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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祸首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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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二,宜丧葬。

萧孟君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背着手专走了一条繁花小径。他一身白衣胜雪,偏偏气质散漫放纵:“周放今日杀上门来,我不到场怎么能行?我心疼他归心疼他,但事已至此没道理再拖拉了——说实话,我也有些想回家了。”

他话说到这里,脚步微顿,侧着头似在等人回应。

然而四周是长久的寂静无声,唯独初升的朝阳稍见威势,将缠卷在他脚边的层叠云雾照耀得徐徐消散。

很新奇似的,他翘起脚尖追着那将散的一缕云雾轻轻踢了一踢,复又开了口道:“周放杀师证道要杀的人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再坏,不也比他原来的师尊要好些?”他说:“我对他,留着情呐!”

谈及这个情字,萧孟君幽幽的一叹能叹出个九曲回肠。

从他穿书至今,满打满算也有三十多年了。神仙的弹指一挥间,凡人的爱恨情仇都将将体会个遍了。对于周放,他是爱不得,也恨不得。

单纯的爱,要搭上自己重生的这条小命儿,不值当。

可单纯的恨,又着实舍不得。

因为亲眼所见的周放不比书中,实在是位哪哪都好的人物,模样好,心肠好,唯独不好的那点也不是什么错处。

——他像原著中一样痴心妄想,爱上了连主角都求之不得的男人。可知慕少艾,情深不知所起,又怎能不算人之常情。

而萧孟君正是穿越成为了这个令主角和周放同时都爱而不得的男人。

“周放啊周放,我到底应该怎么帮你?”他摇头叹息,爱恨交加之间已很有了仙尊气势:“若非不是受到系统辖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沦落到那般凄惨的境地。”

萧孟君所说的系统是个好东西,让他从死到生又重活了一回。

新活的这一回,是活在了一本叫做《妄仙传》的书里。书不算太厚,但其中所描绘的世界却很宏大,讲的是一个叫做周怀宴的人觉醒前世记忆后重逢故交好友,一起携手修炼得证大道的故事。

而周放是《妄仙传》中最大的反派角色,他本是周家的家仆之子,却冒名顶替周怀宴的身份得以进入仙门。

在得知周怀宴一直幸存于世后,周放害怕身份败露对着前者痛下杀手、赶尽杀绝,铩羽之后才被揭示了真实面目。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爱慕已久的师尊为惩罚他迫害同门施以彻骨鞭刑,素来交好的同辈对他弃之如敝屣……他竟因此由爱生恨,不惜杀师证道以昭彰自身,倒也独创了一条通天大道。

只是可惜当年光风霁月的仙界天骄,最终还是彻底入了魔道。

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今日之少年终不似去年时。

萧孟君正伤怀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仙盟弟子讯声:“启禀淳泽仙尊,祸首周放已攻至通天塔,可要启程移驾?”

萧孟君收敛起神情,捻棍打草的作派陡然一变,如瑶林玉树般分花拂柳地走来:“去瞧瞧吧。”

*

北地,佛屠洲。

官岐拎着袍裾的一侧,格外小心地绕过地上的尸首,往仙门前任朱雀圣君率队驻扎的大营走过去。他今日穿了一身鱼牙绸,于晨光熹微中碧波荡漾的,哪里舍得在此沾上一身血腥。

立于瞭望台下的两个小将见了他来,手持兵器隔着拒马要拦不拦的,嘴上却是一点都不敢失礼:“ 不知寂律仙尊来此,有失远迎,还望仙尊恕罪。”

官岐朝他们摆摆手,向着前方抬了抬下巴:“占了我的地界,该求我恕罪的祸首在里头。你们不用告罪。”

见小将依然迟疑着想拦,官岐释放了点笑意出来:“真不要紧的,他知道我来。”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里走。营寨里除了偶有兵戈撞击的声音,到处都堪称苍凉沉寂,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云太厚,天太低,是货真价实的黑云压城城欲摧。

然而未等感叹完毕,余光里忽的看见一个大冷天摇扇子的书生横插到了脸前,官岐被吓了一跳,皱着眉质问:“你是?”

书生翩翩然的正要自报姓名,就又听官岐接着问道:“你是那个孺什么平?——他呢?”

似乎是很迫不及待要见一见这个“他”,等不及书生回话,官岐撩起帐幄就要往里进。

书生赶紧将他拦住:“我家尊上忙得好些天都没合眼了,这才刚刚歇了一会儿,仙尊若有要事告知,小生可以代为传达。”

官岐好像很听不得这声“尊上”,他登时不耐烦起来,袍袖一挥就将书生推了出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传本尊的话?滚远些!”

书生虽滚了,心里那股烦气劲儿却一时半刻排解不掉了。于是官岐把怒火对准了罪魁祸首,边进边骂:“周放!你耽于情爱、枉费仙资,当年问仙城种种祸端尚还历历在目,你竟至今不知悔改——”

然而骂到半路定睛一看,那书生竟没在撒谎。

周放果然正窝在中军大帐角落的一张小榻上休息,挺高大漂亮的一个人,硬是把自己睡出了副可怜相:他蜷着腿,抱着臂,怀里拥着的那把破虏剑,仿佛成了天底下唯一的依靠。

不过显然那唯一的依靠也不足够让周放心里扎实安稳,官岐刚一出声,他就醒了。

醒归醒,但还是懈怠的很。周放一对眼珠全黑,浑身魔气萦绕,就那么病恹恹、懒搭搭的靠在榻上:“官岐,你我无仇,我不愿杀你,可也由不得你在这里得寸进尺。”

如今天下正道皆对周放嗤之以鼻,邪魔外道们却对他不择手段的作风很是追捧,竟连什么“魔尊、尊上”都给捧出来了,以至于他到现在了还是这般轻狂自傲,觉得谁都不如他。

官岐真觉得周放不该再这么受追捧,他早被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趁着这回好好磨一磨脾气才是正该。

从淳泽仙尊把他从凡间救起来的时候,难道他就没有细想一想过吗:身为三界至高的仙尊之首,霍恩戎几乎天生地养、无欲无求——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为何会突然下了凡?又为何单单对他一个癞头疤脸的小孤儿动了恻隐之心?甚至为了能哄他上仙山,连他那个半路捡的弟弟都跟着一同收养了。

当年是有传闻说曾经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对战幽冥魔魂力竭而死的镜施仙尊转世轮回成了周家子弟。

而淳泽、镜施两位仙尊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才有了霍恩戎在得到消息后立即出关赶到周家寻人的一段缘分。

他俩既有着如此深的渊源,又怎会轻易认错了人。

官岐从很久之前就想说了,若是换做他,准能从一开始就发现霍恩戎不过是从他身上看到了点周怀宴的影子,这才将他当成个逗趣儿的小替身来养了。

发现得早,就能早有自知之明,便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然而官岐越想越觉得有些为虎作伥的愧疚,因为心里觉得这事儿也不能都怪在周放身上。

实在是那帮人连手将周放骗得团团转——妖皇和他称兄道弟、东胜岛的金乌意欲同他结成契礼、连淳泽仙尊都是对他无有不应,宠爱万分。

若不是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周怀宴回来了,谁能想到他们爱他,只是爱看一看他那张相似的脸?

官岐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阿放,你绝不可一错再错了,我受淳泽仙尊所托——”

不料他话音还未落下,周放已经剑尖横挑直逼了过去:“你不许提他!”

官岐微微闭上了眼,放佛是不能直视谁似的:“他临死之前嘱咐我务必看护好你,不可叫你坠入魔道。你若心中真的有他,这话怎敢不听?”

周放闻言一怔,随即身上魔气更盛:“撒谎!分明是他亲手将我扔进的万魔渊!”

当年周放被种下了一种名为噬心的毒药,毒发时犹如陷身火海,能疼得人直接丧失神智。

他一身玄冰玉骨,与噬心的热毒本就冰火不容,疼起来更是难以忍受。

而毒发次数越多,身上魔气也就越重,直到最后他已与邪魔一般无二,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中闯下了灭门屠城的大祸。

周放自觉无论如何做不出这等惨无人道的恶毒之事,淳泽仙尊却丝毫不听他的分辩,只当他胆大妄为,早就包藏祸心,一怒之下便将他打入了万魔渊中,承受比死还要可怕的业火焚身之刑。

对于这件让周放吃了大苦头的事,官岐不好还做理中客,便只草草说道:“死者为大,你还要怨他到什么时候?”

周放停顿了片刻才又怒气冲冲地发了话,他不像被气得口不择言,倒像是有些委屈:“我不是怨他!我是——我是恨他!”

“不该恨了!”官岐说道:“他是骗了你,可他到底没要了你的性命,你既已亲手杀了他报仇,想必也解了恨了!”

原来就在三十日前,周放正式宣告叛出仙门,率领魔族诡兽自佛屠洲的通天塔打上南海逍遥峰,一剑当胸诛杀了坐镇天妙玄机宗的淳泽仙尊霍恩戎。

之所以杀霍恩戎,还是因为周怀宴。

据说谁能得到镜施转世的神魂,便可修为大成,起死回生。许是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一大批邪魔罗刹在那一夜闯入周家大杀四方。

而周放当年还不叫做周放,他不配有姓,只被唤作阿放。

阿放本可不受牵连,却因为爹娘对周家忠心耿耿,要护住主人最后的血脉,竟连夜将与周怀宴面容相似、年纪相仿的阿放送进周家,偷梁换柱将周怀宴带着逃命去了。

他们怎么逃的,周放并不知晓,只知道在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时,有仙人从天而降将他救上了仙宗。

而周怀宴却至今疾病延缠,如同凡人一个,轻易不可再次修炼。

怪只怪周放生得太妙,不止眉眼与周怀宴有几分相似,连一身仙骨都是世间少有,一旦将其炼化,便可助周怀宴重登仙途。

可惜如今的周放早已不同往日小小的奴仆,他战功赫赫颇有威名,身后又多有信众,贸然加害夺取仙骨难免不留祸根。

思来想去,还是淳泽仙尊拿定了主意:只要把周放逼得入了魔,令人人得而诛之,那么到时对着一个恶贯满盈的伪君子,无论如何偷天换日都不会有谁再在乎了。

其余人等如何弃自己离去,周放一概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霍恩戎对他下了杀手,他才彻底心如死灰、气发了疯。

可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一提霍恩戎他就恨得撕心裂肺。

官岐怕周放继续执迷不悟,当真入魔后永世不可翻身,便急道:“淳泽仙尊虽将你打入了万魔渊,可事后却一直祭出御虚护在你左右!你就算修为再高绝,他也是四方仙尊之首、受到天道祐福,若非不是本命护身法宝不在,你又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就杀了他?”

周放凄然冷笑:“你真当他是想要护着我?他还不如一剑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他让我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就是害怕我死了之后便没人能再给周怀宴献上这一身玄冰玉骨了吗!”

官岐一时语塞:“他——”

周放已无耐心再听下去,只见他狞笑说道:“从霍恩戎诱我服下那枚噬心丹起,我俩之间便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护与不护,他都已经死了,这些年来,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就算我死,我也乐得死个粉身碎骨,谁也别想用我去救那个周怀宴!”

周怀宴才该死,周放心中发狠。

霍恩戎不是爱他吗?那他就活该陪着霍恩戎一起去死,免得阴阳两隔,他在红尘跟人卿卿我我、逍遥自在,独留霍恩戎一个孤孤单单地身死魂消。

然而这时官岐却又出了声:“你当真不信他对你也有情意?他将你打落万魔深渊,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的。他酒醉以后曾向我透露,若能以身相替,他早就下去换你上来了!我与他相识千年,如何能不知道他的脾气?他以剑心问道,刚正不阿,何尝说过一句违心假话!那噬心之毒,我想也决不是他给你下的!”

周放一愣之下忘了发狠,黑漆漆的双眼可怖不足茫然有余:“……什么意思?”

官岐趁胜追击:“你们师徒二人朝夕相处,按理来说你该最知道他的为人。你不敢信他将本命护身法宝留给了你,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甘愿糊里糊涂地冤枉他、错怪他?”

“你闭嘴!”周放仿佛被戳中了心事,有几分恼羞成怒。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收剑背于身后,向官岐走近一步:“御虚现在何处?”

官岐望着他的破虏剑,见其已有低低清亮铮鸣,似欲隐而待发击破重重魔障,便知道他是离入魔边缘稍远了一线。

略松了一口气,官岐说道:“我早已说过,御虚就护在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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