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我了，是我，他们终于找到我了！”
张凯眼下已经精神癫狂到听不进去任何人所说的话。
贺君扬手里拿着枪，瞄准了他的手腕。
一旦张凯预备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为了不伤害他，也好有所反应。
顾南明靠了过来，伸手按住他的枪，“不要乱来。”
“我没想杀他，我只是怕……”
贺君扬话音未落，张凯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竹签，抬手就想要扎进自己的喉管。
“住手！”
就在张凯决定了解自己的时候，贺君扬丢掉了被顾南明握住的枪，直接扑了过去。
“我靠！疯了你手劲儿还能这么大？！”
张凯双目通红，一双已经瞎了的眼睛像是能呼吸，一张一合。
明明已经看不到了，但好像还是贪婪地想要看清楚贺君扬的样子。
让人觉得恐怖。
“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嘴里还是在不停地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让贺君扬觉得有些奇怪。
张凯赤手空拳就往贺君扬的脸上招呼，两个人迅速在一片血泊中缠斗，手中的竹签也被折断，散落一地。
贺君扬本想着将它们丢得远一点，但是没想到还是被折断裸露出来的竹签扎到了手心。
张凯手中攒了劲，奋力一捅，直接扎穿了贺君扬的手掌心，顿时鲜血淋漓。
“玛德！”
贺君扬忍着疼拧住他的手腕别到脸侧，侧身抽出了腰间的手铐准备将他铐了起来。
但是此时的张凯像是一头猛兽，突然发了性，力气也比刚刚大出了很多倍。
贺君扬反而被推倒在地上，张凯拎着他的衣领就往满是血污的地上磕撞。
奇怪的是，贺君扬觉得自己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就连想要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张凯卡住贺君扬的脖子，“轮到我了！轮到我了！你满意了对吗！都是你！都是你！”
“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我们一起去死吧！”
贺君扬的脸迅速憋红，一时间，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这种濒死感，他只在当年的“模拟犯罪系统”里感受过。
张凯的身边能量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顾南明的指尖刚刚碰到警戒线，就有了明显灼烧感。
顾南明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竟然滚出了一颗血珠。
当他准备用拇指擦去那颗血珠，血珠竟然率先滴落在地上。
顾南明的血液滴落在地上的一瞬间，某种结界像是被突然打开，他深陷其中，握紧了拳头，踩住地面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抬眼看过去，贺君扬已经放弃了挣扎，被扎穿的那只手垂放在一边，就像是死去了一般。
贺君扬的眼睛空洞地盯着正上方，但却不是看向张凯，而是别的地方。
“贺君扬。”
“贺君扬！”
“贺...君...扬...”
贺君扬缓缓抬起自己早已经被扎穿的手掌心，一时间竟然幻视伤口越来越大。
张凯狰狞的样子还在他面前，但是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鼻腔和口腔中都是鲜血，被张凯揪住领口拎起脖子的时候，有一种溺毙在水中的感觉。
贺君扬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
他从进入调查的第一天起，就有一个愿望。
倘若会早死，那么殉职会是他最后的归宿，也是他最好的解决。
但是没想到，这个结果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贺君扬！”
一声怒吼，撕碎了蒙在贺君扬面前的透明薄膜，他深吸了一口气，竟然迅速活了过来。
他偏头，看到顾南明正低头看着他，手里拿着他的枪。
而张凯的太阳穴，被子弹贯穿，迸溅出来的鲜血沾到了贺君扬的脸上，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贺君扬接连吞吐了几口气，此刻手心的疼痛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贺队！你没事儿吧！”
周浩北见状，拉开警戒线，孙云海紧随其后也都走了过来。
他们看见贺君扬的脖子上一圈红痕，浑身都是血，手掌更是被血污沾染看不清楚到底在哪里受的伤。
顾南明始终沉默，低头拉过贺君扬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里仔细端详。
“哎呀，小伤，拔出来就好了！就怪你丫的，我刚刚要是给他一枪就完了！”
贺君扬伸手就准备去拔，结果被顾南明拦住了。
“别乱动，我送你去医院包扎！”
顾南明蹙眉，眼神中的情绪意味不明。
“下次你要是不敢开腔，就不要拦着我开枪，我特么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贺君扬握拳砸在了他的胸口上，“我跟你说，下次别再干扰我犯案，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但是他本来就因为刚刚的扭打而没什么力气了，顾南明的胸口又实在是太硬，他这一拳把自己手都打疼了，结果顾南明却还是纹丝不动，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他准备撑着手肘自己站起来，结果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
“顾主任，这边我们来处理，你先送贺队走吧！赵俊生他们已经过来了，李东阳说他有话要说。”
周浩北指着李东阳，他正站在门口，有些愣神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站起来！”
顾南明颐指气使的语气让贺君扬不爽，选择直接摆烂瘫在地上，“起不来，没力气，让担架给我抬走吧。”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顾南明。
看见他就心烦。
“顾主任，您到这边来坐，我们先给贺队长做个简单的包扎。”
救护车上，贺君扬闭目养神，他手掌心的血早已经凝固，只是扎透的这一下，让他有些慌神。
“简单地擦擦就行了，只是扎穿了又不是手断了。”
顾南明说得压根就不是人话，听得贺君扬差点从单张床上一跃而起。
“顾主任，这不是您当军医的时候了，断手断脚都能扯出血管直接打结。”
说话的是龙江医院急诊科的护士长叶攀，很显然，她认识顾南明和贺君扬。
顾南明卡住贺君扬的手腕，伸手接过叶攀手中的过氧化氢就准备往他的手上浇。
贺君扬猛地睁开眼睛，想要抽手，但是被顾南明紧紧攥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你要是想要我命就直接点行吗？别折磨我了，OK？”
贺君扬抬腿踢了踢他别在腰间的枪，“你不如直接崩了我！”
“哎！你别说，你们顾主任号称神枪手，崩你轻而易举。”
叶攀专注给贺君扬打吊针，开通他的静脉通道，各种生命监护都用上。
肖良玉的儿子要是在她的救护车上出事了，他可是担待不起。
贺君扬听见叶攀这么说，冷声笑道，“怪不得，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果然是没什么人性。”
“滋啦——”
过氧化氢浇在贺君扬手心溢出层层泡沫，疼得他差点两脚一蹬直接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因公殉职是贺君扬的心之所向，但是被顾南明谋害，是他的耻辱。
“别动！”
顾南明将贺君扬的手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止血钳！”
顾南明的声音冷沉，叶攀递了过去，还试探着问道，“顾主任，要不还是打个麻醉吧。”
“贺队长顶天立地，想来这点疼是不怕的。”
贺君扬即便是再怎么没力气，在此刻也没法做到坐怀不乱了。
他微微抬起上半身，看着自己顾南明肆意摆弄他的手掌。
“你要拔就快点！别磨叽行吗！”
贺君扬的痛觉在此刻被突然放大，逃也逃不了，死也死不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碰到顾南明。
“卧槽！”
贺君扬咒骂了一句之后，扎进他掌心的竹签已经被顾南明用止血钳直接抽了出来。
“没事，不影响手的使用。”
顾南明沉着冷静，接过叶攀递过来的纱布动作迅速麻利地将他的手缠裹了起来。
“真看不出来，顾主任阔别医疗这么多年，还能这么熟练？”
“这都已经是肌肉记忆了。”
顾南明终于将贺君扬的手放了回去，用止血钳夹起了弯盘中的那根竹签。
张凯这入木三分的力道让顾南明觉得惊讶。
他不过是个在菜市场剁猪蹄的商户，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刚刚和张凯纠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发现。”
贺君扬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异常，你知道的，能量异常而已。”
冯宇曾经说过，被能量异常影响到的人是会出现一过性的力量指数增加。
那么张凯能打得贺君扬毫无还手之力就好理解了。
“张凯把竹签扎进你掌心的时候，你明显犹豫了，你想到了什么？”
贺君扬准备把这件事一笔带过，但是顾南明看样子是准备追查到底了。
他动了动嘴唇，“我也受到了能量异常的影响，只不过对我来说是副作用，被张凯按在地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快死了，那种感觉……像是很多年前从系统里死里逃生一样。”
顾南明将贺君扬的电话听了进去，直接拨通电话打给了冯宇。
到达龙江医院之后，贺君扬直接被推到了顶楼，这里是锦城调查局和龙江医院合作的项目部，专门检测能量异常的人。
贺君扬成了这里开门后的第一个“患者”。
“你又想干什么？”
坐在检测仪器上，贺君扬身上贴满了电极片，他看着顾南明，烦躁难安。
“坐好了，我们现在要看看，张凯家附近的能量场是不是和八年前一模一样。”冯宇动了动自己的两根手指，蒋欢和另外一个机动队的人，直接按住他一左一右两边的胳膊。
“能量场如果一样，那么对你的调查工作，即刻就会展开！”
顾南明抬手，动了动手腕，贺君扬觉得自己甚至能听见手铐晃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