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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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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季辞一直没回王府,不过在往常有重大事件发生时,他便也连续多日如此。堂堂祁郡王,竟然连婚假都无。

姜秋叶翌日回家后,坐在妆奁前看着那一串佛珠许久,淡雅而清香。

今日巧遇天去来王府取卷宗,她便将其叫住,一番打听后得知,季辞两日都待在诏狱。

想到诏狱,她便想到了被派的新任务,那群人总以解药逼她。她回忆起他们除了细作名单,还要盛京城防图。

可她翻遍了王府都没找到,不明白为何一个城防图可以被藏得如此深。

据闻飞燕阁所有隐藏在盛京的鬼都在寻它,如此她便确定,那图上定然还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等她自由后,她总有一日会杀了那言无,还有那令人讨厌的张仪,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她如今也只能徐徐图之,她都已成为了祁郡王妃。要是她能为季辞再生个儿子,便是日后感情淡了,她身份暴露,母凭子贵说不定也会饶过自己。

她脑中突然闪过第一次去刑部大狱时,他用来吓唬她的那个骊国细作,身体不由一阵寒颤。

果然,还是不能仅仅只靠他感情一事,最紧密的联系,一定是孩子。

看着此事得加快,平日里已是如履薄冰,这怀胎还得十月,再拖下去,两国之战都要打起来了。

她将佛珠小心收入盒中,眼神暗了暗。

若是能当一辈子邱子叶,骗他一辈子就好。

酉时一刻,她提上了在小厨房中做好的甲鱼面,带着槿红往诏狱而去。

正是落日之时,街道上白雪皑皑,橙光洒落积雪,被车轮压出两道印。

她下了马车,看着前方数层台阶,拾级而上,便是诏狱的牌匾,两只石狮镇坐诏狱大门两侧,是威严与权势的符号。诏狱上方站满了一圈看守者,细看皆配上弩与剑。

仅仅这大门一侧便有不下二十多甲卫。

姜秋叶和槿红对视一眼,打消了强行劫狱的想法,一定有何空隙可循。

槿红悄悄退下,围着诏狱转起来,试图寻找某个突破口。

而姜秋叶走到诏狱门口,对方将其拦住,厉声道:“何人来此?”

她甜笑起来,道:“我是祁郡王妃邱子叶,我听闻天去说王爷一直待在诏狱中,我实在担忧他没吃好饭,便来寻他。”

狱卒一愣,没想到这便是传说中的郡王妃,他有些害羞地将头低下不敢直视,这人简直美得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看着她臂上的食盒,立刻放开握着剑柄的手,行礼道:“原来是祁郡王妃,实在失礼。诏狱重地,无圣上许可任何人不允入内,望郡王妃见谅。不过小的可以为您禀报祁郡王。”

“嗯,我理解,那便麻烦你了。”

姜秋叶人畜无害的脸很快博得了狱卒好感,她看着他打开大门,里面一条漆黑的甬道,看不见任何有用信息。

姜秋叶走到另一个狱卒身边,那人见状立刻朝她行礼:“参见郡王妃。”

她笑了笑,好奇道:“王爷前几个月下了曲州,亲自带兵,将那可怕的涿竣王捉了回来,听王爷说,就关在这诏狱之中啊。”

那狱卒并未思索姜秋叶向他打听的原因,只是恭敬回答道:“是,涿竣王便是关押此处。”

姜秋叶眼神中充满惊恐,柔柔道:“那涿竣王真是太可怕了,害得王爷此行辛苦又负伤。我心中实在难安。听闻他一月后将被问斩,可是布告却还迟迟未下。想到这罪人曾经所行之事,我心中便是十分不安。”

狱卒见状立刻安慰道:“郡王妃莫要担忧,布告应快下了。毕竟是涿竣王,此等大罪,还是需要三司协理会审,那便需要一定时间。”

三司会审?

这么说,那涿竣王在审判期间会被提出昭狱。

“原来如此,那我便放心了,也不知审到第几轮了,下一次是在何时呀?”

她瞥了一眼他后,又拍了拍胸口,“啊,我只是害怕夜长梦多。”

“这......”狱卒犹豫,可看着姜秋叶单纯又有些害怕的模样,毕竟这是郡王妃,祁郡王可是全权负责此事,告诉了也无妨,“两日后转刑部受审。”

转刑部......

姜秋叶暗自一笑,向狱卒道了谢。

……

季辞新婚夜被皇帝叫走后便一夜未眠,连夜又直接来了诏狱之中,一直到今日白天,才得以休息片刻。

他躺在一张简易小床之上,明明很疲倦,却丝毫睡不着。

昨日本应随她一同入宫参拜帝后与太皇太后,却因事只能委屈她一人前往。

前夜他本不打算碰她,毕竟他能娶她已是做到了极致。可最后没想到,见她一副委屈模样,便心生不忍,还是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他翻了一个身,一闭上眼睛便是她那惹人怜爱的神情,以及身下那副柔软的玉体。他这一次终于清晰地看清了那颗红痣,实在撩人心火,美不胜收。

只是昨夜这一次实在失败,让他异常懊恼与自责。虽然他面上不愿承认,可他内心知晓,终是体会到了那种销魂之感,存于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一种不同于食物的美味,与她亲手做的药膳一样,一样让他饥肠辘辘。

这整整一日,他一边拷问审讯的同时,脑子想的竟然全是那档子事。那么多年的圣贤书竟然便因这一次同房便全部白读。

他一直猜测是否是因为自己厌食之症的原因,导致体质偏弱。他虽熟读圣贤,可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往日并看不出来自己有何不常之处,却没想这新婚夜便暴露了出来。

从昨日的震惊,渐渐到了今日已变成了愧疚与沮丧。

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决定起床继续忙碌。他不回王府之中,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乃是心底隐隐的些许害怕,羞于面对她。

到了傍晚,狱卒通报她竟然亲自来了诏狱寻他。

他自然是万分尴尬与不愿,可想到她那副委屈扫尾子的模样,还是出了诏狱亲自见她。

“夫君!”等着诏狱大门打开,姜秋叶终于见到他,心中不由欢喜。

她走上前,拎了拎手臂上的食盒道:“我便猜到夫君定然整日未用膳,我做了甲鱼面,夫君就算再忙,也好歹吃一些吧。”

季辞眼底充斥着一丝淡淡的血丝,满是疲倦,原本紧绷的心情在看到姜秋叶时,忽然一松,点了点头。

“诏狱里环境不好,况且需有圣上旨意才可入内,我带你去旁边守卫平日居住的屋。”

“好。”

姜秋叶立即跟上季辞的脚步。地上的积雪有些厚,走起来有些滑,季辞见状放慢了脚步。

地上的雪被脚踩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印记,黏靠在一起。

姜秋叶转头朝他笑了笑。

毕竟两人做过了最为亲密之事,又是正经夫妻,再加上季辞心中那股无法言说的愧疚,见到她后,往日冷漠也便一扫而空。

因着守卫的屋子没甚特别好的炭火,到了小屋,关上门,依然能感到一丝寒冷。

姜秋叶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面取出,道:“我也不知要等夫君多久,怕面坨了,便将汤与面分离保温,这样你便能吃到刚出锅一般的面。”

季辞道:“有劳夫人。”

“夫君何必如此客气,我是你的妻,我想要好好侍奉你,也想将你的厌食之症治好。夫君以后,便将自己放心交给我,好吗?”

姜秋叶边说着,边将面放进热汤中搅拌一番,推至季辞面前。

季辞接过后一怔,治好厌食之症,他一直从未想过。太医令曾说他这病症乃是起之于心,可也不愿让她失望,轻轻点了点头。

“快吃吧,这天太冷了,拿出来怕是很快要凉。”

“嗯。”

一碗热汤面下肚后,季辞感到了许久未能感受到那份餍足,不由叹了一声。

姜秋叶看着季辞,他用膳永远优雅。突然想到了太皇太后曾提过那一段经历,心中不由更加心疼。

究竟是多艰难与痛苦,让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冷漠厌己之人。

她很明确知晓自己或许并不爱他,却贪图他的一切。

但既然做过了决定,她亦然不会让他轻易发现。只要他不发现她的谎言,她会认真扮演好这个妻子的角色,哪怕当一辈子的小骗子。

姜秋叶从袖中拿出那个待嫁时绣的荷包,眨了眨眼睛,上前蹲至他身边,将荷包系在了他腰带之上。

季辞低眸,看着姜秋叶鸦羽般的睫毛,问道:“又是龙须糖?”

“嗯。”姜秋叶系好后便起身,直接落座在他的身侧,“夫君平日里太过忙碌,记得经常吃。这里面加了药物,对夫君的病也是有帮助。”

季辞抿唇颔首,低头将荷包拿起来观看一番,似乎在研究上面绣了何物。

“这是......”他蹙眉思索好一阵,“......鸡飞狗跳?”

他抬眼看着姜秋叶确认,似乎很认真,没有一点儿玩笑的模样。

姜秋叶只想一口老血吐出,她绣了十多个荷包,这是她最成功的一个,羞红了脸,道:“不要算了,我回去给你换个好看的。”

说着她便要上前来抢,季辞侧身一避,道:“不用如此麻烦,本王......挺喜欢,这个鸡飞狗跳挺好的,虽然不知有何寓意。不过没想到你会亲手绣。”

他定然是没想到她绣工如此差吧!

姜秋叶不由翻出一个白眼,无奈道:“什么鸡飞狗跳,这是鸳鸯戏水!夫君莫不是在嘲笑我?”

季辞:“......”

他真不是嘲笑......

“原来是鸳鸯戏水,我没有嘲笑你,绣的真的......挺好的。”季辞看着上面的鸡和狗,口是心非道:“主要是这鸡和鸳鸯长得太像,定是我这几日太累,看错了。”

姜秋叶见他给自己面子和台阶下,也不再反驳,只是轻哼一声。然后开始收起空碗,道:“对了,昨日见了太皇太后......太奶奶,她人可真好。”

“嗯。”季辞点点头,想到太皇太后,眼神也不自觉温柔,“我从小便是她最宠我。她也是我最为敬重的女子,当初父皇还小时,是太奶奶为他扫除一切障碍,垂帘听政,制衡朝臣,受民爱戴。后来父皇十七岁时她便彻底放权,太奶奶垂帘听政那段时日,大晋一片繁荣,真当是难得的盛世。”

姜秋叶低眸,难怪在她的面前,她总感觉无处遁形,任何面具伪装都被看清。权倾朝野一时的女人,怎会简单。

“所以夫君如今也想恢复当年的盛世之景吗?”

“嗯,不过如今我大晋在饱受战争摧残过后,休生养息三年,可与骊国纷争依旧日益加剧,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战避无可避,再加上西域诸国虎视眈眈。若要复当年盛世,首要便是拿回我北境二十多州,再来设立西境都护府,以稳定西境局势。”

“也不知我此生能做到何处。”

季辞在描绘大晋未来之景时眼中充斥着向往与希望,与她对于心中自我或是世界万民的格局完全不同。

看着他眼中的火苗,她忽然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助他实现这宏愿。百姓幸福与否与她无关,可她却希望能尽可能补偿他。若他能在有生之年做到此事,定然会很幸福。

“夫君一定可以做的!”

说完,她看着外面又开始下雪,问道:“夫君近日如此忙碌,什么时候能回王府呀?”

“叶儿......十分想念夫君。”

季辞叹了一口气,捏了捏还拿在手中的银箸,道:“快了,我尽快。”

“这些时日明明是新婚,委屈你了。”

姜秋叶心中的巨石放下,摇了摇头道不委屈。

她一直担心季辞依然为了之前的芥蒂,厌恶而远离她,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她不想这么快离去,便不断撒娇,终得让季辞留下片刻,又盯着他在小屋中小睡了一个时辰,才坐上马车离去。

槿红早已回了马车等待,上车后,姜秋叶与她对视一番,她便压着嗓子开口道:“我在诏狱旁绕过,没有一处缺口漏洞。不愧是诏狱,严防死守,根本进不去。”

姜秋叶掀开马车帘往后方看去,季辞早已不在诏狱门口,已经入了内。

“嗯,我知道,我们不进诏狱。”

“不进诏狱?”

“嗯,漏洞就在......两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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