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新年后，初念就跟着罗福他们约在一起出去玩。

吃饭的时候，初念就将赖明生叫到外面。

两人穿着厚实棉服，裹着像个圆球一般，尤其是初念，带着一个粉色的帽子，像只小企鹅一般，两人面对面相视一笑。

不远处，肖寒晨刚出门买完学习资料回来，就看到马路对面的，饭店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搬走以后，他又戴上那副镜框眼睛，远远看着那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身影。

是好久不见的她。

初念从袋子掏出一张画纸递给他，冻红的小脸微微露出可爱的笑容，

“这是答应要给你的画。”

罗福心满意足的接过打开一看，低声笑着，“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我初念答应过别人的事，从来不会食言。”初念说着。

“好的，谢谢你的这幅画，画的很好，我很喜欢。”

“嗯，其实吧，咱们两现在也算是好朋友，我还是想跟你说——”

初念还未说完，赖明生就出声打断了她，“我们不可能对吗？”

初念尴尬的点头。

“其实有个人挺适合你，就是王晓彤，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支持你，都会相信你，她也会一直想要陪在你身边，我很羡慕她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纯粹。”初念低声说着，她就做不到这样。

赖明生弱弱的点头，他能感受出来，可是喜欢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所以，你是已经有喜欢的人是吗？”他轻声问。

初念不做声，笑着说，“我们进去吧。”

赖明生知道不否认，那就是肯定。

一直看到两个人进去，肖寒晨才看到初念正面，还是跟从前那般自信可爱，笑起来的时候，也总是能治愈别人。

肖寒晨讪讪点头，笑着离开。

那天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去找过她，可是那天初念不在家，或许是跟赖明生出去了吧。

他当然要理解，他家里出事那段时间，对初念不闻不问，她认识新的朋友也是正常，何况现在自己的情况，他真的很难抽出时间，去陪着初念，他甚至在想，如果跟初念一起学习的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但是他做不到，母亲病重，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考上一个好学校，他又如何能不拼尽全力，他没有资格没有时间去维系好朋友和学习。

以后他就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幸福就好。

他没有从前的勇气，他现在就是个穷途末路的倒霉蛋，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吃过饭后，初念几人就决定去散步。

罗福跑到初念身边，轻轻拍了她的肩膀问，“怎么很久没听你提起那个小跟班？”

“好端端的干嘛提他？”初念冷哼一声。

一想到肖寒晨，她心里就会隐隐难过，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跟自己提前商量，一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孩，根本就没有把她这个好朋友放在心上，

可是平时相处起来，他又真的很照顾自己。

想着初念就长长叹了一声气。

“怎么叹气，你两到底咋了？”罗福嗅到一丝故事的味道，问。

“你这么关心我们干嘛？”初念眼神警惕的瞥了他一眼。

“咱们可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一个人单身不管，按照你这样发展下去，到了大学也不一定找的到男朋友！”

“我谢谢你，我这么好看，大学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初念翻了个白眼。

“因为你心里有别人。而那人目前来看让你很头疼！”罗福笑嘻嘻的说。

后面的王晓彤偷偷听着，就跑上来，说，“是啊，初念，看的出来，你对那个青梅竹马很不一样。”

赖明生一个人尴尬的跟在后面，其实他也看出来。

初念倒吸一口气，瞬间满脸通红，一个劲开始否认，

“你乱说什么？你们懂什么，我跟他只是朋友，是姐弟。”

说完，初念脚步不自觉加快，大步走着。

罗福敲了一下王晓彤的脑袋，“小孩子话不能说的太直！”

王晓彤转而就追着他的脑袋敲，凶道，“话题还不是你引出来的。”

初念低着头，心里惴惴不安。好久没有听到肖寒晨这个名字，好像肖寒晨渐渐脱离她的生活。

——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初念还是没有忍住偷偷去找过肖寒晨，在一班门口不经意看了几眼，他头发又长长了，低头学习的时候，头发几乎把他的眼睛都遮住，只看见他的鼻子和嘴唇。

初念站在他们班级的后头，侧着看着他嘴里念叨，一定是在算数学，她心里欢喜，同时也感到失落，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哪怕就连见一面都不敢了呢？

后面有一次，初念在食堂跟他迎面撞上，他只是微笑着跟叫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点下头，就离开了。

初念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大抵还是觉得自己影响他学习，所以才这样，不过也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朝一夕能跨过去的。

顿然初念心中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如果他们还跟从前一样，说不定又会有很多糟心的事影响他。

他的世界是一片光明，而她的世界，就是跟着他一起去追寻这片光明。

高三的生活是枯燥是繁忙的，初念每天除了复习就是继续学习，但是每天也会抽出时间练习画画。

她永远相信，肖寒晨的那句话，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变少，初念每天都是起早贪黑，她想再多抽一点时间，就能够弥补那些年她荒废的时光。

高考倒计时5天。

初念出门正想去找肖寒晨，没想到竟然在那条经常放学的路上，遇到肖寒晨。两人抬眼，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两人沿着桐陵河边街道一直走着，两人好似回到从前，可又好像再也回不去。

她叫他出来，其实就是想让他放松一下，这段时间，他肯定是每天学。虽然吧，她更紧张，但是她还是更担心肖寒晨，毕竟他要是失误，那肯定是遗憾中遗憾。

“肖寒晨，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初念暂时忘记过去的种种，像往常一样吐槽着。

“怎么过的？”肖寒晨笑着问，心里顿时明媚起来。

初念扭头看着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你看，多黑啊！”

肖寒晨摇了摇头，“还好。”

初念瞪着他，然后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仰天大笑，“跟你比我确实还好。”

说完，肖寒晨低头笑着。

初念见他笑，心里就放松很多，“我已经想好报哪个学校了，我相信，以我能力，应该是可以被那个学校录取的。”

肖寒晨不语，点了点头。

“你不问我是哪个学校？”初念不开心。

肖寒晨露出一脸疑问，不过还是配合着，

“什么学校？”

“我不告诉你，但是可以跟你透露一下，离南大就只有一站的距离。”初念开心的蹦跶着，“以后我就来找你玩，你要请我去南大吃好吃的。”

肖寒晨摇了摇头，说，“你这么坚信我一定能考上南大。”

“当然！”初念笃定。

“好。”他一口答应下来。

“对了，我都还没问过你，你想选择什么专业？”初念问。

肖寒晨想了片刻，说，“当老师吧！”

“好无聊啊！”初念撇嘴，又说，“那我以后应该也可以当老师，当美术老师，以后说不定我们还能在一个学校教书。”

肖寒晨笑而不语，夕阳正悄悄下山头，可是阳光还是那么刺眼，眼前的女孩就在这耀眼的阳光下，无忧无虑的笑着，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美好。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他想把这幅画面永远的记在心底，可是阳光突然消失，眼前的光暗了下来。

他心咯噔一下。

初念停在他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在想什么？”

肖寒晨回过神，“没什么！”

“肖寒晨，等高考以后，我想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但是你听了以后，千万不许笑我。”初念突然有些扭捏说。

她仰着头看着眼前已经褪去小孩模样的肖寒晨，五官都已经褪去青涩，立体有型，嘴角还残留一点没剃干净的胡渣，那双眼睛还是小时候那样，像曜石一样璀璨，黑长的睫毛撑着标准的双眼皮，那浓密的睫毛，凸显他的成熟和英气。

面对她赤裸裸的目光，肖寒晨眼神躲闪着，他永远难以忘记，那天她慌乱的解释；也难以忘记那副属于她和别人的回忆；更难以忘记，她现在的成就，都是别人的功劳。

“到时候再说吧。”肖寒晨点着头，越过他往前面走着，“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初念顿时泄气，跟了上去。

然后像从前一样，跑过去跳起来，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得意的跑到前面，笑着说，

“高考加油！下个学期A市见！”

肖寒晨愣住，眼前的姑娘变了，她不扎马尾，不穿奇怪的衣服，不像以前那样可爱，她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女生，可爱中夹带着温婉，就连笑容都那么治愈人。

跟初念分别以后，肖寒晨回到家里，见到家里门没有关，正想着进去，就听到里面有老人的哭声。

他站在门口，没有选择进去，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小锦，你就帮你弟弟这一次吧，你要是不帮他，他就死定了。”外公颤抖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爸，我都说了很多遍，我没有钱，寒晨现在马上就要高考，他要读大学，你为了你儿子想，我也要为我儿子想。”李锦同样苦苦哀求着。

“李锦，你这么多年在外面，不管我们两个老头子，都是你弟弟在照顾我们，现在你弟弟出事，你妈也走了，就剩下我这个老人，你这个没良心的又不会管我们。你要我怎么办？”外公放声哭了起来。

肖寒晨捏着拳头，心中隐隐作痛。

“爸，我怎么没管你，逢年过节的钱也给的不少吧。”李锦已经说的很温柔。

自从她16岁开始，她的父母就没有管过她，说什么家里的前都要给她那个狗屁弟弟读书，读了大学出来，每天就想着歪门邪道，赚快钱，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又教唆两个老头来求她。

“李锦，你今天不管你弟弟，我就死给你看。”

“唉——”

“爸——”

李锦传来一声尖叫，肖寒晨连忙进去，将那老人的手中的水果刀夺过去。

两人都哭的不成样子，只有肖寒晨冷着脸，漠视着这一切。最后这场闹剧的收尾，就是他的妈妈妥协。

肖寒晨坐在出租房的凳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始终一句话没说。

李锦擦干眼睛，走过来，拍了拍肖寒晨的头，说，“寒晨，你就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咱们还有几天就考试了，不用为这些事情影响心情。”

“妈，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机器，说删除记忆就删除记忆，我会心疼你。”肖寒晨抬头，两眼浸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