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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312.月影朦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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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鸢惊讶看向流光君,看到他刻意回避的眼神,还有那难为情的样子,不知为何,她也有些心跳加速了。

“你……”池鸢才出声,流光君就转眸看了过来,他面容已经恢复从容,眸光一派清明,正满怀期待的看着池鸢。

见他如此,池鸢本欲说出口的话陡然一转,“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吃醋也是人之常情,你吃便吃了,我又不在意。”

闻言,流光君的眼眸即刻暗了下去,他幽幽地看了池鸢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向半窗走去,池鸢知他生气,忙起身,端起案上的葡萄追过去,“喂,说你一句,还生气了?真是搞不懂你了,是你吃醋,又不是我吃醋,我当然不会在意了。”

池鸢几步追至流光君身后,见他停住也跟着停下来,熙熙耀耀的晨光透过半窗洒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辉,更衬他霞姿月韵的风貌仪表,那一瞬,流光君似如天边云霞虚无缥缈,绝世而独立,朦胧间,有丝仙气在他身上隐现。

池鸢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等她再看去,流光君已经回头,背光站着的他再次隐没于黑暗,既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方才那股飘然绝世的感觉也荡然无存,只有一股清绝又沉敛的气质在流转。

流光君低头看着池鸢,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的味道,“你既不在意,为何又追过来?”

池鸢怔怔回神,神情复杂的瞥了他一眼,将盛着葡萄的托盘举起,“你是因为我喂葡萄给琴石的事?哼,你那两个书侍还真是多嘴……”

流光君眉梢挑动,“不止是因为这些。”

池鸢才不管他说什么,继续道:“原来你也喜欢吃葡萄,早说嘛,来,我也喂你!”

看见池鸢将葡萄递到自己面前,流光君眸光一闪,低声询问:“你也是这般对待秋玉彦的?”

池鸢眨了眨眼,直直看着流光君:“是啊,我就是这样喂他的,怎么了?”

流光君冰冷容色开始松动,墨黑的眼瞳里也终于能看见一丝光采,他才明白,原来池鸢跟秋玉彦之间的事,是被明泉添油加醋汇报而来的。

流光君睨着池鸢,轻轻勾唇,蓦然伸手,扣住她递葡萄的手腕,声如低弦,一字一句动人心魄:“即是如此,我便原谅你一次,看好了,若想喂我,要这样……”说着,微微施力,将池鸢的手拉到唇边,接着在池鸢倏然睁大的眼眸中,将她指尖和葡萄一起含入嘴里。

池鸢惊愕看着这一幕,身子微僵,随即开始发烫,然而再烫也烫不过他含住她指尖的唇。

流光君眉眼含笑注视池鸢,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神情,他轻轻含着她的手指,用舌尖卷出葡萄,同她指肚一起细细啃咬,霎时,酥酥麻麻的触感好似过电一般传到池鸢这里,池鸢嘴巴张了又张,惊讶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同样流光君也没那么好受,他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当含住池鸢手指的那一刻,独属于她身上的清香和味道让他险些失态,可若是就这样放过她,他又舍不得,如此欲罢不能的感觉,让他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再这般下去,他极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流光君失控前,池鸢找回了自我,她匆匆抽回手,藏于袖中,转过脸,眉间升起的红霞动人又勾魂,流光君眼神一暗,上前一步,正欲将她揽住,池鸢很快反应,将他伸来的手避了开去。

流光君收回落空的手,也不着恼,眉眼间尽是压抑的柔情,“记住了,以后若要喂我,就这般做。”说到此,他眸光一敛,深藏心绪,警告池鸢,“也只能对我一人如此,莫要对他人这般亲近,若是不听话,后果自负。”

池鸢回眸看他:“你,如此羞人的做法,我才不会做呢……早知道喂人要这样,你,你休想,以后我会对你这般做!”

流光君轻轻回笑,灼人的目光将她从头看到脚,“哦,是吗?人心易变,没到时候,谁都无法定论。”

池鸢重重地冷哼,“哼,狗屁定论,我才不管!”说完端着葡萄走到书案一侧,轻轻一跃,坐上去,抱着葡萄一边吃一边挑衅地看着流光君,“哼,不给你吃了,我自己吃,好心给你就罢了,还如此戏弄人,郗子恒,你当真可恶至极!”

流光君举步靠近,低低笑道:“我可恶?不对,我可没你可恶。”

池鸢听言,恨恨地咬破一颗葡萄,飞溅的汁水喷到衣襟前,淡红色的刺绣纱裙瞬间染了一层浅浅的紫,“我哪里可恶了?郗子恒,说话得讲证据!”

流光君坐到六方椅上,笑得不置可否:“我也蠢了,怎会与你争辩这些事,也罢,这些先不论,池鸢,不过才两日光景,为何衣衫脏乱成这般模样?”说完,视线落在她胡乱摆动的双足上。

池鸢低头看去,除开刚刚被汁水洒到的,衣带上,衣摆处,还有鞋面都沾了湿泥,就连胸前垂坠的金丝流苏也乱成了结,但池鸢一点都不在意,当着流光君的面就脱下外衫。

“脏便脏了,再洗洗就是。”话说完,池鸢才想起她的行李已被空闻提前带了过来,遂问道:“我的东西放哪了?”

流光君依在扶手上,抬手支颌,幽暗的目光在池鸢身上流连,她的这套衣裙是春款,共有两层,脱了最外层的银线勾纹罩纱,就只剩里边薄薄一层绸料裙面,流光君确实摸透了池鸢的身量尺寸,这衣裙将她身段包裹得严丝合缝,腰线走向更是完美无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池鸢近乎没有起伏的胸口。

流光君看到这里,眉梢一动,匆匆转头看向窗外,耳畔处蔓延着可疑的红。

池鸢浑然未觉,依旧在摆弄着身上的衣裙,见流光君不答,跳下书案,就要出去寻空闻,然而还没走出隔间就被流光君叫住,“你去哪?”

“当然是找空闻呀,我的东西是他拿过来的。”

流光君低咳一声,匆匆看了她一眼又即刻别开头,“我知道在哪,我带你去。”

池鸢拿着外衫等在门前,见流光君起身走来,却全程低头不看她,心觉奇怪,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流光君步伐一顿,几步走到她身边,“没什么,走吧。”随后便越过她,给她开门。池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下虽觉奇怪,但流光君那古怪别扭的性子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她也没多想,出了门,跟着流光君上了二楼。

暮星阁共有三层,分东阁和西阁,其中,只有二楼东侧有一座拱桥将两座楼阁相连,单单就看一座阁楼,占地就极大,从池鸢刚才去过的正厅和隔扇后的书房来算,两个屋子的面积才不到一楼总面积的一半,从外观上看,暮星阁就是八角楼檐,所以除开正厅,里面其实共有七个房间,正对应朱雀七星。

二楼的布置一样奢华,正厅八面皆是书架,最中间处是一个摆满古玩的博古柜,流光君推开东侧的厢房,轻柔的湖风呼呼而入,在正厅八面书架间流转,只闻叮叮的清脆铃响,高高低低的震铃声中,形成一部奇妙无比的曲调。

厢房极为宽阔,三面都是隔扇窗,里面陈设和布置同沽南山上的那处没什么区别,不过这里的视野更开阔,临湖的风也更大。

流光君绕过屏风,走过美人榻,掀开银白的帘帐,其后便是一张大床和一排镂空花纹的木柜。“你的东西都在这里。”流光君回头看了池鸢一眼,随即放下帘帐,走向南侧的窗前负手而立。

池鸢走至流光君身侧,又闻他道:“你看那拱桥,连着的是西阁,西阁一楼有两间浴堂,一间引了热泉,另一间引了山溪水,冷暖皆有,你自己去看。”

话音刚落,门就被叩响,“进。”流光君说完,就有六个婢女捧着匣子和衣物鱼贯而入,她们先对流光君行礼,随后才对池鸢见礼。

流光君扫了一眼,转身离去:“带她去西阁。”

到了西阁浴堂,池鸢选择山溪水池,谷雨时节,溪水冰凉,围在池边的婢女怕池鸢着凉,一桶桶往里兑着热水,池鸢闭眼沉入水中懒得管,冰凉的溪水于她而言是刚好适宜的温度,熟悉的温度也能让她快速冷静下来。

沐浴过后,池鸢换了一身湖蓝的绣裙,她遣退婢女,从西阁看到东阁,最后还是走到东阁一楼的正厅,对着那尊白瓷孔雀不断打量,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不用回头也知是薄薰。

薄薰重新盘回池鸢肩头,摆动枝叶道:“主人,嘿嘿,我回来了。”

池鸢伸手触上光滑的白瓷,冷声询问:“你去哪了?每每我见流光君时,你就逃跑,下次再敢跑,我就拔光你的叶子。”

薄薰吓得一个激灵,可怜兮兮的回道:“主人,您怎么了?您不是一直知道,我惧怕流光君的气场吗?况且您在流光君身边很安全,您同他说话,哪有我插嘴的份,即便我想去,流光君也不会待见我呀……”

“哼,不待见你,既如此,那就施术隐匿跟着。”

“啊……主人,为什么呀,为何要我跟着,我跟着您也没多大用处呀?”

“聒噪,让你跟着自然有用处。”

薄薰吓得噤声,她悄悄探出枝桠贴在池鸢耳侧,只觉主人体温异常的热,这代表她情绪波动很厉害,要么是生气,要么是别的什么。

池鸢训斥之后就没再说话,沉闷气氛中,有湖风将远处的说话声传来,池鸢霎时转身,往阁外走去。

湖岸边的小亭中,空闻正同象枢明泉说话,看似说话其实是训斥,他两人刚被流光君唤去训了一顿,责罚还没定下来,刚走出阁又被空闻抓来训话。

“明泉,该说你什么好,事到如今,你还没明白公子的心思吗?”

明泉低垂头,小声嗫嚅道:“明泉愚钝,不知公子有什么心思。”

空闻无奈扶额:“念在你们两个刚回来的份上,此事我就不与计较,且不论公子对池姑娘是如何意思,单论池姑娘这样的人物,无论在哪,都是受人尊崇的存在,你们两个再遇到这样的事,千万不要多嘴。”

空闻又道:“明泉,你自己添油加醋向公子告状,你看结果如何?公子生气了,但他不敢对池姑娘怎样,他的气只会撒在我们头上,即便池姑娘到最后不选择公子,那也只能说两人有缘无分,我们作为侍奉公子的人,自然要对他忠心耿耿,但你们两个愣头青,哪里懂感情的事?如此胡乱言语,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

明泉颔首回道:“是,明泉受教了,明泉保证,以后待池鸢姑娘同公子一样,再遇此事,明泉也绝不多言。”

空闻轻叹一声,“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算了算了,你小子笨得厉害,象枢,我的话你明白吗?”

象枢微微俯身:“象枢明白。”

空闻摸了摸鼻子,想说什么还是没说,挥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下去吧。”

象枢明泉对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行礼退去。

两人离开后,空闻转身看向湖面,悠悠说道:“池姑娘,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

躲在树丛里偷听的池鸢立即现身,跃至亭间,好奇打量空闻,“你怎知我在那里?”空闻的武功不如她,按理应该察觉不到才是。

空闻朝池鸢拱手行礼:“此地离暮星阁不远,池姑娘出来时,我见檐下白衣侍从动了,虽未见姑娘身影,但能从暮星阁出来的,除了姑娘就是公子,此时公子刚刚睡下,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池姑娘你了,这里视野开阔,所过之处皆是回廊,虽有花草阻隔,但若有人路过,还是能一眼望见,池姑娘既出暮星阁没去别处,所以空闻便猜到姑娘是来到这附近了。”

“推得不错,正是如此。”池鸢靠坐在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问空闻:“谢离住哪?”

空闻一怔,随即回道:“谢离公子并未在水榭住下。”

池鸢蓦然回头,看着他:“你前日说他不是来了么?”

空闻垂眸一笑:“池姑娘误会了,谢离公子确实来了,但他却是被公子请来下棋的,当日谢离被公子摆的棋局难了整整一日一夜,直到第二日才解开棋局离开,之后,谢离公子回到客栈,应是没找到姑娘你,所以才暂回自己的私宅休息,池姑娘也不用担心,谢离公子时下已经知道你住进了水榭。”

跟空闻说了一会话,池鸢就回了暮星阁,她来到流光君的书房,随意挑了一本书就靠在榻上闲看,薄薰缩小了身子,缠在她手腕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转眼窗外又开始下雨,其间,明泉进来换了几次茶水,又给池鸢备了好些水果糕点。

淅淅沥沥的风雨声如催眠曲,池鸢靠在榻上慢慢睡去,连日来四处奔波,她都不曾歇脚,一时困意席卷沉沉睡去。

快到午时,明泉再次进来,当瞧见池鸢睡着,立马放轻脚步退了出去,他本来想向池鸢询问,午膳想吃什么,好提前让人准备。

明泉刚退出去就碰见空闻寻来,空闻道:“公子可起了?”

明泉轻轻摇头,示意空闻去别处说话,空闻讶然一瞬,明白他的意思,随后两人去了正对侧的另一间书房说话。

“刚才我上去看了,公子还没醒。”

空闻凝眉想了一会,吩咐道:“照旧准备午膳,池姑娘的喜好难以捉摸,让底下人各式各样的菜都准备一些。”

明泉离开后,空闻站在原地审思一会,便上二楼,想到流光君的房间看一眼。

流光君的房间就在池鸢对面,此时以之和为从正守在门前,见空闻来了,颔首示意,随后摆手示意流光君还没醒。空闻默算时间,已过三个时辰,流光君向来浅眠,即便晚上等了一宿,也不该睡这么久才是。

空闻想了想,还是没有推门进去,下楼时路过书房,他本想去看一眼,又被赶来的明泉叫走,两个时辰后,空闻再次回到暮星阁,他直上二楼,见以之还是摆手,心中不禁忐忑,公子从不会睡这么久,除非他昨晚等池鸢,吹了一夜湖风,染上风寒。

空闻越想越担忧,慌忙推开门,绕开重重帘帐,直到床前,突然他脚步一顿,有些不可置信,身后跟来的以之和为从也察觉到了。

空闻挑起床帘,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回头道:“公子何时出去的?”

以之和为从互相看了几眼,纷纷摇头:“公子睡下后,我们就一直守在门外不曾离开,至于公子是何时出去的,我们还真不知……”

空闻神色变换一番,抬步走到一侧窗前,呜呜的湖风吹拂着隔窗,飘飞的帘帐一如空闻上下起伏的心境。

为从有些惊讶,“公子怎么出去不走正门?以之,走,快去寻公子!”

空闻忍笑一声,喊住他们:“不必找了,公子应该就在楼下书房。”

为从脚步一顿,凝神一探,果然,楼下书房中有两个人的气息,以之也探查到,他与为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不可思议的神情,只有空闻一脸镇定,但那嘴角的笑快要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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