人。而对人一视同仁的模样也让他吃了好多阴沟里的暗亏。

他不由己及人,表现出来的一样是尊老爱幼,却并不是因为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同理心。他于这个时代是如此的契合,却又是如此受到时代的反噬。

肖疏昂心底里觉得自己是如此一事无成。肖疏昂的主业一直不温不火,副业虽然搞得风风火火兴趣盎然,也只是停留在圈地自萌。难怪尚梵更和夏知光总爱调侃他,说他是佛系上班的地下谪仙。

肖疏昂这位谪仙,虽是病痛不断,躁郁不停,也学会了在繁忙的人间疾苦中打个小盹、偷个闲的本事。没有人知道他默默做了多少事情,就连隔三差五就腻在一起的尚梵更和夏含光,也不清楚肖疏昂究竟在搞些什么。

只知道这人下了班就换了一副皮囊。

肖疏昂在朋友和同事面前,总是一副人前客气人后疏离的模样,甚至把敏感多思的本命体征也藏得滴水不漏。

早上起来轰然而至的抑郁,压的他整个人无法呼吸,几乎一个白天都在乏力萎靡中无法挣脱。天黑之后的自己终于有些回归本体。白天皮笑肉不笑,夜晚,肖疏昂终于可以做个人了。

2-1=1,10001-10000=1

二减一也是一,一万零一减一万也是一,结果都一样有什么差别呢?然而对于肖疏昂来说却是生与死的差距。每天从清晨醒来,准确的说或者从入梦开始,那一万个想要结束一切的念头就像巨蟒一样果腹,来时无提醒,走时无奢望。

日常就是在一片死水微澜中找出第一万零一个理由,那唯一一个能让他踏着自己的尸体复活的理由。他就像是被夺舍一样,巨大的黑暗力量把他里里外外都嗫咬撕扯成碎渣,他自己又愣生生拼凑了一个全是肉渣血渣的自己。

肖疏昂拖拽着这具陌生又熟悉的身体,残破又可怖,却也笑得自然从容。

毕业四年来,很多事情来不及梳理,转眼回看才知道被时间裹挟着走了好远。肖疏昂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能向着光亮的地方,头也不回地走去。但心中那丝丝的不忍,又让他清晰地感到酸痛。

“只有往前走,不回头,我才会走出冥王地府,和自己的爱人重聚。”

梦里,肖疏昂一遍又一便地重复着,他试图用超我的意识去抚慰梦中张皇无措的本我,去战胜那个困扰他多年的梦魇。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C'était le baiser de Dieu.”

“那是上帝的吻痕。”

“给每一个受伤的孩子的吻。祝福他早日康复。”

居一葑,就是他的第一万零一个理由。是他的光,他的神。

肖疏昂重复着这句梦话:“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还在睡梦中的肖疏昂留下眼泪,清醒的居一葑轻轻地用吻去擦拭他的泪痕,他听到了他爱人的召唤。

他正带着他的爱人,头也不回的,从冥王地府走出人间。他们不要死了才去天堂,他们要一起活着见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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