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舒阳满脸羞红,一双眼睛惊恐的看向陆文洲,双手死死抓紧自己的裤腰带。
“我帮你上药......”
“不......不用......”
陆文洲沉默了半分钟,终于收回了伸向邵舒阳的手。
邵舒阳一只手抓着腰带,一只手迅速拉过被子给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那模样活像是小白兔见了大灰狼。
就在半分钟之前,邵舒阳扯到了某处的伤口,陆文洲竟然要给他检查!!
邵舒阳不知是羞还是愤,涨的满脸通红,陆文洲是脑子坏了?
从前对他避之不及,现在居然要给他检查伤口,那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吗??
邵舒阳沉默的久了,陆文洲神色暗了暗,随即后退了半步,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你......从前去过南城吗?”陆文洲突然问道。
南城?那不是邵明轩爸爸的老家吗?
果然这人心里眼里都是邵明轩!
邵舒阳莫名的有点闷闷的,语气稀松平常:“没去过。”
陆文洲放在扶椅上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没去过?”
“哦!小时候去过几次,长大以后没去过了,怎么了?想问邵明轩的事?那我可不知道!”
“多大的时候去过?”
邵舒阳蹙了蹙眉,莫名其妙,“五六岁吧,很小的时候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十三四岁的时候......去过吗?”
他问完,深色凝重的看着邵舒阳,像是在等什么非常重要的答案,邵舒阳怔了怔,仔细想了想。
“没......应该没去过......”他对小时候的记忆不是太清楚了,任谁长大了都不可能清晰的记住小时候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你没在南城上过学?”
邵舒阳心口更闷了,语气不爽道:“你到底想问什么?我怎么可能在南城上学,邵明轩是南城上的学,上完高中才来的津城,他的事,你不如直接问他好不好,我累了不想说话。”
邵舒阳说完拉过被子将头蒙了个严实,不再理他。
什么人?
昨天刚滚......完床单,今天就忘了?
就算他喜欢邵明轩,想了解他从前的事情,就不能等一等,等他伤好的,非要这时候给他添堵?
南城!!邵明轩的老家,本少爷去干嘛?
他和邵明轩关系一向不好,怎么可能会去邵明轩的老家!
陆文洲!负心汉!吃完就跑的陈世美!
邵舒阳心里骂了好一会,听见一声叹息。
“我出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别蒙被子里,不透气。”
直到关门声响起,邵舒阳都没回过神,他刚刚说什么?
给他做点吃的??
陆文洲做?
给他做吃的?
邵舒阳小心翼翼的落下被子,大口呼了口气,望向门的方向,方才还有点闷的胸口在听见“我给你做点吃的”时,又小鹿乱撞的怦怦跳了起来。
他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受里面一下又一下的坚实跳动,邵舒阳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心尖都软了下,像是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下。
厨房里,徐姨围着陆文洲打转,口中还不放心的不断嘱咐着。
“陆少爷,这种活下次和我说就好了,我来煮,徐姨做了一辈子,煮的小少爷爱喝......”
“这粥啊,煮的时候要用不停的搅拌,这样锅底不会糊,而且米的味道更香......”
“小心,小心烫手......”
陆文洲眼底淡淡的温柔,微微配合着徐姨的话点头,目光始终不曾离开米粥,手不快不慢的轻轻搅动着,小米粥均匀的冒着泡泡。
“徐姨......”陆文洲打断她。
“他......平常喜欢什么?”
徐姨怔了怔,意识到陆文洲口中的“他”是邵舒阳后,沉默了一小会,仔细想来,邵舒阳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来说的好的爱好了,他最喜欢的大概是逃学,泡吧,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瞎鬼混。
“其实小少爷小时候很乖的,特别爱笑,看见比他大的女孩子不管多大都喊姐姐,一张小嘴最会哄人,十几岁的孩子,不骄不躁,学习成绩又好,每年都是全校第一,我家小少爷还会画画呢,画的可好了,那什么特别有名的画家叫什么顾什么吕的还说要收他做学生,要不是后来大少爷......”
徐姨突然顿了顿,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话锋立刻一转:“唉......看我说这些做什么,那粥,看看别糊了。”
陆文洲精准的捕捉到了三个字,大少爷!
捏着汤勺的手紧了紧,在邵家这么久,从来没听人提起过邵家大少爷邵文楚。
“徐姨,邵家大少爷是做什么的?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徐姨瞳孔细微的颤了颤,“大少爷......我们家大少爷是搞科研的,也不知道在那个犄角疙瘩地搞研究呢,多少年都不回家一次的!”
说话躲闪,语气磕绊,在说谎!
陆文洲垂了垂眼睑,手搅动着勺子,和徐姨继续攀谈,“阳阳小时候确实很爱笑,也很有爱心,在南城的时候,就经常收留些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
“是啊,小少爷最喜欢小动物了。”
“不知道当时收养的那些小动物最后都去了哪,这么多年了,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陆文洲微微叹息,神情落寞。
“别担心,小少爷都送到当地的小动物庇护所了,这么多年,二少爷还一直给庇护所打钱呢......”
陆文洲瞳孔颤了颤,邵舒阳真的去过南城!
“邵舒阳......真的去过南城!”陆文洲停下动作,怔怔的看向徐姨。
徐姨脸色变了变,“哎呀,你瞧我,都糊涂了,明轩少爷是在南城长大的,我这不年纪大了,记混了......”徐姨神色紧张,擦台面的手不小心碰倒了调料瓶,忙手忙脚乱的的扶起来。
“不是我们小少爷,是明轩少爷,唉......年纪真是大了,老糊涂喽。”徐姨说着背过身去,清洗已经洗了三遍的水果。
“粥差不多好了,盛出来,晾一会,小少爷不喜欢喝热的,就刚刚好40°左右温的就行。”
陆文洲回过神,轻“嗯”了声,心不在焉的将粥盛出来。
邵舒阳确实去过南城,可他自己为什么说没去过?
所有人都否认他去过南城,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对这个话题都避而不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文洲推开门就看见邵舒阳靠在床头,眼睛看向窗外出着神,窗台上放着一盆紫罗兰,微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紫罗兰的叶子轻轻的晃了晃,陆文洲走进来,将粥放在头边的案几上,然后转身关上了窗。
“你刚醒,喝点粥,温度刚刚好。”
邵舒阳淡淡“嗯”了声,伸手去拿碗,手指还没碰到碗边,粥就被人端了起来。
陆文洲坐在床边,低头舀出一勺粥,动作自然的送到邵舒阳唇边。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你手臂受了伤,别乱动。”
邵舒阳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唇含住唇边的勺子。
陆文洲神色暗了暗,目光在邵舒阳沾了水渍的唇边扫了眼,不动声色的接着喂。
“我......我自己喝吧,我真没事,小伤,不影响的。”
陆文洲垂了垂眼睑,“怎么不疼,小时候不是最怕疼了吗。”
这话说的十分自然,仿佛两人已经相识很久,邵舒阳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啊??那.......这......这不是长大了吗,呵呵......”
他在干嘛?吃错药了?怎么看着还有点委屈?
他委屈什么?本少爷伤成这样都没委屈,他委屈个什么劲?
不对!陆文洲怎么......有点温柔??
陆文洲淡淡看了邵舒阳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喝完再睡会。曲一声说你需要多休息。”
邵舒阳只觉得这粥喝的好没滋味,寡淡的很,一头雾水的喝了小半碗,摇了摇头:“不想喝了。”
“怎么喝这么少?”
邵舒阳心里暗暗骂了句:操!他怎么这个语气说话???
“喝饱了。”
“再喝两口,乖。”
邵舒阳张了张口,差点骂出了国粹!
操!神呐!陆文洲是脑子坏了吗?这语气!!!这真不是哄孩子吗??
他到底想干嘛?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这样算怎么个回事?
邵舒阳张口的功夫,勺子已经送进了唇边,他条件反射将粥喝了,“不想喝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你伤没好要吃的清淡些,等你好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邵舒阳吞了吞口水,实在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陆文洲,“陆......陆文洲,你是不是有事求我?不不不......你想让我做什么,你直接说,是想把邵明轩接回来吗?我去求我哥!”
陆文洲,你想做什么你只说,别这样,太反常了!
邵舒阳心里没底,慌的很!
陆文洲蹙了蹙眉,“不用!和明轩无关!”
邵舒阳:......
他不是心心念念想接邵明轩回国的吗?
“阳阳,你大哥多久没回来了?”陆文洲问。
邵舒阳怔了怔,大哥??
他蹙了蹙眉,心底有点抵触这个话题,不知为何,他一点都不想提起和大哥相关的话题。
“大哥......不记得了,好像五六年了吧。”
邵舒阳仔细想了想,却发现,他好像不记得大哥的样子了。
“你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邵舒阳胸口有些闷,微微的透不过气,他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想,他烦躁的深吸了口气,“不知道,大家都说大哥是搞科研的,谁知道是研究什么,没准哪天火星建宅基地的就是他们呢,好好的你提他干嘛?”
心脏的深处,隐隐作痛,闷的邵舒阳透不过气,他轻轻翻了个身,背对着陆文洲,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么多年从没有回过家,会不会......”
陆文洲话还没说话,邵舒阳突然扭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低吼道:“会什么会?你想说什么?你想问他这么多年没回家,会不会死在外面了是吗?我告诉你,你死他都不会死!”
邵舒阳几乎是条件反射,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胸口因反映过度吸了大口的凉气而剧烈的咳嗽起来,双眼因着猛烈的咳嗽噙满了泪水,红通通的盯着陆文洲!
陆文洲心疼的给他轻拍着背顺气,“对不起,你别生气,你身体不好,不能生气。是我不好。”
邵舒阳喘了好一会粗气,才慢慢止住了咳,大概是咳的很了,心肺都疼的紧,他突然抱着陆文洲的腰,哭了起来。
“都怪你!都怪你!疼......”
陆文洲抚着他的背安抚道:“好,怪我!都怪我!”
“老子肺都要咳出来了!”
陆文洲手顿了顿,“不许说脏话!”
邵舒阳哭了一会,心绪平静之后,突然回过了神,他刚才是反应太过了,陆文洲还没说完,他怎么就......他为什么会认为陆文洲后面要说的是:邵文楚会不会已经死了?
死了??
邵舒阳瞳孔骤然缩紧,这两个字似乎是不可触碰的禁忌,只要一想到,都会让他觉得无法呼吸,他难受的抱紧了陆文洲的腰,脸埋在陆文洲坚实的肌肉上。
“别哭了,眼睛还没好,不能哭,哪里疼,我给你看看。”
邵舒阳红着脸,慢慢将头抬起来,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兔子,傻傻的望着陆文洲。
陆文洲轻轻揉着他的脑袋,“乖,躺下我看看。”
头顶上的温热让邵舒阳猛然想起,他现在是个没头发的光头,顿时又羞又尴尬。
“你别摸我头,妨碍我长头发!”
陆文洲嘴角勾了勾,“不会。”他手下摸着刚冒出的硬茬,轻笑了笑:“多吃点,会长的快。”
邵舒阳避开他的手,重新躺下,小声嘟囔着:“骗人!你别把我当小孩!”
陆文洲笑了笑,伸出手,手指落在邵舒阳胸口,轻轻揉了揉:“是这疼?”
邵舒阳一张脸瞬间红透了,他以为陆文洲是要给他盖被子,没想到,陆文洲要给他揉,"不......不疼了......"
陆文洲不理他,自顾自的给他揉了揉。
手掌的温度落隔着一层家居服落下,邵舒阳只觉得手指揉过的地方隐隐发烫,不合时宜的画面又在脑中冒了出来,那天,这双手也是这样落在他身上,不同的是,那天的手劲很大,像是要掐断他的腰似的。
在修文
第20章 第 20 章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