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学校决定放假一天，独独不包括高三。
理由是，为了明年的高考，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尚甜甜一下子没了精气神，跟死鱼头后仰在向柚橙的桌子上，“连中秋不放，我们只是高三，又不是触犯了天规。”
“不放假，我还怎么吃安记家的冰激凌月饼。啊啊啊啊啊！！！！”
向柚橙给她的脑袋挪了个位置，顺便还贴心给她后脑勺垫了书。
最近这段时间，有了周淮里每晚给她补课，向柚橙的成绩一直在稳步提高。前段时间一度冲到了中游。
最近进步虽然没有之前那么迅猛，但也一直平稳向前。
她拿出书，准备利用课间时间再好好思考一下一道难啃的数学题，边问前桌的人，“真这么想吃？”
“安记家的这款月饼谁不想吃。哎，学校中秋不放，那家只在中秋当天限量卖，离学校又远，晚自习再去的话，肯定都卖光了。”
谈到安记家的这款月饼，尚甜甜咽了咽口水，举起右手，语气也是凶凶的，“我诅咒李主任用再多的生发剂都没用，他就当一辈子的秃头吧！”
说话的同时，后门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说我？”
李主任探出一个脑袋，在找说他的那个同学。本来在走廊走的好好的，突然听到有学生说到自己，循着声音就来了。
尚甜甜吓了一跳，背后说人坏话，心虚得不敢说话。人跟弹簧一样瞬间坐直，挺直腰板，随手拿了本书低头装样子。
“谁刚刚找我？”
李主任背手走了进来，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李主任是这样的，这不要中秋了，大家商量着给你买什么样的月饼。你看，平日里，你为我们操心操力的，我们想着聊表心意。”
“谁知道刚商量，就被你无意听到了。”
李主任一愣，打从他执教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同学送他什么礼物，更别说中秋给他送月饼。
质问变成了收不住的笑意。他刹住脚，打了个转就从教室后门出去，走到一半，想了想又回了过来，确认了一遍，“送我......月饼？”
向柚橙一脸真诚，长长“嗯”了一声。
在得到确定答案后，李主任拍了拍她的肩，“很好，那老师先走了，你们那个，继续商量，不要拘束。”
小老头高兴，难得哼着歌走出了高三一班。
他一走，尚甜甜就扔了手里的书，人瘫软长长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李光头怎么就悄无声息出现了？”
“你真要给他送月饼？”
笔珠在本子上丝滑地游走，思路清晰，题目一气呵成做完。向柚橙兴致不错，答道：“对啊！你没发现李主任很开心吗？”
尚甜甜嘴翘得老高，吐槽，“他能不高兴嘛！我就没听到过有同学给他送过礼物，往年各种节日其他老师桌上都堆满了礼物，就他桌上一贫如洗，连灰尘都绕道而走。”
“这么惨？”
“何止惨，简直可以用极为凄凉来形容。要我，我也不送，害得我连安记的冰激凌月饼都吃不到。”
向柚橙收了书，说：“要不这样，我让我舅舅帮我去买安记的冰激凌月饼。中秋了，就算我不放假，他总该有点表示。”
“真的？”
“真的。”
尚甜甜欣喜若狂，站起身，抱住向柚橙的脑袋，凑近她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吻。
向柚橙愣了。
一直专注自己事的周淮里也愣了，他毫不犹豫上手一顿搓向柚橙的脸颊。就这样，他还嫌不够，抽了桌上的面纸润了水，再搓一遍，一遍，再一遍。
就他手里用掉的纸，粗略数了一下不少于二十张。
搓到最后，向柚橙白皙的脸颊都泛红了。
尚甜甜不解，“我靠，周淮里你至于吗？我又不是男生，连这个你都要介意。”
迎面袭来一记犀利的眼神杀，以及对方吐槽她的话，“尚甜甜，我警告你，下次别随随便便亲人。”
即使他都这么说了，她还就不服气了。尚甜甜吐舌，阴阳怪气，“略略略，我还就不了，你能把我怎么办？”
两人这么一搞，向柚橙的脸不由红了，红晕遮盖了被搓红的脸颊，傻傻分不清。
看尚甜甜这么狂妄，周淮里决定使出绝杀，“把我送你的鞋还我。”当然，这句话也是玩笑话，他也不可能真让还。
听到还鞋，尚甜甜一秒变脸，也忘了刚刚谁那么气焰嚣张的。她手指戳了戳周淮里的手背，说软话，“别这样淮哥，都是开玩笑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亲了。”
“就算是柚橙提的，我也誓死不从。”
向柚橙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这什么狼虎之词，还有，她怎么就成了这样的人。
送走了周淮里的杀人眼神，又迎来向柚橙的质问眼神。
尚甜甜双手合十无声讨好，这才消了她的气。一连好几课的课间，尚甜甜也不敢再回头说什么话。
熬到晚自习结束，才转过脑袋，晃着向柚橙的手，可怜巴巴问：“那你舅舅还会给我买安记的冰激凌月饼吗？”
“可能，他那天没空。”
向柚橙撇了撇嘴，故作生气。
“别啊！我还想吃来着。”
故意晾了对方十几秒，向柚橙这才噗呲一笑，手指刮她的鼻尖，“买，肯定买，刚刚逗你玩的。”
“那还行。”
两人嬉笑下了楼，周淮里三人跟在身后。
在校门口，他们还碰到了老熟人谭静，还有她的母亲。
谭雪芬接过女儿手里的书包，嘴巴不断开合，谭静就乖乖低头听着。一看那盛气凌人的架势，就是母亲在训话女儿。
出神望了几眼。
谭雪芬也发现了向柚橙一行人，认出她是谁后，立马送来一记憎恶的眼神。
看来对她的偏见，估计比谭静还要深。
尚甜甜吓了一个哆嗦，“这谭静妈妈的眼神可真吓人，感觉要吃了我们一样。我好怕怕，柚橙保护我。”
说完，人就跟没了骨头，软趴趴紧贴着向柚橙。
尚明铭直接开口，“不是吧，尚甜甜，你都能一拳头打死一头狮子，就你还怕别人一个小小的眼神。”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讽刺的话，尚明铭还觉得不够，竟哈哈哈大笑起来。
有时候也不是尚甜甜不愿意淑女，实在是她通往淑女的道路上有一个严重阻碍，那就是她的同胞哥哥，尚明铭。
而尚明铭本就一个对抗不了亲妹的人，偏就每次不信邪去挑战自我极限。
下一秒，一股劲风袭过，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尚明铭就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声，以及尚甜甜手起手落揍人的狠劲。
“周舟救我。”
周舟犹豫了一下，已经缓缓跨脚了。一旁的李薇扯住他的衣角，小声叮嘱，“小心甜甜连你一块揍。”
与其说是叮嘱，倒更像是一种威胁。
对面是尚甜甜的凶残进击，周舟好不容易产生的怜悯心瞬间瓦解。为了缓解尴尬，他还故意扭头吹起了口哨。
相比于李薇隐晦制止，向柚橙的做法更绝。
她拉走离两人较近的周淮里，“小心误伤了你。”
这话没刻意压低声音，鬼哭狼嚎的尚明铭自然也听到了，他嘶喊，控诉，“你们一群群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尤其是柚橙，罔你长得那么甜美，心肠竟跟其他人一样坏。”
这话听着，一旁的周淮里先不乐意了，原先站着不动的人，竟走了过去。尚明铭见了喜出望外，忍痛乱拍一通马屁，“淮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你是来救我的？”
结果人家也没搭理他，反而跟尚甜甜嘱咐，“再使点劲。”
“啊！！！”
尚明铭叫的更大声了。
可能是动静太大了，引起了保安亭大爷的关注。他拿着警棍，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手里打了个手电筒，往他们的方向一扫。
大电筒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大爷大声呵斥了一句，“干什么呢？”
周舟忙解释，“没事大爷，我们几个朋友随便闹着玩呢！”
保安大爷见他人高马大，不怎么相信，就又问了旁边的李薇，“小姑娘，你确定这边没什么事？”
李薇摆手，“没事，大爷，我们都是同班同学，在学校闷太久，真的是闹着玩呢！”
至于被揍的尚明铭，此刻正被尚甜甜强捂着嘴，躲在周淮里身后，加上视野上的误差，还真没人发现。
“走吧，路上小心点。”
保安大爷甩手，关了手电筒又回了保安亭。
大家也继续往家走，一起走了一小段路，各自分道扬镳回自己家。
向柚橙跟周淮里一起。
到了小院，她站在楼道，“那我回去了？”
因为这次向柚橙考试进步了很多，按照两人先前的约定，周淮里奖励她这个星期可以随便挑一天不学习。
她选择了今天。
一直补习功课，今晚突然可以休息了，心情自然是开心的，就是心里更多感到了空荡荡，像少了什么东西。
看得出来，向柚橙还是有点不舍的。
周淮里点头，一直看着她三步一回头上了楼，脚步声渐远。等人到了二楼阳台的露天走廊，他突然抬头喊了向柚橙。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
“我吗？”
向柚橙指了指自己。
周淮里点头。
她手肘抵在栏杆上，低头俯视楼下的人，“其实吧，我也挺喜欢安记家的冰激凌月饼，但就像甜甜说的，很难买。”
“或许，向思沉能买到，但也不一定。”
紧闭的屋门此时传来抓门声，应该是牛奶听到了人声。向柚橙也不多往下说，挥手，
“那晚安了，我先回去了。”
还没等周淮里回应她，一秒没了人影，只听见门锁转动跟关门声。
望着空空的走廊，周淮里无奈自嘲，“跑得还真快，连一秒都不多待。”
二楼客厅，向柚橙一进去，牛奶就喵喵上前来蹭她的裤脚。要是在平时，它可是一向高冷不怎么主动搭理她的。
绝对是猫碗里没了猫粮。
去角落一看，还真被她猜对了。上厨房，开冰箱，拿鲜奶，倒满，再拆猫粮袋子满满倒上。
牛奶那只可恶的小猫竟直接不搭理她了，连摸一下都不允许，害得向柚橙只能趁它吃饭的功夫，偷摸窝里的小奶牛一两下。
忙完这些事，去浴室洗了澡，换上睡衣，脚踩着卧室里的动漫周边毛毯，拉了椅子坐在书桌前，学习了。
学习多了，自然养成了好习惯，少学一天浑身都不得劲。
等她学完，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向柚橙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想起尚甜甜的话，直接想也没多想就给向思沉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要自动挂掉前几秒，对面的人才接起。
“姑奶奶，你精力旺盛不睡觉，你舅舅还要睡觉。这都晚上十二点了，有事就不能明天再打给我吗？”
向柚橙嘿嘿笑了两声，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事，“中秋给我买几个安记的冰激凌月饼呗！我们学校中秋不放，你总不能让我既没家可回，还吃不上想吃的月饼吧？”
“舅~舅~”
“行行行，别说了，我就算是死，也要给你买来。其他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我要睡了，晚安。”
向思沉秒挂了电话，听着嘟嘟声，向柚橙也不恼。
这可是她跟向思沉因为董艾晴的事红过脸，第一次因为这种小事求他。她猜，向思沉应该会尽力去办吧！
狠狠拿捏住。
熄灯，心满意足上床睡觉。
周淮里刚在楼下的那番话，早就被她抛之于脑后，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在她脑子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