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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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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二十二瘸着脚,走到洞口前,他谨慎地回头望了一眼,将船系在塔幢宝珠上的牛头怪犄角之上,拖着右腿慢慢往洞内大殿中央走去。戴着白色面具的女人们正围绕在黑色机械姬下进行礼拜。她们手中所持的香火正在燃烧。机械姬体的下部孔洞中不断冒出大量白色的气体。

大殿正中,皇远傲端坐在石榻之上,接受牛头怪的朝拜。

霍二十二低头走进大殿,跪在一旁的一个石座上。

皇远傲隔着赤色金属丝网织起来的面罩说道:“老霍,你回来了。”

霍二十二叩首道:“是。”

皇远傲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霍二十二道:“昼见神光,如见极乐。驱魔无量,济贫济弱。我驱魔人,九州之地,皆有信徒。愿为教主,肝脑涂地。”

皇远傲道:“甚好。”

霍二十二道:“启禀教主,鹂、鹭、鹬、鹳、、鹛、鹏、鸶、鹤州九大基地皆已施法成功。鹂、鹬、鹳、鹛、鹏、鹤已成瓮中之鳖,州自是已不必多言,万事皆备,只待教主您亲自降临做法。”

皇远傲道:“鹂、鹬、鹳、、鹛、鹏、鹤,不过才七大基地,那剩下的鸶州和鹭州呢?”

霍二十二道:“……鸶州和鹭州,虽已施法,但疫病已经基本控制,且严防死守,恐怕……”

皇远傲道:“恐怕什么?”

霍二十二道:“恐怕……暂时无法继续施法……”

皇远傲下颚处血色的珠子快速地旋转,赤色金属丝网织面罩后如鬼魅一般的五官似乎都在扭曲震颤,自五层赤色重檐塔塔顶垂下来的六根金属链子猛烈地甩来甩去,泛着冷冽的黑光。

他震怒道:“又是应溰!坏本教主千秋大业!”

霍二十二压低身子道:“教主息怒……”

皇远傲道:“我皇远傲能驱的并不只世间的魔鬼,还有人心里的鬼。我倒要看看姓应的能耐我何!”

霍二十二道:“昼见神光,如见极乐。驱魔无量,济贫济弱。教主神功盖世,举世无双!千秋大业,无人能及!”

皇远傲道:“伖儿如何了?”

霍二十二道:“启禀教主,少爷无恙。”

皇远傲道:“无恙?他倒是给别人当儿子当得不亦乐乎。”

霍二十二道:“小伖少爷从小就宅心仁厚,又天真烂漫。少爷年幼时,属下曾将他抱在怀里,喂他抹茶酥吃,少爷不哭不闹,甚至乖巧。待少爷知晓真相,与您相认……”

皇远傲道:“不认也罢……”

霍二十二道:“教主您当年若不是被奸人所害,不得以隐姓埋名,被迫远走他乡,如今也不必与少爷不得相认……“

皇远道:“那日,在花楼,伖儿将开枪将你腿打残,你可怪他?”

霍二十二道:“属下不敢,也不会怪少爷。属下跟随教主多年,少爷亦是属下从小看到大,怎敢新生怨恨。况且时隔多年,少爷不认得老霍,也是正常。”

皇远傲道:“他与他那娘一样,没良心。”

霍二十二道:“夫人她……”

皇远傲道:“不必再提那人名字……就当我从未见过她吧……”

霍二十二道:“是……教主。”

皇远傲道:“你这次再次从应溰眼皮底下逃脱,可有蹊跷?”

霍二十二道:“启禀教主。上次在花村应是应溰故意设计将我放走,不过我将计就计,去了鹤州。鹤州闭关锁州,又有归去峰和来兮河做隔,那些人就被我彻底甩掉了。那些人做梦也没想到,鹤州还有一暗道,可互通有无。”

皇远傲道:“那这一次呢?你从他基地跑出了,可有人跟踪?”

霍二十二道:“老霍一路格外小心,并未察觉有人跟踪。况且现在鸶鹭二州疫病也不容小觑,应溰当是无暇分心。”

皇远傲道:“如此甚好。”

霍二十二道:“那下一步,教主有何打算?”

皇远傲道:“我听闻,应溰将鸶州交给白沙寺的一个老和尚,一个老秃驴守着一座孤城,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本事,还能坚持多久。”

霍二十二道:“教主,我们何时动手?”

皇远傲道:“不急,不用我们亲自动手,鹂、鹬、鹳、、鹛、鹏、鹤其他七大基地,早就视鸶州为囊中之物,虎视眈眈。”

霍二十二道:“教主您的意思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皇远傲道:“不止。这火势太小,还需要我们帮忙让这火着得再大一些才好。”

霍二十二道:“属下明白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净府别墅门口。司机解开安全带,从前门下来,绕道车子后面,摘下一副大墨镜,轻轻打开车门。

“净高司,到府上了。”

净无情轻轻扶着自己的帽子,从座位上慢慢下来。

净无情拎着自己的裙子说:“老高,你少嚼点槟榔,对身体不好。”

老高摩梭着墨镜镜框说:“谢谢净高司关心,我这不是戒不掉吗。再说我不吃烟也不喝酒,就这点小爱好,您要是要我连槟榔都戒掉,我这日子可真没嚼头了。”

“随你便吧。”说罢净无情便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净府是一座红色陶瓦白色手抹墙体的古朴内敛的山间别墅。别墅内有两扇很宽的拱圈门洞。其中一个拱圈旁边是一个弧形楼梯,楼梯的扶手上有蜂鸟图案的铁艺和木雕。整座别墅里遍地都是大师油画,色彩绚丽,笔触自由奔放,画风热情洋溢。甚至连屋子的顶部都画满了壁画。

净无情逐一打开屋子里的灯,沿着扶梯慢慢走了上去。她将金属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坐在化妆台前,对着镜子一点点卸下头顶装束。她将帽子轻轻取下放在一边,又将帽子檐口的蜂鸟收放在抽屉里。她将发梯上几根羽毛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又一朵一朵的将插在上面的蓝色的芙蓉花取了下来,收进自己的收纳盒子里。

她的化妆台上还放置着很多自己喜欢的零钱包。有一件是她从法兰西带回来的母贝卵形外盒珐琅嵌绿松石点缀的零钱包,整个钱包用一整颗大母贝做成,丰润饱满,玲珑剔透,拿在手里又小巧精致。

净无情褪去身上厚重的白色纱裙,换上了一件轻便舒适的绿色丝绒的睡衣,又在睡衣外套了一件黑色的披肩,她的手里握着那只她最爱的母贝零钱包,侧躺在沙发里,看着壁炉里渐渐温暖起来的火光。

在这里,她不必成为机械姬九大基地的净高司,也不必管自己的父亲喜不喜欢,母亲喜不喜欢,自己的弟弟喜不喜欢,只需要自己喜不喜欢。

她望着书架上最底层左属第二个格子里那个本子,发起了呆。

那个笔记本放在那里已经有十年有余了,估计也落了厚厚的灰尘了吧。净无情以为将那个本子放在不起眼的位置,便可以忘记了从前。事实证明,她果然忘记了。若不是今日应溰再次提到那人的名字,她还真不记得了。

那可是她曾经仰望爱慕的学长送给她的亲笔笔记,怎么竟然就忘了呢。净无情伸了个拦腰,从柔软的沙发里爬了起来,从书架的最底层将那个已经泛黄的笔记本抽了出来。

如今再次翻开,字迹依旧工整清秀,作图干净漂亮,透露着严谨和热忱。倘若回到学生时代,再遇见一次年少时的钱理理,注定还是会心动的吧。不过她净无情和钱理理这两个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这世界上不能在一起的人实在太多了。何况钱理理如今已经和红石结为夫妻。她也只剩祝福了。

不过,准确地说来,那个笔记本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后来兜兜转转,加了那人的笔记,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倘若所有的暗恋,都如她这般,似乎也不错。至少没那么糟糕……

只是可惜钱理理所遇非良人。其实,净无情对红石并不是很了解。他们虽然是机械姬学院同班同学,可那时她的注意力都在机械姬设计还有钱理理身上,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人。以至于毕业多年后,听闻钱理理与红石在一起时,净无情还颇为意外。

后来进入机械姬基地工作后,净无情才渐渐从同僚口中听闻红石此人的作风,颇为震惊。红石所作所为,钱理理是否知道?如果知道,又为何还要执意于此人在一起。莫非是有什么苦衷?

虽是如此思忖,但是净无情心中还是有所怀疑,或许钱理理和红石可能就是真爱吧。就算对方是什么样子又变成什么样,还是愿意包容和继续爱。又或者迫于双方家庭的利益,不得不继续在一起。

但是无论出于哪种理由,这样的钱理理,如今的钱理理,净无情清晰地意识到此人已经不再是自己爱慕的了。

净无情将那本笔记扔进火炉子之中,火苗迅速吞噬掉纸张,似乎也燃烧掉了少年人的热情和赤诚。净无情摸着自己的心口道:“还好我还是当初那个我。”

这也正验证了她父母给她起的这个名字的寓意。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她的父母正是希望她能不困于情,染尘不染心,质本洁来还洁去。虽是女子,亦能活出一方自己的天地。并非真无情,乃净无情。

净无情想到应溰所托她查的案子,心底就一阵难过和绞痛。她必须赶紧将此事彻查清楚。既然不能通过机械基地将此事公事公办,她只能采取其他必要措施。她清楚地明白此事牵扯众多,要从根本打击非法实验舱,几乎不可能。但若是她能设计出大型机械姬,以核心基地的身份攻入那些实验舱,或许能将被害女子都解救出来。

想到这些,她拽紧披肩,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一边,将暗层打开,一张化妆台瞬间变成一个大工作台。她从抽屉中取出图纸,迅速投入到大型机械姬设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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