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溪给许清妍讲完数学题，回到座位，发现柏曛一脸震惊地对着黑板发呆。
宿溪没打扰他，自顾自地拿出午休要完成的一张物理小卷，这时旁边的人说：“宿溪，下午有时间吗？”
“几点？”
“六点。”柏曛看着他，实话实说，“有篮球赛，会打吗？”
宿溪也实话实说：“会。”
于是两人约定好，五点钟一块儿去体育馆。
写完物理小卷，才一点二十，宿溪打算再写篇英语应用文，许清妍突然慢悠悠走过来，然后在他桌子上搁了一把南瓜子。
“自己家种的哟，谢谢你教我写数学。”她悄咪咪地凑过来说。
“我也要。”不知道怎么的，柏曛醒了，睁着一只眼睛，脑袋歪歪地看着他们。
许清妍对柏曛就没那么温柔了。“滚，你要个屁。你能教我写什么？就知道吃。光长个儿不长脑。”
宿溪自觉地不吱声。
柏曛“哦”道：“肤浅。”
“……神经。”许清妍指指那些瓜子，向宿溪强调，“一个都不准给他，知道吗？自己吃。”
宿溪说“好”，许清妍才满意地回了座位。
下一秒，柏曛抬起头，直接伸手薅走一半南瓜子，他眼睛还是迷糊的，“行不？”
“行。”宿溪很宽容，只是用笔杆敲了敲对方的手背。
“下课了我给你剥。”说完，他人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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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新人啊？”
“别看不起新人啊，照样打哭你。”
柏曛和宿溪一进体育馆，一些一块儿打篮球的人看见宿溪一身书生气，随口问一句。柏曛一点儿都不客气，想说什么说什么。
“叫什么？”一中篮球队副队长陶知乐饶有兴趣地问，“能被柏曛看上，肯定是有实力的。”
什么叫被柏曛看上？
宿溪不吭声，柏曛在边上说：“叫宿溪。以前打过，身体素质不错，身高也够，能顶。”
宿溪感觉这评价还挺不错的。
“嗯，好。”陶知乐一头锡纸烫，还染了淡绿色，看着非主流，幸好人不丑，他对宿溪龇着大牙笑了笑，“击个掌吧，就当交朋友了。”
击完掌，陶知乐跟柏曛小声说：“这哥们儿话好少，好高冷，他是对谁都这样？”
“哦，不是。可能是你们没入他眼吧。”柏曛的嘴可不是闹着玩的，什么都会说，说瞎话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他对我就不这样。”
一边的宿溪表示无话可说。
以为他听不见呢？
“有球服吗？”他咳一声，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他扯了扯身上的白T恤，“这个脏了难洗。”
“好像训练室里我还放了一套。”柏曛让他等一下，一个人跑上二楼，没过两分钟，噔噔噔地跑过来，把半新的球服扔给他。
23号，柏曛，红白配色。上面好像还有个签名，模模糊糊的，只知道是串英文。
“走，带你去更衣室。”柏曛拽着人往另一边走，把热闹丢在身后。
后面不停有人在喊着柏曛的名字。
“就这里，进去换吧，有事叫我。”到了更衣室，柏曛找了个隔间，让他进去，“里面有架子，你要嫌脏就开门递出来给我，我帮你拿着。”
“哦行，谢谢。”宿溪抱着衣服钻进去，轻轻关上门。
柏曛靠着门，跟保安似的守着，摸出手机给刘回轩他们发消息。
［曛：我把宿溪带上了］
［刘：卧槽，他还会篮球？］
［曛：傻逼］
［曛：会，可能比你还厉害］
“柏曛？”里头在喊，柏曛立刻收了手机，敲敲门。
“拿一下。”门开了，一只手抓着裤子递出来，手很白，跟黑色牛仔裤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为什么，柏曛觉得这画面怪涩的。
“嗯，好。”晃了晃脑袋，柏曛接过裤子。
一分钟后，宿溪出来了，这球服跟他莫名很配，他很久没穿过篮球服了，一边扯着宽大的领口，一边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脑袋，“怎么样？”
柏曛立马笑了，“太帅了。”这是真心话，他把篮球服穿出一种干净简单又高级美观的感觉了。
“你不换吗？”
“嗯？”柏曛低头看自己，“我等一下直接换上衣就可以了，挺快的。”
“这是哪个球星的签名吗？”宿溪指了指球衣胸口处的笔迹，好奇地问他。
柏曛伸手摸了摸，好像是在回忆，“嗯，是啊，我之前跟我爸爸一起去美国看比赛时要到的。已经快三年了吧。”
宿溪被他弄得胸口痒痒，往后缩了缩，表情有些不自然，“这样啊。那你就这样放在这里，不怕被别人不小心拿走吗？”
“不会啊，没有人敢随便动我东西。”他顿一下，收回手，“他们拿了也不敢穿。”
“为什么？”
“因为我太凶了。”柏曛用指头戳戳宿溪的额头，“你说呢？”
宿溪小声地说了一个“傻逼”。
柏曛：“……额。”
“我耳朵不聋，宿溪同学。”他开玩笑地伸手抵了抵对方的胸口，看他后缩的反应觉得好笑，“两次了啊，嘲笑我。”
宿溪哪里会真怵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是毫不愧疚，身子一侧，往门口走，“快轮到我们上场了。”
两人到场边，柏曛打算跟球队的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宿溪。
谁知道他们一脸了然，对柏曛比了个OK，随后站出一个队友，自愿让宿溪顶替上场。
“你们这些人……”柏曛看了看他们。
上场前，柏曛把自己左臂的护膝递给宿溪，“小心点，别受伤了。”
宿溪没立刻接，眼神掠过他和护膝，接着笑一下，十分自信，还带着点傲气。他拿过护膝，望向球场，“嗯。”
二中篮球队的实力不容小觑，上半场跟一中打成平手。下半场一中调整战略，宿溪自请做得分后卫，大家犹豫几秒，决定相信他。
出乎意料地，宿溪投篮技术确实好，几乎是一投一中。
比赛胶着时刻，柏曛思考之后，把球扔给宿溪，两个人目光交接。
抢在二中球员夺球前，宿溪跳起来，瞄准几米外的篮筐，将球利落掷出。
刘回轩在他后面看愣了，“卧槽，牛逼，这么远……”
“哐”一声，进球了！
胜负已定。球场上爆发出欢呼，一中球员聚集在一起，你锤我一拳我锤你一拳，兴奋得不得了。去年也比过一场，输的是一中，现在终于把面子找回来了。
宿溪没过去，安静地站在场边，拿了条毛巾慢慢悠悠地擦汗。
他脑子里想的是关于柏曛的，利落干脆的运球、传球，看起来练了很多年，整个人打球时的认真专注，让人不自觉地看向他。
“宿溪同学?”柏曛在那边叫他，“不过来一下吗？”
宿溪把毛巾搭肩膀上过去，停在柏曛身后，柏曛无奈地笑了笑，把人往前推一点，“你别不好意思。”
刘回轩“嚯”一声，“宿溪，你是不是专门练过投篮啊？好牛逼。”
“初中练过一段时间。”宿溪去抓柏曛的手，“别推。”
柏曛手不动了，让他抓，没再推他，人往宿溪跟前一凑，提唇笑，“哦——”
宿溪抓到了他的手，很快放开，两个人的手都有汗，又湿又滑。
他小声地哝“傻逼”，只有离他近的柏曛听得到。
下一秒，柏曛往他背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
刘回轩就看着他俩闹，嘿嘿笑道：“那你蛮有天赋的，我刚看你在场上，真心觉得你很厉害。”
“那必须的。”柏曛很得意地说，揽过宿溪，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我找的人。”
宿溪嫌两人一身汗黏糊劲儿，用手肘抵开他。
柏曛笑着还要说什么，刘回轩突然“哎呦”一下，打一下他的肩膀，“你羽澜妹妹来了。”
“她来干什么……”柏曛听到这名字，先是一愣，然后抬眼去看，果不其然，周羽澜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走过来。
周羽澜就是上次和他一起去逛街的女生。
宿溪一眼认出来。
“柏曛，你们又赢了！”周羽澜从背后拿出一瓶矿泉水，女生扎着高马尾，笑得很漂亮，她把水递过去，“我刚才在那边看，很帅哦。”
刘回轩酸溜溜地说：“就他有水啊？”
“哎呀，下次给你们也带。”她一直看着柏曛。
柏曛接过水，拧开瓶盖，本来要喝的，看了看旁边的宿溪一直在擦汗，于是又把水送到他嘴边，“你先喝。”
宿溪感到莫名其妙，周羽澜也很惊讶，两人一起看着柏曛。
“喝不喝？”柏曛直接把水怼上去，瓶口碰到了他的下唇。
最后宿溪看着笨笨地，扶着水瓶喝了两口。
周羽澜还有朋友在等她，没来得及跟柏曛说太多话，只能遗憾地离开。
刘回轩一个局外人看得明明白白，不止是他，那些兄弟们都知道，周羽澜是真对他有意思，还有点死心塌地的味道，但是柏曛似乎就是不太感冒。
虽然他没明着拒绝，但行动上确实不太积极。
“你是傻逼。”刘回轩摇摇头，对他竖完中指，跑开了。
宿溪握着矿泉水发呆，柏曛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水抽走，然后盘腿坐下，就着瓶口，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水。
“没受伤吧？”等宿溪也坐下，柏曛歪头问他，“我刚看你好像被人撞了。”
宿溪回答：“没事儿。之前那样被你撞都没事儿。”
“啧。”他给逗乐了，“你还记着那次呢？我真不是故意的。”
“来，我看看受伤没。”说着，他抬起宿溪一条胳膊，上下看，最后在手肘那一块红碰了碰，“这是刚撞的吧？”
宿溪睁眼说瞎话：“是你刚碰红的。”
“我哪敢。”他松开他胳膊，“我书包里有药，待会儿回去给你弄。”
防不胜防地，一个篮球朝他们飞过来，柏曛一掌挥开，表情没变，还是坐在地上，闲闲地望着向他们走来的几个人。
看球服，是二中的。
“你和你那哥们儿挺厉害的，过几天再约一次？”带队的飞机头男生黑不溜秋，虎背熊腰，他低头瞅一下俩人，“咋样？”
“不约。”柏曛就俩字。
“不约……”男生急了，“你干嘛不约？你不想切磋一下球技？还是你有事儿？”
柏曛“哦”一下，“厉害的人跟厉害的人打球才叫切磋，我们跟你们打，那是欺负你们弱。”
末了，还补一句“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
对面的人：裂开jpg
“卧槽，你他妈蛮拽？”男生看柏曛这样儿，真是欠揍，再看他旁边的宿溪，表情放空，可能根本没在听他们讲话，当下心里实在是窝火，“给你们脸了不是？就是不敢上是吧？”
“嗯啊，对对对。”激将法对柏曛没用，他朝宿溪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
两秒后，柏曛迅速起身，往他们身后一指，“美女。”趁他们回头的一瞬，他拉起宿溪，两个人身子一闪，从侧面溜走。
“卧槽！”
“傻逼。”柏曛说。
“傻逼。”宿溪也说，说完去看柏曛，发现他笑得眼睛都快眯成月牙儿了，一股说不出的傻劲儿，就跟他微信头像的那只大金毛一样。
“No.1，文明点。”两人出了体育馆，柏曛松手，扯扯宿溪身上的球服。
宿溪拍开他的手，“你不管。”
“哦豁，你的衣服我落那儿了。”他突然想起这茬儿。
宿溪立马拉下脸。
“你不管？”柏曛学他讲话，憋住笑。
“管，你要管。”他好半天，挤出话来，“你快点去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