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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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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因将桌上剩下的芋泥蛋糕扔进垃圾桶,往包里收拾东西,她头也不抬地说:“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

她看不见钟琂的神情,但也能隐约感觉到对方似乎是顿了一顿。钟琂没再说话,沈时因便当他是同意了,她提着包往外走,钟琂也跟在后面,一路无话地跟她进了同一部电梯。

走出公司大楼,地铁站离得很近,但排队的人群已经从地下排到了地上。附近有好几个互联网大厂,下班时间都挺晚,沈时因算是赶上了另一个层面上的晚高峰。

沈时因一言不发地走到队伍末端站定,她拿出耳机戴上,打算在回家路上听一听英文播客。

“沈时因。”

钟琂还是郑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

沈时因摘下一只耳机,也依旧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关于新旧城区连接的管廊项目,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钟琂说。

沈时因往后看了一眼,不过一会儿工夫她身后已经又多了十来个人,钟琂站在她旁边,没有并入队伍,显得有些突兀。

沈时因不确定钟琂是不是要跟她一起坐地铁,但在地铁上谈事情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项。她认输一般把另一边耳机也摘下,问他:“你的车停在哪里?”

“……负二层。”钟琂没有给沈时因太多考虑的时间,他侧身说:“你跟我来吧。”

沈时因跟在钟琂后面,刷工牌进入五分钟前刚刚出来的大楼。从电梯到地库,他们一路上都没遇到任何同事,打开车门后座坐进去的那一刻,沈时因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钟琂连接上carplay,打开手机自带的地图,往搜索栏里输入沈时因家里的地址。

沈时因坐在后排,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下一个国内的地图软件会更好,我们家那边修过路,自带地图可能更新不及时。”

钟琂退出软件,打开了下载界面,然后主动把手机朝上递了过来。

沈时因往屏幕上点了几下,下载了一个自己惯用的地图软件最新版本。她的余光暼到其它地方,相当诧异地问:“你也没有任何支付软件?”

沈时因左右划动了几下,确定钟琂的手机上的确没有,她拿出平时对外婆的口吻说:“国内早就不用现金了,就算能用也很麻烦,你要下载一个支付软件才方便消费。”

沈时因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此时整个人都往前倾,钟琂侧着身体,离她很近。沈时因低着头在他的手机上操作,钟琂能闻到她头发里洗发水若有似无的香味。

沈时因当然不认为钟琂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和自家外婆差不多,大概还是因为根本就不想学,所以才没去研究。

他不过只在这里待十天……十天以后他会继续在地球的角落毫无后顾之忧地挥洒着热血,再在每年的特定节日回到美国西海岸与家人团聚,过回他的骄矜生活。他不会长久地留在这片土地上,因此也就不会做太多的打算。

沈时因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她把手机递回去,然后往后退了退,系好安全带:“好了,出发吧。”

车子徐徐驶出地库,并入车水马龙的城市主干道。密闭的狭小空间内,钟琂没有放音乐,这让本就安静的车内显得更憋闷。

钟琂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从出发起就一直望着车窗外的沈时因,总算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这个项目的工期是多久?”

沈时因愣了愣,反应过来这就是钟琂口中“几个问题”其中的一个。

“三个月。基坑已经开挖了,实际完工时间甚至有可能提前。”沈时因是有些惊讶于国内基建速度的,她不自觉地感叹道:“在非洲至少要大半年。”

“不止,没一年下不来。这还得是管理层亲自下去挖土的效果。”

沈时因蓦地笑开,钟琂脸上也挂着笑,但他很快又敛起了神色,因为要搜肠刮肚地想下一个问题。

“刘周平好像也是你的校友?”

“好像是,不过他比我早毕业很多年。”沈时因注意到钟琂口中的“也”字,她想起了郑意成,补充道:“毕竟我们学校的土木专业全国排名第一,大型建设集团也就那么几家,入职后遇到校友很正常。”

“梁冉和郑意成去哪里度蜜月了?”钟琂很自然地将话题从工作过渡到了私生活。

“海岛,离得不太远,坐飞机两个小时。”

钟琂沉吟片刻,提议道:“我难得回来一趟,还想请郑意成和梁冉吃饭,到时候你也一起好吗。”

沈时因转过头,目光停留在钟琂的侧脸一瞬。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到时候看看情况吧。”

话题到这里算是结束。钟琂一路压着迈速,但夜里的街道总归是畅通无阻的,他很快将车停在了沈时因家楼下。

沈时因打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沈时因走下车,回过头才发现钟琂也下了车。

钟琂从前面绕过来,站在了沈时因面前。他站得惯常的板正,神情也有些凝重,似乎有话想说。

沈时因静静地等着,只听钟琂开口道:“你走了之后大家都很想你,特别是……”

夜风吹拂起沈时因落在肩头的长发,露出了她正在洗耳恭听的一张脸。沈时因屏住呼吸,听见钟琂补齐了最后半句话:“张工。”

“张工?”

张士明是个粗枝大叶的老爷们,年纪差不多能当她爸,沈时因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般铁汉柔情了。

“对,他总是提到你。”钟琂突然很肯定地说:“他说你本来答应了要做下一个项目的结构工程师,结果说走就走,丢下他不管。”

沈时因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当初的确没打算这么快回国,要不是为了与钟琂分手,她本来还打算在非洲再跟一个项目的。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钟琂倒没有继续往下深究,他退而求其次地说:“以前的工作群组还没解散,你有空可以在里面跟大家说说话。”

“行,我有空就去看看。”

沈时因作势要转身上楼,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因因,你怎么也不叫小钟上来坐坐?”

沈时因赫然抬头。他们家住在二楼,老式楼房都会有附着一层铁锈的防护栏支出来,外婆在上面摆了些木板,种满了花花草草,此时她的脸就在两个相邻的花盆中间,相当见缝插针。

钟琂闻言也抬起了头,他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一个还算合适的角度正式道:“外婆好。”

即便是隔着无数蓬勃生长的绿植,沈时因还是能清晰看见外婆脸上的兴致勃勃,她语气埋怨:“都九点多了,您老人家怎么还不睡?”

“你都还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话是对着沈时因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钟琂。沈外婆越看钟琂越是喜欢,她柔声问:“小钟什么时候回国的?”

沈时因觉得这隔着楼层的对话实在怪异,就跟小时候梁冉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叫她下楼玩似的。但钟琂偏偏回答得字正腔圆:

“前两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过来拜访您。”

沈外婆说:“不要紧,现在拜访也不迟。”

“不要了……”沈时因抢在钟琂开口之前说。眼前的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唯恐再说下去一楼住户就该投诉他们扰民了。

钟琂看了看沈时因疲惫的脸色,也觉得这不是个登门造访的好时机。更何况他没准备什么礼物。

“我下次再抽时间来看您,今天太晚了。”钟琂对着二楼说。

沈外婆点头道:“那咱们就说好了啊。”

沈时因说了声“我走了”,随即一头扎进楼道,走上楼打开门看见外婆的背影还靠在防护栏前。

“他就回来十天,马上又得走。”沈时因不遗余力地泼去冷水。

换好鞋放下包,沈时因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语气依旧生硬:“就算不是非洲,也会是别的地方,他只会满世界飞。不像我,我是有根的人。”

沈外婆像是没听见,还在自顾自地对着楼下挥手。上了年纪之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便是能够选择性耳聋,沈外婆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真要命。”沈时因叹了一声,回房拿着睡衣说:“我去洗澡了。”

沈时因洗漱完躺在床上,她蜷着身子,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盯着墙角发呆。

二十分钟后,沈时因意识到自己睡不着。她拧开台灯坐起身,翻出了手机里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打开过的工作群组。

最近的聊天记录来自两天前,钟琂拍了一张城市照片贴上去,附文是:江城的夜景。

自从大桥建成,这个群组基本是半荒废状态。一个最不可能分享生活的人用最闲散的态度发了一条与工作无关的贴文,下面当然不乏捧场之人,有竖大拇指的,也有惊叹夜景好看的。

最下面是张工怨声载道的回复:【你们一个二个都回到祖国的怀抱了,就剩我们还在这儿水深火热。】

沈时因想了想,把自己前几天拍的地铁盛况发了上去,附文道:每天在地铁里看见的人大概比在非洲三年看见的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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