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晨有时候总会想，是不是自己的出生，才让这一切都变得这么糟糕，没有他，或许父母不会离婚，没有他，母亲不会因为工作熬出病，没有他，母亲就不会这么累。

他觉得他就是倒霉本体。

李锦看着他这副模样，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说。

“没关系，儿子，等你考上南大，妈妈受过的委屈就都值了，到时候妈妈也去A市，找一份工作，就远离这里所有。”李锦捂着他的脸蛋说，哽咽的说。

肖寒晨低下头，一把抹去眼泪，说，“我去学习了。”

“好。”

李锦整理好情绪，正准备起身做晚饭，突然头顶一阵眩晕，她捂着脑袋，重新坐下，一只手扶着桌子边，闭着眼睛。

等她再睁眼，回头看，才放下心，还好儿子没有看到这一幕。

这一年她的所有的强势都因为这个病弱了下来。

距离高考0天。

一大早，初念就收拾好东西，吃着早饭。

“念啊，千万不要紧张，我跟你说，你这么久以来，成绩都保持的不错，我相信你高考也能正常发挥，考个二本给妈妈看看。”杨大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抖着手。

“妈，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我还好。”

“待会坐你的车，你可别给我手抖啊。我害怕。”

“那肯定不会。”

另一边，肖寒晨吃完早餐，李锦就跟着他一起去考场。

“儿子，千万不要紧张，妈妈相信你可以的。”李锦拍了拍肖寒晨的肩膀。

肖寒晨点头。

考场门口聚满等候的家长，这是一场决赛局，能不能“杀”出重围，就靠这三天的成果了。

初念匆匆赶到考场，杨大姐有嘱咐几句，初念支支吾吾的答应着，在茫茫人群里寻找肖寒晨的身影。

“你听没听！放平心态！”杨大姐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啧了一句。

“哎呀知道了。”初念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走了，拜拜。”

等初念一走，肖寒晨就赶到考场，短暂告别的，扫了一眼人群，走进考场。

结束第一天考试，初念不敢怠慢，第二天考试的时候，终于碰到肖寒晨。

初念开心指着那边说，“杨大姐，你看那个是李阿姨吗？”

杨大姐看了过去，然后朝着他们喊了一声，李锦笑了笑，走了过来。

“小锦，你这脸色怎么越来越差了，最近没休息好？”杨大姐问。

李锦下意识摸了摸脸，说，“这不是最近孩子高考，我也没睡好。”

“哎呀，我也是，我比她还紧张。”杨大姐激动的说。

“那我们先进去了。”初念朝着肖寒晨说着。

“好。你们两个加油！”杨大姐鼓励着。

肖寒晨笑了笑，两人肩并肩并排一起走进考场。

“昨天考的怎么样？”肖寒晨问。

“正常发挥。你呢？”初念笑的合不拢嘴。

“挺好的。”肖寒晨低头也笑着。

“那今天，更要加油，好运爆棚。”

“好。”

当天考完以后，初念就跟着人群一起走了出去，人山人海里，初念一眼就看见肖寒晨，她跟着人群一起走，跳了起来，朝着肖寒晨招手叫着。

“肖寒晨！”

肖寒晨并没有听到声音，可是他就自觉地看向左边，就瞧见正在朝自己挥手的初念。

两人会心一笑，肖寒晨慢慢越过人海走了到她身边，初念紧紧贴着他，心里就莫名的有安全感。

“肖寒晨，你长得太高了，搞得我一眼就看见你。”初念笑着吐槽着。

“我也觉得我长得太高不好，低头看你颈椎太痛。”肖寒晨低头看着身边小巧的初念。

初念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两人就在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讲着话。

一出去，就见杨大姐和李阿姨一起兴奋的走了过来。

随后四个人聊了一会，就各自回家。

晚上李锦做好饭，就回到房间，肖寒晨出来没见到她人，在她门口，皱眉问着。

“妈，你怎么了？”

“我找个东西，你先吃。”李锦正常回着。

肖寒晨也没多想，吃饭完，李锦从房间出来，脸色又憔悴很多。

“妈，你到底怎么了？”肖寒晨发觉不对劲，问。

“没事，这几天我都没睡好，还不是担心你的考试，你可一定不要让妈妈失望。”李锦低声说。

肖寒晨看着她与往常无异，点了点头，就回到房间。

第二天早上，肖寒晨从房间里出来，就没见到李锦在厨房。

他站在房门口叫了一声，“妈？”

里面没有回应，他不放心又去了厨房，没有煮早餐，他再次走到房门口，拧着把手，发现里面门反锁了。

“妈！”肖寒晨大叫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他急的只好用脚踢开，门开了，李锦躺在床上，缩成一团，脸色白的吓人，满头大汗，痛苦的呢喃着。

肖寒晨吓的立马拿起桌上的手机，拨打120。

“妈，不会有事的。”肖寒晨最后的防线终于击破，医生曾经说过，如果恢复的好，不会存在病变，如果恢复不好，可能癌变。

“寒晨——”李锦捂着肚子，拼命叫出声。

“怎么了，我听着。”肖寒晨哽咽说。

“医生——来了，你就去考试。”她咬着嘴唇，缓解疼痛，虚弱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肖寒晨咬紧牙关，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他根本忍不住。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的掉落下来。

“儿子，对不起，我还是忍不过今天——让你担心，没有妈妈的——陪伴，你也要旗开得胜——”

说完这句话，李锦就疼的直接晕了过去。

肖寒晨急的痛哭。等了半晌救护车被堵在路上，肖寒晨看着情况危急，抱着李锦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

初念早早和杨大姐就来到考场，又四处张望着。

杨大姐敲了下她的头，“你老是看什么？”

初念啧了一声，说，“我看肖寒晨，我发现跟他一起进去，我运气就好点。”

“你别老蹭被人运气。”杨大姐凶道。

“说说而已，那我进去了。”

说完初念走了进去，走到门口，还依依不舍看赶来的人，还是没有看到肖寒晨。

她失落的低着头，进了考场。

*

赶到医院，肖寒晨眼看着李锦被推进急诊室，他在门外焦急的等待，泪水蓄在眼眶，他浑身都在发抖，不一会急诊室的门打开。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肖寒晨冲上去，带着哭腔问，“我妈怎么样了？”

那护士摇了摇头，说，“你放心吧，病人让我传个话，她说你不用等她出来，高考重要。”

“不行，我就在这等她。”肖寒晨摇头，泪水直流，“护士，她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我不清楚，你就别担心了，病人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还在让你去高考，你自己估量一下吧。”

说完，护士回到急诊室。

肖寒晨握着拳头，沉思许久，抬手看眼时间，刚好七点，他一个箭步冲出医院。

在门口拦了一辆的士，可是正好赶上早高峰，他焦急的等着。

“小伙子，你不会等着去高考吧？”司机师傅看了眼后视镜，问。

肖寒晨凝神不语。

司机师傅说，“那这一时半会通不了，你要是着急，你就下车，我不收你的钱，这里你穿过那个路口，跑一段时间就可以到，肯定要比这等着快。”

肖寒晨看向那边的路口，抬眼看了时间，七点四十。

他说了句谢谢，就下车，循着司机指的那条路，穿过去，最后回到家里，拿好证件工具。又匆匆跑了下去，朝着学校不顾一切跑了过去。

一路上，他什么都不敢想，只是拼命追赶时间，可是跑到考场的时候，他还是错过了。

考场的门已经关了。一切都结束了，哪怕他不敢想，事情还是会成真。

眼看着考场门关的紧紧，四周还逗留一些家长，纷纷看向他。

“高考还迟到，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这男孩也是不走心。”

肖寒晨双手撑在膝盖上，手中死死握着证件。

这一刻，他真的明白，原来他的世界阴天真的多于晴天。眼看着一切美好都要向自己走来，最后还是烟消云散。

肖寒晨将手中的证件摔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明明就是最后一天，一切都可以美好结束，可是妈妈却晕倒，一切都在这一刻崩塌。

围绕在他身边从来只有霉运。

回到医院，李锦被转去重症监护室，医生告诉他，已经从肿瘤变成胃癌。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有预兆了，但是病人没有及时来医院，才会痛至晕厥。

医生还说，目前来看，胃癌早期，先住院观察等病人醒过来再说，后面介意做手术摘除，但是他们医院做不了，只能去B市大医院。

肖寒晨颓在走廊上，看着日落，看着黑夜，此时的他脑袋空空，双眼空洞，他不知道现在他应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初念考完试，也没见肖寒晨出来，晚上他跟着父母在外面吃饭庆祝，她给肖寒晨发了好几天消息都没有回复。只好打电话。

肖寒晨无力的拿出口袋的手机，看着来电显示，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关掉手机。

初念挂了电话，嘀咕着：怎么回事，这人干嘛不接电话。

吃完饭，初念又给肖寒晨打电话，也是无人接通。

高考结束后，杨大姐说了不管结局怎么样，初念都努力过，理应考后放松一次。去外地旅游。

初念想在旅游前，就把该说的话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