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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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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秋冬将至,鸶州下了一场大雪。

如今鸶州疫病已除,刘辛未奉明枡法师之命,将应园蝴蝶、蚍蜉、蛇蜕、蝽蛳四大汤池对外免费开放。供需要祛风通络、治疗疥癣疮疡,以及手足不遂之症的鸶州百姓疗愈。又分别在应园园外和白沙寺内两处开设粥棚,免费派粥。百年老园和千年古刹再次恢复了生机。

溰溰白雪翩然而至,在书斋檐外积了厚厚的一层。应溰养的白色猫咪斯巴达科,在雪地里时隐时现。一口石槽里,积雪已经化成了水,清澈清凉,斯巴达科咂摸了几口,甚是魇足。扑棱着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一跃跳到坐在檐下的明枡法师怀里。

明枡法师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笈之小文》,轻轻抚弄斯巴达科的头部。他望着窗外的雪,听着墙外传来莺声燕语和孩童的嬉闹声,不知不觉梅树枝桠上便站了几十只麻雀,远远望去宛如一排铜铃。

明枡法师轻声吟咏道:“频遣庭外探,雪深又几许?”

一诗尚未吟咏完,只见刘辛未披着蓝色袍子,从檐下匆匆走来。

明枡法师将斯巴达科从怀中放下,起身问道:“刘少司,何事?”

刘辛未道:“应园外来了两人,说是前日他家中老母在我园子里的汤池泡过后,皮肤如蚂蚁穿行奇痒无比,出现大片斑块,毛发脱落,双唇肥厚,如今正在园外大哭大闹,吵着要我们出来解释。我爷爷正在园外安抚此二人,辛未便速来禀告,请大师定夺。”

明枡法师道:“可知是泡了那个汤池?”

刘辛未道:“蛇蜕。”

明枡法师道:“贫僧少时,曾因被蛇咬过,因此十分害怕此以蛇之名命名的汤池,因此从未涉足此池。但家中父母兄弟姐妹,皆泡过此池,并无不适。相反,因此池硫磺之气甚足,反倒是四大汤池里功效最好的。”

刘辛未道:“辛未也如此怀疑,于是便问那人可是弄错了汤池名字。可来人咬定是蛇蜕汤池。”

明枡法师道:“安全起见,还是先把蛇蜕汤池的客人都请到别处吧,贫僧亲自去检查一下。”

刘辛未道:“好,辛未陪您一同过去。”

明枡法师虽已重归应园半年之久,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斋处理疫病相关,因此一直并未有时间重游故园,但旧时的记忆依旧鲜明。蛇蜕汤池隐藏在园子深处,与应园西墙仅有一池鱼苗相隔。

刘辛未跟在明枡法师身后,沿途先后经过蝴蝶、蚍蜉、蝽蛳三大汤池。汤池之中沐浴的百姓,见到明枡法师皆喜不自胜,连连合掌示敬,默念做礼。明枡法师便一一回礼,但脚步一直未停。有欲上前近身礼拜者,皆被刘辛未拦住。

园中逡巡片刻,便来到蛇蜕汤池。刘辛未先行一步,命众人迅速离开此汤池。又怕引起骚乱,便解释道:“蛇蜕汤池乃四大老汤中年岁最长者,需维护一段时间,方可再对大家开放。请各位先行前往蝴蝶、蚍蜉、蝽蛳其他三大汤池进行浴疗。”

众人见连明枡法师都亲自来了,心中虽有抱怨便只得默默离开。

刘辛未道:“汤池周围已经肃清,法师可安心检测。”

只见明枡法师一身轻袍未解,便迈入汤池之中。多年岁月,他已经对“蛇蜕”二字无甚恐惧。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此生第一次浸泡此汤池,竟是如此缘由。

半晌过后,明枡法师从汤池之中出来,道:“此汤池水色正常,浮力和压力也无问题,气味更无异样,并非汤池本身有问题。”

刘辛未将蓝色外袍解开,披在明枡法师身上:“法师辛苦。我这便出去与那两人再说清楚。”

明枡法师道:“可将此人母亲带去城北医院皮肤科再做检查,看看是否是其他病由。”

刘辛未道:“是。”说罢便匆匆离去。

然此事并未因此闲止。起先只是零散的两三人,而后又是十余人,至近日应园门外竟然聚集了百十来人。来人或为自己或为家中老少,均言在泡了蛇蜕汤池之后,身体出现怪状。

刘辛未和爷爷刘石佛二人在应园外已是应对不来。有情绪激动者甚至带着棍棒与驻守在应园外的机械兵起了冲突。

刘辛未想开枪警示,又怕因此激起更大矛盾。

他反复劝说道:“各位,应园蝴蝶、蚍蜉、蛇蜕、蝽蛳四大汤池,均乃百年老汤,疗愈安全有效。蛇蜕汤池贵为四大汤池之首,更是从未出过差池。”

人群中有人怒道:“那现在病了这么多人,都是因为泡了你家蛇蜕那个汤池,你怎么解释?”

“对!你怎么解释?”人群中传来呼应他的声音。

刘石佛道:“明枡法师已经亲自下蛇蜕汤池中做过测试,汤池并未有任何异样,还请各位放心。”

“放什么心?病的不是你,更不是你家的亲人,你当然放心!”

“对,让我们放心,可你们安的是什么坏心?”

“原以为你们是真心爱护我们百姓,想替我们缓解隐痛顽疾,没想到却把我们害的如此之苦!”

“我家中老母,年逾八十,如今躺在病床之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日日受苦,都是你们害的!”

“还有我那痛风的妻子,如今也是被你们害的下不了床……”

刘辛未道:“凡泡过我应园蛇蜕汤池身体出现异样不适者,我应园已遵明枡法师建议,将送患者到城北医院治疗,此病尚无定论,请各位耐心等待医院诊治结果。”

“等个屁,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和医院勾结起来,一起骗我们!”

“对!骗我们!”

“应溰呢?我们要见应溰!”

“对,我们要见应溰!他倒是跑到鹭州逍遥快活,不管我们鸶州百姓死活!”

刘辛未道:“鹭州目前疫病仍未完全消除,应大人此刻还不能回来。鸶州已由应大人交给明枡法师代为管理。这半年,明枡法师如何作为,大家有目共睹。”

刘石佛道:“诸位,听老朽一言。我鸶鹭二州本是姐妹之州,岂有分别?正是应溰大人用人有方,请得明枡法师为我鸶州坐镇,才护得我鸶州一方水土平安。各位平心而论,若没有应溰大人在鹭州前方冲锋,又没有明枡法师在后方护佑,我鸶鹭二州早已如同其他七大基地一样,如今哪还能……”

“还能怎样?你们还要怎样?他应溰凭什么不亲自来鸶州,还不是瞧不上我们鸶州这弹丸之地!”

“对!把我们交给一个老和尚,算什么事情!”

正在此时,明枡法师从应园中走出。

众人见明枡法师出来,吵嚷声仍是不绝。甚至有冲动小儿将一块尖锐的石头举起来,扔向明枡法师。

明枡法师并未闪躲,石头扎破了他的鬓角,鲜血自眼角流下,滴至白色的百衲衣上,鲜红刺眼。

众人顿时没了声音。

刘辛未将大师护在身后,自责道:“大师,您怎么出来了。”

明枡法师道:“贫僧没事,刘少司不必担心。”

刘石佛赶紧上前递上一块手帕,给明枡法师止血。

明枡法师谢过刘石佛,径直走在众人面前道:“贫僧给各位施主道歉。各位家中皆因沐浴过我祖上留下的汤池而疑染病症,贫僧既有违应溰大人所托,也辜负了大家对贫僧的信任。”

人群中有人道:“大师……我们并非不信你,只是如今众人的确是泡了那口汤池,才染的怪病,莫要怪我们信口雌黄……”

“对啊,大师,您往日对我等关怀,我们自是不能忘。但是这一事归事情,我等既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众。如今亲人重病,痛苦不能自抑,您还得给我们个合理的说法才是!”

“对啊,法师,我们的日子可真是没发过了,实在是苦不堪言啊……”

“法师,我们不怪您,您让应溰回来,和我们当面对质,给我们个交代!”

“对!我鸶州难道不也是他的管辖基地吗?他应溰眼中难道只有鹭州一块沃土不成?”

“我鸶州虽小,可也是条条人命,岂有他如此不重视的理由!”

刘辛未道:“众位莫要为难明枡法师。我已将鸶州汤池一事,据实告知应大人。不日,应大人,将赶回鸶州,请各位放心。”

“不日是何日?休拿这种混账话来含糊我们!”

明枡法师道:“我佛慈悲。请诸位施主先请回各自家中,照顾好生病亲人。少则三日,多则四日。待应溰大人回府,我将与他一同彻查此事,务必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法师,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再信你们一回。”

明枡法师道:“贫僧谢过众位。必不违各位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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