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喝醉酒哪天真的是和沈意一起睡的啊，苏槿沅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催促道：“你先去洗澡吧。”

等沈意洗好回来，又吹干头发，苏槿沅仍然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沈意问她：“怎么不去洗澡？”

“我……我其实有点害怕，脑子里总想着下午看的那部电影。”太可怕了，那张脸。其实后面基本她捂着眼睛都没看了，但开头实在太震撼。

这么胆小啊，沈意坐在床边问她：“要不，我在浴室门口陪着你？”又跟她说，“下次想看恐怖片可以让我陪着，我不怕这些。不过，这么胆小，最好不要看那些。”

虽然浴室门紧紧地关着，知道门外的沈意什么都看不到。但苏槿沅站在花洒下，总觉得有些别扭。她突然想到那天喝醉酒，大概率是沈意给自己洗的澡，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沈意坐在门外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声音好像留着某些记忆。她想忘掉，却又忍不住一遍遍回想。于是，隔着一道门，两人同时红了脸。

小镇的夜晚很黑，灯关上后，什么都看不到了。明明白天已经很累了，沈意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苏槿沅在车上睡了很久，此时特别精神，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她侧过身子问：“睡不习惯吗？”

“还好。我在家也这样。”

“那我们聊会天吧，等你聊困了再睡。”苏槿沅隔着被子往旁边挤了挤，“你冷不冷？”

“有点。”

“那我把电热毯打开。”说着，苏槿沅起身，上半身悬空在沈意的上方，一只手摸索着去找电热毯的开关。

沈意能感觉到她的动作，想到那天她亲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撑起自己的身体。现在隔着一层被子，隔着黑夜，又清清楚楚地记起当时嘴唇上的触感。手指在床单上轻轻抠了抠，试图驱散内心那份不该有的想法。

扭动开关时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后，苏槿沅在原来的地方躺好。沈意想，还好是两个被窝，不然她一定能听到自己过速的心跳声。

“沈意，”苏槿沅轻声叫她，“你能不能后天再回去。”其实已经过了凌晨，但还没睡觉，就不能算是第二天。

“怎么了？”

“我们这里可以放烟花，我想明天去买一些，晚上放。你是不是很久没看过了？”

沈意对那些用燃料做成的东西并不是特别向往，也不喜欢燃烧后在空中留下的污染环境的气体。但此时苏槿沅说的话让她特别心动，让她心动的是眼前的人，还是明晚的烟花，她比谁都清楚。

苏槿沅怕她不答应，手从被子下面伸过来握住她的：“而且这边的夜景特别好看，今天回来太晚了你没看到。”

沈意弯着一根手指，指尖在苏槿沅的掌心勾了勾，回她：“好的。”

第二天两个人一觉睡到中午，奶奶很贴心地没有打扰她们，直到午饭时间才上去敲门。家里的窗帘不太遮光，虽然是阴天，但还是有些刺眼。

苏槿沅眯着眼睛往旁边看，沈意推了推她：“起床吧。”

不知道为什么醒来时两个被窝变成了一个，好在两个人都各睡各的，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抱在一起。

奶奶离开后，门外一直有断断续续的，像树枝敲在门上的声音。沈意下床打开门看，一只橘色的大胖子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

“苏槿沅，它是谁？”

苏槿沅刚刚差点又睡着了，听到有人叫自己，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往门口一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皮皮，皮皮，奶奶养的猫。”显然沈意不可能不认识它是猫，苏槿沅问她，“你怕猫？”

沈意摇摇头否认：“我只是不认识它，还以为是流浪猫跑进来了。”

不怕猫，但是怕狗。还好苏槿沅家没有养狗。

沈意将门缝开大了点，皮皮一下冲了进来，跳到床上。对苏槿沅又舔又亲的，一阵忙活。

沈意起床洗漱，然后出门下楼，苏槿沅隐隐约约听到交谈声，偶尔一阵笑声，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一句话都没听清，干脆坐在被窝里继续撸了会猫，才慢悠悠地换好衣服抱着皮皮下楼。

“宝宝，快来吃饭，都等着你呢。”

苏槿沅又红了脸，趁人不注意时溜到厨房和奶奶商量：“当着我朋友的面能不能不叫宝宝呀，多不好意思，我都这么大了。”

“哈哈，好好，奶奶下回注意，叫习惯了一时半会不好改口。”

皮皮一直散养惯了的，也不怕生人，吃饭时一直在沈意脚边蹭来蹭去，沈意向苏槿沅求助。苏槿沅小声说：“别怕，它不抓人也不咬人的。”

沈意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不是，它蹭得我脚腕好痒。”

苏槿沅弯腰抱起皮皮，把它关到房间里，只能委屈一下下它了，作为一只猫，它实在是过于热情了。

昨天回来得晚，没看清楚古镇的面貌，今天出门时沈意特别留意了一下，青石板街，小桥流水，未经开发的小镇竟然有点像她小时候居住的地方，只是这地方人口密度没那么大，房屋离得远，没有窄窄的巷子，相对来说，视野开阔了不少。

两个人开车去市场上买烟花，大大小小买了一大包。

大街上都是办年货的人，红色的春联和灯笼挂满一条街，特别喜庆。苏槿沅拿起一件衣服在沈意身上比了比，好可爱，可以直接去当年画娃娃了。

“小孩子穿的。”沈意躲开，去别的地方逛了。两个人又沿着大街走了一会，发现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买的东西，就当感受一下过年的氛围了。

下午苏槿沅的几个初中好友发消息约她去ktv玩，苏槿沅把信息给沈意看：“一起去吧。”

虽然都一年没见了，但聊起以前的事，气氛也逐渐变得火热。

沈意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苏槿沅唱歌，和朋友聊天喝酒。苏槿沅好几次转身看她，最后也坐了过来，问她：“是不是很无聊？要不你先回去，或者和我们一起玩游戏，你输了我来替你喝酒？”

好在沈意游戏玩得不错，苏槿沅也没喝多少酒。

从KTV出来后，又一起去附近的饭店吃饭，苏槿沅和沈意说好，等会自己如果喝得多了，一定要拦住自己。但朋友都好久不见，聊着天慢慢地也喝了不少。

沈意看她喝得挺开心，不想扫她的兴，也就由她去了。不就是喝醉酒吗，又不是没见过。甚至，内心还有一点点期待她多喝点。

晚饭后，等大家都被各自的家长家属接回去后，苏槿沅才跟着沈意往停车场走。

苏槿沅虽然没有喝醉，但头晕乎乎的，看东西也有点重影。她揉了揉眉心，问沈意：“晚上有没有吃饱？”

沈意停下来看着她：“饱了，倒是你，喝那么多酒难受吗？”

苏槿沅摇摇头：“还好，我们快回去放烟花吧。”

她们选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把爷爷奶奶也叫了出来，慢慢地，邻居围了过来。苏槿沅让他们站到安全的距离，自己和沈意单独站在另外一边没那么显眼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烟花排成一排，轮流被点燃。烟花嘭的一声在空中炸开，变成水母的形状，一瞬间的火树银花，然后迅速燃尽，化为一缕缕青色的烟尘和空气融为一体。有些变成了满天星，噼里啪啦地闪烁着一个个小小的梦。

苏槿沅看着空中五颜六色的水母，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深海里，身边是没有温度的海水。烟花爆炸的声音让爷爷奶奶和沈意还有周围的所有人的声音都变得好模糊，像是隔着海水，在耳边荡漾，朦朦胧胧的，梦境一般。

酒精在大脑里侵蚀着她的清醒理智，她双手捂着眼睛不再去看一瞬又一瞬的美丽。身体跟着大海里的漩涡旋转下坠，速度越来越快。沈意察觉到她的异样，扶住她的肩膀问：“还好吗？”

苏槿沅像刚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回她：“没事，就是喝了酒，冷风吹得头有点晕。”

沈意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快放完了，今晚早点休息。”

其实，从饭店出来就很难受了，回到家就想直接上床休息。但苏槿沅想着，沈意已经陪了自己一天了，而且是自己提前说好的要一起放烟花的，不想食言，也不想让沈意失望。所以即使头痛得要爆炸，脑海中仍是一直想着这件事。

苏槿沅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又把剩下的烟花一个个点燃，跑到爷爷奶奶身边问他们：“你们喜不喜欢？”

爷爷奶奶自然是乐开了花，连说了好几个“喜欢”。

等所有的烟花燃尽，等人群都散去，等小镇的夜晚恢复以往的冷清，苏槿沅才和家人一起往回走。沈意靠近苏槿沅，悄悄在她耳边说：“烟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苏槿沅觉得，这句话是她今晚喝的最后一杯酒，喝完后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