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榆看到林沐芷后有些惊讶，“嗯，你终于来找我了。”

林沐芷顿时尴尬道：“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儿忙。”

“我说实话吧，前段时间我去住院了。”她低着头说道。

温榆看着林沐芷，“住院，是病情又严重了吗？”

“应该不算是吧，只是发作期到了而已。”林沐芷缓缓抬头望向温榆，却看到了他担忧的神情。

“对不起。”林沐芷见状立刻开口道歉，“我答应你要照顾好自己的。”

温榆笑了笑，“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了。”

“还有，林沐芷。”温榆接着说，“请记住你不是答应我要做到什么，我只是希望你照顾好自己，但你可以不答应任何人的要求。”

温榆笑着却又很是正经，他不希望林沐芷生活在别人的命令和要求中，他想让林沐芷活出自己的样子。

“谢谢你。”每次见到温榆，林沐芷总是会被感动，一次又一次。

温榆知道林沐芷的状况后松了口气，“那你平时多注意休息，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沐芷笑着应了声。

很快到了七月，林沐芷的病情减轻不少，几乎就像是正常人一样。不过也有可能是缓解期带来的错觉。

但林沐芷已经不在乎了，即使是也没关系，去勇敢的面对吧，好好享受当下的快乐。

上次在省会开了两个月的药，到现在刚好服用完。

晚上，林沐芷和季姝商量去医院复查。

“你觉得喝这些药有用吗？”季姝上来便质问道。

林沐芷自觉不错，也遵循内心的想法回复，“效果很好，目前症状减轻了很多。”

“断了吧。”季姝干脆地说道。

林沐芷的笑容僵住了，她愣了一下，而后眼神霎时间变得慌乱，“什么？”

“我说让你断药，西药对人体是有害的！”季姝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为了你好！”

林沐芷无力地解释着，“又是偏见，你为什么总是对西药抱有偏见呢？”

“西药吃了就是不好，副作用严重得很！你看看你，最近两个多月体重都增加了五斤了。”季姝保持着刚才的想法不变。

“我有食欲了，想吃东西了，重五斤又能怎样？”林沐芷无奈道，“这和药物的副作用没关系。”

季姝叹了口气，开口道：“总之我不会再带你去医院，你也别想着能继续吃药。”

此话一出，林沐芷顿感恍惚，胸口又变得有些刺痛。眼前好似一片模糊，却也不知是否是泪花所饰。

季姝见状也哭了，她紧紧抱住林沐芷，泪水滴落在林沐芷的衣领上。林沐芷站在原地只感到麻木。

技术不断重复着，“都是我不好，我没照顾好你。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哪怕是死都行，我只想让你好起来，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些。”

“正常人，怎样才算是正常人？”林沐芷默念着，“‘正常’的定义是什么？”

若是猛然一听，倒显得像是林沐芷太不懂事。

这些话在近几年内已经被重复很多次了。

一瞬间，季姝就像是可怜人一样，像是所有的人都对她不好一样。

林沐芷的意识逐渐清醒，她也忍不住哭了。

待两人的情绪都平稳后，林沐芷还想再争取一下，万一就成功了呢。

“那要怎样…”林沐芷刚说出话就被季姝打断。

“明天我去带你看中医。”季姝回答得很快。

林沐芷有些崩溃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又是看中医，又是喝中药。她不明白这四年来断断续续，却又好像有着什么规律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林沐芷知道季姝的管制，清楚自己无法独身前往省会，那药就这么断了吧。

一天后，林沐芷再次出现幻听。

她一人在卧室里默念道：还有两个月就要开学了，我的情况要是稳定不住怎么办，我不知道要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幻听的症状持续了半个月。林沐芷这次很幸运，没有再出现其他症状。

同时林沐芷想要上学的心也越来越阻挡不住，准确说来，在住院期间林沐芷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想要回学校了。

温榆那边也一切正常，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

八月底，到了该复学的时候了。

三十日下午，季姝接到了林沐芷的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不用办理复学手续，后天直接到学校上课是吗？”季姝接过电话询问着。

林沐芷在卧室里的椅子上坐着，门没关，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只听到季姝应了几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季姝走到卧室门口，“不用办理任何手续，明天周一，早上你正常开学就行。”

“知道了。”林沐芷回应。

林沐芷说完后，季姝就出门取快递去了。

半小时后，季姝回了家。

一进家门口，季姝就怒气冲冲，她把快递随意扔到桌子上，走进了次卧，“开不了学了，明天你和你爸去省会办理复学手续吧。”

林沐芷抬头望向季姝，愣了几秒，“我明白了，明天早上我和他坐火车去。”

季姝埋怨道：“我就说，当时就不应该休学，你看看现在开个学都那么麻烦！”

林声笙还没开学，听到季姝和林沐芷在谈论开学的事，无聊就凑过来听了听。

听清楚说什么后，林声笙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大不了再休一年学吧。”

林沐芷彻底怔住了，她想回学校，很想。但可能内心更多的还是想离开这个家。

“林沐芷……林沐芷？”还在发呆的林沐芷被林华的话带回现实，“买好明早的车票了，我们明天一起去。”

“那你今晚早些睡，别明天赶不上车了。”季姝提醒了一句后就离开了。

林沐芷一觉睡到了凌晨四点左右。

五点就要出门，林沐芷走到主卧前凑近身子听了听，发现没有动静，林沐芷只好先去收拾东西，顺便吃了袋面包。

收拾好东西后，虽说不上缘由，但林沐芷总觉得这次的复学手续可能不会办得很快，短期内应该开不了学。

五点左右，林沐芷和林华坐上了出租车。

到火车站后，林华走到一家早餐店里点了一份馄饨，“林沐芷，你吃吗？要不也给你点一份。”

“不用了，我早上吃过饭了。”林沐芷坐在林华的右侧，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可能面临着不能开学。

火车上，林华或许是过于紧张，不停地在说话，“别怕，咱们已经康复了，开个证明就可以开学了。更何况咱们在那个医院住过院。”

林沐芷解释道：“复学证明不是康复证明。”

“怎么会，这两个就是一种东西。”林华继续保持自己的思想，“你要是没康复，医院怎么会让你出院。”

林沐芷不想再火车上争辩，她知道家里人永远都不会相信她生了病。结果改变不了，也就不想在过程中浪费太多时间。

林华继续一个人说着，不停地说着林沐芷出了院就是彻底康复了，如果医院开了复学手续那就更确定了。四周时不时就会有人朝这里看两眼。

下车后，林沐芷好像也有些慌乱了，她不知道办理复学手续的流程，但她依旧隐隐觉得证明不会下来得很快。

走出火车站再打车，到林楠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下午两点，林沐芷和林华就来到了医院。

“办理复学手续的话要去找护士长，1诊室就是。”一个护士回应道。

1诊室表面看起来不大。林沐芷之前在这里检查，差不多每个诊室都去过，唯独1诊室没有。

一进去就横放着一张大桌子，是用六张桌子拼起来的，桌子前后放着两排椅子。

向左方看去，靠墙处有一个小的办公桌，桌上摆放的病历单摞得很厚，看来近期办理复学手续的人不在少数，坐在那里看着电脑的正是护士长。

刚走到护士长身前，她便知道了林沐芷和林华的来意，“办理复学的吧？我给你们查一下还有没有名额，办理复学手续需要预约专家会诊的啊，你的状态通过了就可以办理复学手续。”

“刚好，这周五有一个号，还是最后一个了。”护士长看向林沐芷，“给你预约上吗？你先看看有没有时间。”

林沐芷一天是最后一个，急忙答应，“有时间。”

“把之前所有的病例单和住院时的单子都打印出来，越多越好。”护士长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我给你开了些检查，你把这些题做完。”

林沐芷用的手机扫了码，照着列表一道道题挨着答。这一答就答了近九百道题。

好景不长，周三，林沐芷的情绪就开始有了起伏。症状不严重，但也挺折磨人的了。

林沐芷有点慌了，怕自己这几天的状态会直线下降，会面临复学失败、抑郁发作、再次休学等问题，林沐芷没敢再细想下去。

确实，双相情感障碍这个东西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发不发作全靠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