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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青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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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猎回来,收获颇丰,猎物沉甸甸地压在侍卫的马背上,地上的蹄印都比平日深几寸。

皇帝回到御书房,在后殿沐浴更衣后转出来,坐在御座上,笑吟吟唤明见秋到身前来。

“爱卿最近家中事沸沸呀。”

御书房地板下铺了满地的阵法,即便如今是寒冬季节,屋内仍温暖如春。皇帝不准她走,明见秋就在御书房等了半个时辰,只粗粗用了除尘决,总觉得身上还有黏稠的汗液,被热气一激,心中有些烦闷。

她登上台阶,走到皇帝面前,一脸无奈,“陛下也信了那等无稽之谈么?”

皇帝大笑起来,她比明见秋还小一岁,兴许是压抑久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可以亲近的同龄人,总露出少年神色,比明见秋一个臣子还厌烦那些规矩。

“未料爱卿也是慕少艾之人啊。”皇帝打趣够了,屏退左右,才悄声问道,“听说那人也是女子?”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本朝高宗也是女子,却纳了三千女郎于后宫,时人追捧,称为“千花宴”。直至今日,同性间借“契兄契弟”“契姊契妹”之名暗行敦伦之事,在年轻的世家子中引为风尚。

再古板的长辈也不会对此勃色严斥,顶多笑骂句荒唐。

毕竟谁没有在年轻时做过几件荒唐事呢。

明见秋大方点头承认,倒换了皇帝惆怅,“唉,太傅劝我早日立后,我连喜欢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

皇帝是不能不留下子嗣的,即便是开了同□□恋先河的高宗,也曾为了子嗣日夜祷告先祖,在太子出生时激动得老泪纵横。

明见秋当然不会说这种话扫皇帝的兴,她说道:“陛下正是年少之时,不妨多出去走走。见的人多了,遇上喜爱之人的概率也大些。”

这话正是逢迎皇帝年少贪玩的天性,结果皇帝明显对明见秋身上的传言更有兴趣,拉长声音道:“哦,所以那个在传言里被描绘成神仙妃子的小侍卫,就是你遇上的心爱之人咯?”

不是。她的心爱之人不是神仙妃子,是情愿在西地雪尘中打滚,也不愿随她来到繁华富贵乡的人。

明见秋绽出一个笑,“什么神仙妃子呀?怎么越传越离谱了?”

落在皇帝眼里,这就是默认了。

她放声调笑,“不是神仙妃子,怎么缠住明少主的心呀?”

“微臣惶恐。”

明见秋一下子跪到地上,刚刚被清去的冷汗开始细细麻麻外渗,五脏六腑在这一瞬间冷了下去。

“起来起来!”皇帝伸手去扶她,脸色懊恼,“我就开个玩笑,阿秋你怎么这么胆小。”

明见秋正色道:“君有君职,臣有臣分。托陛下之恩,微臣才在家族得一立足之地。陛下戏呼臣为‘少主’,是言语失当,也让微臣不知该如何自处。”

皇帝咬咬牙,“是我说错话了,阿秋你起来。”见明见秋还是不动,只好再道,“我以后注意,再不会了。”

明见秋还是不起身。皇帝软话也说了,承诺也做了,恨恨拍了下桌子,“你不要太过……”

明见秋抬起脸,认真道:“陛下豁达聪明,宽厚谦德,实有太祖之风。”

姬昭十五践祚,虽然有太傅常常在身边提醒她一个明君应该是什么样子,她心中也明白自己离那些史书称赞的圣君还很远。但身边总是不缺阿谀奉承的小人的,比如王大伴,她留着大伴在身边,是因为他总有新奇的法子让她开心,不是真信了他的那套鬼话。

然而看着明见秋乌黑明亮的双眼,姬昭心中一点都没升起以往听见臣子赞颂时的鄙夷,她结结巴巴地说:“啊,真的吗?”

明见秋慢慢站起来,失笑道:“臣观史书,能在陛下这个年纪养成如此德行的,除了太祖,实在难找到一人啊。”

姬昭的嘴角不可自抑地翘起来,“你是说,除了太祖,朕的先祖都不如朕?”她转瞬又否了自己,“我观景公之书,圣君明主何其多也。如三代之君,我不如矣。”

“景公自己也说书中所写多为虚撰,陛下岂可以虚物自比?”

姬昭摇摇头,“可景公是真实的啊,三十升腾云,百岁晋晖阳,百又五十破乾元,三百岁入无相。醉书昆仑、驰骋西州、围猎大泽,太祖亦不能与之相媲。”她情绪激动起来,“霍逆横行朝堂时,景公又建革风与之对擂,在江湖上声援朝廷,这等人物岂不令人神往?可恨霍逆临死前狗急跳墙,害了景公。”

明见秋沉默,她现在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为了讨要三张空白任命书把嘴皮子都秃噜干了,皇帝还是百般不情愿,一听见其中一张是为景南唯一的弟子准备的,刷的一下两眼发光,给得特别痛快,敢情是对人师父滤镜八丈厚啊。

还江湖,还声援,人家当初有地盘、有灵矿,自己就是个小朝廷。虽然霍彰坏事干尽,但他要真没有害了景南,革风早冲进太极殿,把皇位都给融了。

景南的事迹太光辉,明见秋只能从其他方面安慰皇帝,“陛下如今是牵心政事,待熟练后,精力自然慢慢放在修行上,境界增长未必就比景公慢多少。”

这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没有被姬昭呵斥,相反,她期待地点点头,一副朕要是在有生之年能及上景南十分之一那该是多大的荣幸啊。

说到了景南,皇帝就想起了济安。

她也知道人没被带回来,于是抱着点好奇问明见秋,济安是何等人。

……这也能看出陛下是真的很执着,雍都官员她都记不全,离明见秋提起济安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能记住济安的名字。

明见秋面色平淡,把在林家村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一遍,总结道:“少时出众,如今修为退至生初境,泯然众人矣。”

皇帝不赞同,“阿秋错了,修为掉境,再练便是。我大周天材地宝、法器灵物无数,难道养不起一个济安吗?难得的是人。听其言,观其行,她既有不俗的才能,又有粗衣素食的品性,这等人物,唯求之于古尔。”

你是看重这个吗?你是馋人家师父!

明见秋一脸惭愧,“陛下说的是,微臣无能,不能使其归心。”

皇帝收回神往的表情,细瞅明见秋脸色。

明见秋面色不改,站在原地任她看。

“阿秋吃醋了?”皇帝站起身,搭上明见秋肩膀,“我拿你当阿姐的,情分岂是一个外人能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愿跑就跑好了,待我找到她。”皇帝咽下“大军荷戟执戈让她不从也得从”,改说,“待之以诚,时日一久,自会归心。”

明见秋笑着作揖,让皇帝的手滑了下去。

“陛下至治之君,必收天下英才于彀中。”

皇帝锲而不舍,又拉住她的手摇摇,“阿秋这话岂不将自己也夸进去了?听着真叫我高兴。但是不许叫我陛下,我私下里在你面前称过朕么?阿秋好让我伤心。”

其实称过,但明见秋从善如流,“阿昭。”

她说完后忍不住笑起来,皇帝好奇发问,“阿秋笑什么?”

“微臣在家中庚齿最少,从来只有叫别人阿姐的份。”

皇帝也跟着笑起来,将御案上的一碟点心递给她,“阿秋捉弄我。”

直到疾驰打猎的疲惫泛上来,皇帝倦了要休息,明见秋才被王大伴送出殿门。她一个人走出宫门时,府里的车架已在外面等着了。

端端正正抱着剑站在车旁的正是刚刚被皇帝用来调侃明见秋的小侍卫。

她一看见明见秋,眼睛就亮起来,小跑上来喊少主。明见秋顺手揉揉她的头,把她也带进了车厢。察觉到车内人坐稳后,拉车的白泽慢慢踢踏前进,等离了宫门百丈,后腿弯曲,前蹄蓄力,车架腾空而起,穿云逐日。

明见秋倚靠在座椅上,眉眼放松,她抚着小侍卫的发,“青尚,想好要什么本命剑了吗?”

青尚坐在地上,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呀你?不是想了这么久吗,怎么还没想好?”明见秋移开手,摸了摸她的耳朵,“不会是在给我省钱吧?”

小侍卫耳垂染上绯红,“没有。”

明见秋不信,作势收回手。小侍卫才结结巴巴地说:“少主给青尚改了名,还给了青尚那么多东西。本命剑太,太贵重了,青尚不能要。”

兴许是还不适应新名字,明见秋每每喊她的时候,小侍卫总反应不过来,往往要身边人拍一下才回神。她便在与人说话时,将“我”说作“青尚”。

这份心意说来微不足道,但看见自己的心意被珍视总是高兴的。

明见秋故作苦恼,“青尚,你再不明说,我可只能遇见什么属性的矿石都囤一份了。那花的灵石不知道是不是要把我攒的钱都花空了。”

青尚睁大眼睛,啊了一声。

明见秋划过她的眉骨,拍板定音,“好了,剑修哪能没有本命剑。再给你三天,算了,五天,跟我说要准备哪些材料,不懂的就去问青蝉。”

青蝉是来雍都前明沨给她安排的侍卫长。

青尚抿抿嘴,“谢谢少主。”

看得出小侍卫极力想压下高兴,但她的眼角微微舒展开,流露出雀跃。看得明见秋也心情大好,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车内地板铺的是昆山寒玉,正和明见秋的喜好,但就是有些滑。明见秋本就坐得比较懒散,一时不慎就被榻上的短剑磕到了手肘。

青尚急忙站起来要来查看少主是不是伤到了。

明见秋挥手止住她,拿起短剑细细端详。这柄剑仅有她手臂的一半长,是按十五岁少年的身量锻造的,已经不适合如今的明见秋了。

但她当年确实是满心欢喜地接过这柄剑。

平秋剑自然是极好的,但既然收集材料、炉火锻造都是师姐一手完成的,为什么在送给她的时候偏偏要带上明见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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