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命令的士兵有一瞬间的排斥，但当他看到封杨那张脸的时候，又噤声了，封杨口中的那个存在在所有地球人之中都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地球人口就那么多，瞒也没有意思。

不过让他噤声的原因除了因为知道他是谁外主要还是封杨的眼神，太冷了，他下意识就将自己的不满收了起来，像面对上级那样忍不住立正挺直了背脊，“请容许我先向上级请示一下，毕竟现在是特殊时刻。”

封杨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就算不答应他也知道在哪找到“封杨”，毕竟地球意识偏爱他，只是一句话的事，让双方都有个面子罢了。

士兵去请示上级了，封杨往旁边退开两步，就被不明所以的亲兵们围住了，忽略掉封杨刚才说的奇怪的话，他们纷纷劝道：“封先生是要离开这吗？外面太危险了还是不要离开比较好。”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你做到就行了，我们是上将派来保护你的，上将信任我们，我们也要对得起上将的信任。”

……

封杨一一谢过他们的好意，最后还是跟着报备完的士兵一起离开了防空洞，亲兵们要跟着去，被白溯拦下了。

“我跟着就行了，人多反而不好。”

白溯是封杨的合法伴侣，实力强悍，理由也充分，跟着名正言顺，最后亲兵们眼巴巴同意了。

“封杨”在另一个防空洞里，那个防空洞很小，只能呆四五个人，此时里面只有“封杨”和另一个保护他的生化人士兵。

看到封杨他非常吃惊，“你怎么来了？”他又看到封杨身后跟着的白溯，抿了抿唇，神色沉了下来。

来的路上封杨已经把情况和他说了，但是看到那个和他最初见到的封杨一模一样的少年，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就像封杨突然多了一个长得十成十像的弟弟一样。

两个真正的婚约对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封杨直接拉走脸色有些难看的“封杨”，“别看了，现在这是我对象。”他把“封杨”摁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废话不多说，我这次来找你就是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接受现在的身份担负起责任加入这场战争；二，我们把身体换回来。”

白溯敏锐地察觉到话中的不对劲，他上前抓住封杨的胳膊，“换回来？要怎么换回来？”

然而回他的人是“封杨”，“换回来的方式就是我俩同时死亡。”他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封杨，不见初见时的怯弱，有种阴狠的感觉，“有必要这么做吗，封杨？他们对你态度我再了解不过了，他们明明都不接受你，你又何必为了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是为了他们，我只是为了守卫我的家乡。”封杨皱眉看着他，“我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占着我的身体跟苏镜也是不可能的，凭你这个样子你一辈子都离不开地球，更不要说回到帝都星和苏镜见面重新开始，你一直在逃避，你就是一个懦弱没有担当的雄虫！”

“封杨”被这话激怒，发狂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是我吗？！是你要和一个雄虫在一起被阻挠吗？！你现在和白溯这个雌虫在一起不受阻挠，你知道我当初经历的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什么？！！”最后一句话他是咆哮出来的，因为过于用力而破了音，尖利非常，喉咙也刺痛得让他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封杨按住他的肩，“你十四岁到十八岁的记忆我都有，我知道你的痛苦，但现在已经和那时不一样了，封臣他回来了，他是一个好哥哥，他会保护你帮助你，那些族老的手已经伸不到你身上了，而且苏镜他也一直在想着你，一切都在变好。”

“封杨”皱着脸，眉头拧着，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他的声音嘶哑，“……你说得好听。”

封杨知道他这是选择了第二个选项，叹了口气，他又看向白溯。

白溯此时已经傻了，什么冷静自持，什么理智思考，通通在这番信息量巨大的对话中被击溃了，他看到封杨转过来的视线，声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你没告诉过我你是要做这种有生命危险的事情？”

封杨知道自己这么做最对不起的就是白溯，但他知道这次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会成为他一生的心结。

但他没有回避，直视白溯那双震惊受伤的眼睛，“……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白溯摇头，他皱眉看着封杨，“我说过早有预感的，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它成真的那么快……”他的视线在封杨和“封杨”的脸上来回转移着，发出一声苦笑，“换回身体之后，你是要上战场对吗？你要留在这里是吗？”

封杨没有回答，但白溯知道他已经做出决定了，不然他也不会到这里，而他现在能做只有履行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至少带上我，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封杨伸手抱住他，抚摸着他的背脊，“好。”

得到准许的白溯心满意足地回抱他。

“封杨”在一边早已冷静下来，看封杨和白溯的互动看得眼酸，忍不住说道：“你没用我的身体做过什么吧？我跟你讲我有洁癖的……”

“没做过什么。”封杨看向他，“你放心好了。”

“封杨”面色古怪看着他，嘀咕着，“你是不是男人啊……”

封杨没说话，白溯瞪了他一眼，“你管得有点宽。”

“封杨”朝他翻了个白眼，“这本来就我的身体，我管得怎么宽了？”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但白溯还是止不住难过，换回来之后和他有婚姻关系的就是“封杨”了，而封杨和他从此就……

封杨猜出他的担忧，搂着白溯小声说，“难道跨物种就不能在一起了吗？星际中跨种族的伴侣也并不少，只要你不嫌弃我……”

“我怎么会嫌弃你，是我狭隘了……”

“咳咳嗯！！！”“封杨”在一旁无语地打断他们，“还有什么话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吧，先把身体换回来。”

他看向一旁一直安静着的生化人士兵，“萨列里，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两个治疗舱吧。”

萨列里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性生化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贴身作战服，从封杨他们来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墙边，安静得像个装饰品，此时听到“封杨”的话，他抬手不知道在墙上哪里摁了一下，墙上冒出两个开口，推出了两座治疗舱。

“封杨”率先躺了进去，封杨随后也在白溯担忧的目光中躺了进去。

治疗舱的舱盖逐渐合拢，白溯守在一旁，耐心地等着他们出来。

萨列里依然像个装饰品一般贴墙站着，安静得让白溯没忍住看了他几眼。

萨列里显然注意到了白溯的视线，但依然没有出声，白溯甚至觉得曾经住院部那些冷冰冰的机械人护士都比他有人味。

地球上人口大幅度锐减之后为了维持生产力，地球人制造出了大量的生化人和机械人，和完全的智能生命机械人不一样，生化人是由原来的人类尸体改造而成，带着妄想，以人类身体为基架，辅以智能机械……没人说得清睁开眼的他们是什么，或许是曾经人类的意思，又或许是通过图灵诞生的智能生命，最终只能把他们归类为半智慧半智能生命体。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原先“封杨”躺着的治疗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白溯看到一只白皙纤瘦的手搭在治疗舱边沿，微微使劲，将里面的人撑了起来。

为了方便行动防空洞的治疗舱配置的都是雾态的治疗液，少年坐起身，除了头发有点身上有点湿之外，整个人显得精致又冰冷。

和白溯当初见到的第一眼一模一样，白溯一开始就惊艳于封杨的少年模样，只可惜他成熟蜕变得太快，一下子变为了成年雄虫，让后来的白溯心里暗暗可惜了很久。

这次倒是可以再好好地看一下了，白溯心满意足地想。

封杨坐起来没多久后，另一个治疗舱也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封杨”坐起来之后便再没了动作，低着头一副深沉的模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你们感觉怎么样？”白溯看气氛有点奇怪，小心着开了口。

“……糟透了。”“封杨”嘟囔了一句，又躺回了治疗舱，合上了盖子。

封杨坐在治疗舱里发了会儿呆，在白溯的这一声里回过神来，他跨出治疗舱，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白溯说，“走吧。”

白溯看了眼那个合上的治疗舱，上前握住封杨的手，感觉有点冰，他将手附上去将它捂暖，“难受的话要说出来。”

封杨看着自己被白溯握住的手，静了两秒，用另一只手搂住了白溯，少年的身体比白溯矮了大半个头，说是搂着白溯其实更像被白溯抱着，白溯看着封杨毛茸茸的发顶，心都要化了。

这什么人间小可爱！

接下来可能还要失踪一段时间，无良学校一节课不上就想要我们交大作业结课，还要我们一个月学会unity……不说了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