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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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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清大汗淋漓地睁开眼,入眼便是出租屋天花板熟悉的节能灯,周围安静的很,他看了下时钟,凌晨三点,昨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的,身上还盖着从房间里拿出来的棉被,是昨天一回来开始写申诉报告就拿到客厅备好的。

唐云清打开手机,这一周太芜杂,他现在才发现,未读短信特别多,房屋贷款和装修贷款的短信就占了十几条,他没有删掉也没有标为已读,一条条地浏览着。

唐云清自从工作后就很拼命,虽然大堂的硬性指标业绩时常不达标,但是这个业绩可有可无,他看中的是来钱更多的其他业绩,所以他经常“舍近求远”,在节假日的时候外出跑业务,赚着其他岗位的“外快”,个人贷款部门的一些私活他也干,这么下来,他挣得也不少。

云城市郊的新楼盘唐云清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已经看好了,首付他再赚一年就可以凑齐,之前他货比三家,和许多银行贷款都咨询过,现在这些银行短信都找上了门。虽然自己就是同行,贷款他再熟悉不过,但他还是把这些短信看完了,他计划着明年就贷款买套房,将唐爱先接过去。

可如今的境遇,唐云清不由得想,如果这份工作没有了,他还能不能赶上这个计划。看了一圈下来,他发现,以他的条件,这份工作是最稳定长久也是最适合他进行人生接下来的规划。

唐云清深知自己没有主动辞职和从头再来的勇气,也没有承担冤枉和忍气吞声的气魄,他觉得,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助的少年了,他现在长大了,有许多事可以比当年做得更好,这件事或许不一定只有丢掉工作这一个结局,他要像个棒槌一样朝前撞,试着给自己的死胡同挣出一个口。

唐云清看完这些贷款短信没有删除,他洁净的指腹轻轻触点屏幕,把一条条信息又标为未读,他想,以后或许还有用。

窗外凌晨三点的夜空黑沉沉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小区除了唐云清的屋子,一片黑寂,边上马路有深夜赶路的车子,那疾驰而过的声音偶尔传来,世界还在流动,并没有因为夜幕的覆盖而暂停。

唐云清的视线从窗外又回到手机上,微信有个小红点,他点进去看,是顾子梧的信息,只有一条。

【顾子梧:我上次和你说,“你如果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找我,我帮你”这句话,一直奏效。】

唐云清忽然就想起他和他上次见面,顾子梧说的这句话。由于后面几次见面几乎是不欢而散,他对顾子梧说的大部分话都有些抗拒,这句自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倒像是顾子梧提前预知了什么。

——他真的能帮自己吗?

唐云清盯着微信良久,才敲着屏幕打字回复。

【唐云清:我没有遇到什么事,谢谢你。】

第二天早上,唐云清工作的生物钟让他七点半就准时醒来,他抓着刘海起身,看了看四周,发现昨晚凌晨醒来没有回房间,还是睡在沙发上。

唐云清掀开棉被,趿了拖鞋去将客厅的窗帘一把拉开,刺眼的阳光顿时强势地刺进来,他眯了下眼,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他走去卫生间洗漱,把两天没刮的胡茬仔仔细细地刮干净,接着又拿剃头发的电推子将自己两边有些长的头发给推了一点。

唐云清手挺巧,打扫做饭整理家务都游刃有余,连自己的头发,只要理发店剪过一次,他半年多都可以不用再去,只要不是头发长的有些毁发型,他一般都会自己修剪,和理发师剪的分毫不差。

唐云清的头发很短,只有头盖部分碎发长一点,发质蓬松,所以他只需要用吹风机吹好,再抓几下就能不塌陷并有纹理感,他的额头很漂亮,所以他的刘海碎发只在前额一点,右额角的浅印子若隐若现,他的发型给人的感觉很清新。

不知道怎么的,唐云清想起了顾子梧的头发,顾子梧从上到下都很优秀,相信许多男人都会想拿他做比较,唐云清也不例外,由于他的性格原因,他通常不怎么直接打量别人,看谁都是一眼就移开,记不太深刻,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明明他俩发型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感觉。

顾子梧的发质看起来有些硬,可能也烫过,整个碎发比较立体,两边头发也推得更短,根根分明,刘海和唐云清一样,也是在额尖处不挡着漂亮的前额,但他的刘海前刺稍稍长一点,整体看起来比唐云清多了股强悍凌厉的意味。

唐云清心想,发型是一回事,他俩的气质差别才是关键,或许这样的人才敢锋芒外露,说帮他就帮他,一点也不在意能不能做到。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唐云清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厨房的电饭煲这时滴了一下,他整理了下洗手台,去厨房盛了满满一碗白粥,昨晚只顾着写申诉,忘了吃晚饭,现在才发觉已经饿得有些胃疼了,冰箱里还有点腌制的橄榄菜,他拿出来挖了一点搅在粥里,舀了一勺粥,呼呼地吹两下,含进了嘴里。

吃完早饭,唐云清把碗筷都收拾好,回房间套了件白色羊毛衫,看了看窗外,觉得外面会很冷,就又穿了件灯芯绒衬衫,他将桌上的申诉报告折了几下,放进衣兜里,然后去门口换鞋,最后锁上门就往楼下走。

刚到楼梯转台,转台的窗户开着,一阵寒风扑进来,唐云清打了个哆嗦,云城的一月虽是春天,升了点温,但冷风一吹,还是一秒就回到凌寒刺骨的冬天。

唐云清知道自己草率了,又“噔噔噔”地上楼回到屋里,把上次参加陈向安婚礼买的大衣穿在身上。

锁门的时候,楼上的住户正牵着小孩下楼,许是今天唐云清没穿制服,女人多看了一眼。

唐云清向她打招呼:“送小孩上学啊?”

“是啊,你今天不上班啊?”

唐云清笑了下:“嗯,有点事出去。”

望着女人下楼,唐云清还有些恍惚,他的生活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规律又刻板,他从不请假,就算放假,要么不出门,要么去加班,这是他第一次在本应该上班的日子里,穿着自己的衣服去往别的地方,心里没来由的空落落。

他调整了下心态,忽然就不急躁了——既然今天不工作,那为什么要这么赶着去过这一天呢,早去晚去都是一样的流程不是吗?

唐云清开始慢慢地下楼,步伐变得闲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运动鞋一脚一脚地踩台阶,谁曾想刚踩上一楼倒数第二个台阶时,猛地抬头看见前面的人,他那开着小差的脑袋一下就惊醒,但四肢明显还没跟上脑子,他左脚右脚乱成一团,身子一歪,人就往下栽去。

“小心!”一声轻轻的提醒。

唐云清被接了个结实,整个人很不雅观地趴在人家肩头,他赶忙将还在台阶上的脚踏到平地上,本想退后一点站好,结果脚踝好像有点扭了,这还没缓过劲,又一头磕在人家肩头上。

——该死!怎么那么笨!

唐云清暗骂自己,又想再次站好,对方牢牢扶在他手肘上的那只手却是暗暗地用力抓着,搞得他这下动弹不得,趁着这空隙,他使劲甩了甩左脚,然后挣了一下手臂,终于在平地上站好,看向别处,说道:“谢谢。”

顾子梧将手插回大衣口袋:“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唐云清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事。”

顾子梧不动,唐云清也不知道要不要就这么走,他俩之间,向来是他静静地观望顾子梧,由顾子梧掌握着主动权——之前是顾子梧推一下,他跟着走两步,现在是顾子梧走一步,他找着机会跑。

两人面对面静止的画面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只有额前的碎发随风轻轻刮着前额,能看出来这个世界的一切正在流动。

唐云清忍不住了,开口说:“我还有……”

“你被诬陷的事我可以帮你,并且一劳永逸。”顾子梧朗朗的声线一如既往。

唐云清惊愕不已:

——顾子梧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就算他去过银行看到换人站大堂,也不该知道这内情。

唐云清本能地想拒绝,但他拒绝的话说了太多,顾子梧是好意,他再说尖刻的话未免有些驳人脸面。但顾子梧的帮助,他也不能领受,顾子梧已经让他们的一切变得不一样,他如果接受他的“橄榄枝”,就好像给了什么机会,他不想这样。

正当唐云清要想一个万全的说辞,顾子梧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云清,如果你觉得亏欠,可以和我在一起作为交换。”

唐云清倏然有些烦躁,这种时候他根本没心情讨论什么在不在一起,他语气生硬:“顾先生,你觉不觉得,就算我们在一起,后面还有一系列问题要解决,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顾子梧言辞凿凿:“你都还没跟我在一起,怎么知道后面什么问题?”

跟顾子梧辩论这件事情上,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唐云清不想思路又被人带着走,他还有正事:“顾先生,我现在不想谈这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

顾子梧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本就距离不远的两人瞬间就要贴到一起——这是唐云清的错觉,他俩并不会贴到一起。

但顾子梧的压迫感已经冲击到了唐云清,他抬步就要从旁边绕开。

顾子梧没让,他一手就横过唐云清胸前,捉住了他的外侧胳膊,把他带得往自己身前一歪,又单手提着人胳膊给他固定好身形,帮忙站好。

唐云清一个178的男人平时瞎囔囔着要减肥,此刻却被顾子梧拎来拎去毫无招架之力。

唐云清面色愠怒:“你!”

顾子梧强悍地拽着唐云清的胳膊,语气强硬:“正经在一起你不乐意,如果我说我帮你,你跟我睡一觉,你才会毫无负担地接受吗?”

顾子梧微低着头,靠得唐云清近极了,两人额前的碎发此时已经交缠在一起,他每说一个字,唇间热气就将冬天吹拂到唐云清面上的寒凉融解一分,使得周遭的一切都开始伴随他烧灼着唐云清。

唐云清骇然,在他面前的顾子梧还是那个俊朗风华的顾子梧,此刻他却感到有些陌生。他突然恼火,抽回手臂,后退一步怒声道:“我上次是不是说过,如果你是只图享乐,我们不是同路人。”

“我本也不是为了这个,”顾子梧又恢复到气定神闲的样子,“云清,许多事情你很难控制,我可以让你的死胡同再辟出另一个出口。”

唐云清平生最恨自己不能控制事情走向,他知道,他的出身和家境以及他的资历都决定了他任人拿捏的时候很难挣脱,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会去做任何事的出头人,他会等,他透明地等着,等机会到来,他一把抓住,将人生的下一步路走的比上一步路更出色一点。

可是现在,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真的不甘。

唐云清看向顾子梧,问:“凭什么?”

顾子梧没有回答,沉默地凝视着唐云清的眼睛。

唐云清拢了下大衣,今天确实是冷的,连带着他的眼眸,都结了一层霜:“顾先生,你在做着和他们一样的事,你不明白吗?”

住在唐云清楼上的女人似乎忘拿了什么东西,牵着小孩又回来这里,她看到楼梯口有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正想说“借过一下”,走近一看,唐云清也在,正被这个高大的男人挡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女人身边的小孩没有什么危机感,将头仰成九十度,看着面前这个对他来说高得不像话的男人,并伸出小手好奇地扯了扯顾子梧的大衣衣摆,顾子梧没有理会,也没有动。

女人“啪”地一声把小孩的手拍下来,她小心地说:“小唐啊,你还没走啊?”

唐云清看向她,面容缓和:“许姐,我就要走,你东西忘拿啦?”

“是啊,这小子作业少拿一本,我回来拿。”

唐云清和顾子梧侧身让过,女人看了眼他们,见没什么事,没有再多问,便上楼了。

“云清,我还是那句话,你走不下去了,就来找我,我帮你。”

—— —— ——

季常去了趟锦明支行,季家也是这家银行的大客户,平时存款的推荐人都是蒋行长,正好季常近期有一笔定期存款到期,要去柜台转存一下,他也不提前跟蒋行打招呼,去了锦明支行就老老实实取了个号在座位上等。

实际上季常就是想和唐云清聊聊天,探点顾子梧情史的来龙去脉,所以他早就打听了唐云清的休息时间,挑个人一定在岗的周四来办业务,可谁知一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女人,见着他就热情地招呼。

季常一面说要去柜台转个定期,一面脑内风暴:

——是不是搞错了,其实唐云清是个女人,顾子梧跟我开玩笑呢?

然后他定睛一看对方的工牌:

【个贷经理黄颖】。

——好吧,顾子梧的心上人就是个男的没跑了。

季常随意取了号就往楼上去,没见到唐云清,他也懒得等窗口叫号了,想去找蒋行看给安排个窗口,赶紧办了赶紧走人。

蒋行这会在办公室里与人聊微信,划拉着屏幕手写,脸上的棕色眼镜还不够用,还得自行眯一眯眼,给老花眼调焦距。

【蒋行:吴星这事怎么说?】

【吴辉:我这边都安排好了。】

【蒋行:唐云清会怎么处理?】

对方还没回,蒋行就抬头活动活动脖子,办公室门敞开着,他瞧见一人走过,这人在门口站住,并敲了敲门板。

“诶!季总怎么有空来?来坐来坐!”蒋行笑着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起身去沙发上,摆手让季常进来。

季常走进来说道:“蒋行好啊,有一笔存款到期了,来转存一下,本来要找人聊聊天,谁知人不在,你看我号都取了,诶诶,不喝茶了,我等会还有点事,抱歉抱歉!”说着就伸手拦了一下要去泡茶的蒋行。

蒋行又从沙发上起身,迎着季常走出去:“对对对,现在遍地都是VIP号,你这取了号还得等上一等,我给你安排个窗口办,省得等!”

季常:“麻烦了。”

“小事,”蒋行在关门的间隙随口一问,“你本来要找谁啊,我帮你问问他排班?”

“你们的大堂唐云清,本来我已经问排班了,他今天是上班的,结果没见到。”

蒋行的脚步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季常:“季总和他关系不错啊?”

季常跟在蒋行后面下楼,说:“没,之前来办业务的时候见过他,聊起来很投缘。”

“哦哦,小唐他啊……诶!现在这个大堂的业务能力也很强啊,你以后找她就行啦!”蒋行不方便和外人讲行里的事,就说了个囫囵话。

季常见蒋行欲言又止的神色,听着有些不对,斟酌了一下,问:“唐云清不来啦?”

蒋行正张望着有没有多余的窗口,含糊应道:“嗯……这事也说不清,以后吧,以后再说。来来来,13号的,小秦!你手头的事先放放,这笔定期你转一下!”

季常办完业务也不多留,直接去省医院找顾子梧,今天他闲得很,既然没和唐云清说上话,和顾子梧聊也差不多,打定主意他就往省医院那里奔。

季常一进顾子梧办公室,果不其然,此人正看资料,看他来了,抬了下头又低下去:“怎么有空来?”

“有空才来。”季常自顾自地坐沙发上,看着在案前埋头工作的人。

季常每次来,顾子梧要么在看文献,要么写病历,不然就是接待病人,手机仿佛对他是摆设,玩也不玩一下。

季常:“……嘿,你都没停一下吗?内科医生这么忙啊,不是人干事!”

顾子梧头也不抬:“早上出去过。”

——其实顾子梧早上从六点开始就在唐云清楼下等,像小时候一样,惯常是他等着唐云清出现,但和少时又有些不同的是,他没有和对方约定什么,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是吗?”季常给自己倒了杯水,“子梧,你和唐云清怎么样了啊?”

顾子梧一向颠扑不破的外壳,此时隐隐浮现裂缝,显出丝丝挫感,他看向季常,说:“他没有答应我。”

季常其实早料到会是这样,他确实是希望好朋友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也不太希望顾子梧钻牛角尖。

“没有答应你,你就再考虑一下,你这情况真的有点难啊,唐云清也是男人,他万一是……”

“他不是。”顾子梧直接否定季常要说的话。

季常反问:“你怎么知道,他和男人在一起过?”

顾子梧:“没有。”

“那不就对了?他不喜欢男的吧。”季常把水杯放下,很残酷地要告诉顾子梧这个事实。

“他不会和谁在一起,”顾子梧置若罔闻,“我遇到他还不算晚,唐云清才26,还没有听家里的话娶妻生子,现在什么都来得及,我怎么可能停下来。”

季常有些伤脑筋,他这个朋友真的是把固不可彻四个字拿捏到精髓——顾子梧一旦决定的事,就算途中有窒碍,也不会眨一下眼。

季常不再劝什么,把今天的事说了:“我今天去锦明支行,发现唐云清好像出事了,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像是来不了行里了,你要不要去问一下?”

顾子梧像是早知如此,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点了点桌面,说:“嗯,我下午出去一趟。”

季常瞧着他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把之前的事联想了一下,倏然明白了什么:“子梧啊,你之前让我把唐云清挂我们公司对接人员上,是不是就为这事铺设的?唐云清来不了是不是有你的一份?你别跟我装糊涂,你这人,你这人做事就是……”

季常又硬生生地把“不择手段”四个字从舌尖又卷了回去,他虽然知道顾子梧的脾性,但顾子梧顺风顺水了二十多年,一点也没有做这种事的机会。

顾子梧没有否认什么,也没有承认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季常,双手在桌上交叉握着,语气平缓道:“季常,这件事我没有和你说的太明白,但你毫不犹豫地就帮我,这份情谊我记着,我为人冷淡甚至常让人以为有怠慢之嫌,好话坏话我都听进了肚子里,自有分辨,你说的话我都懂,并不是没有在听。”

接着,他加重语气:“只是唐云清,我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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