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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倾斜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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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寒冷的风放肆的从大大敞开的铁门进了屋,吸入鼻腔只觉得肺叶都是冰到发疼的,缄默夺走了屋内不多的氧气,一步步将人推入悬崖边沿。

在铁门被暴力拆除的瞬间宁恕被吓到了,看见是傅敬之面色又转化为喜悦。

“老公!”

宁恕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望着一言不发的男人,空气中烟草味很重,傅敬之身上是层层相叠的疲倦与悲愤到极致的死寂。

无根藤蔓上了别的树干,而且愈发有寄生其他宿主的迹象,数个不眠夜铸成的堡垒终究还是在瞬间崩塌。无法稳定下来的理智像是翻滚的海水中飘荡的一片残叶,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搅碎,看着傅敬之冷着脸朝他走来,宁恕一愣,下意识就把傅铭羽护在身后,挡在两人之间。

看着他护崽的举动,傅敬之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妒忌烧穿,满脸戾色的看着宁恕,停在了原地不再向前。

宁恕不安的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就将所有错误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却从没想到,这个举动反倒是火上浇油:“不是儿子绑我走的,我是憋坏了叫他带我出来玩的。”

铁链子还像一条不会吐信子的蛇一样缠绕在床脚,一把锁拴在几斤重的铁门上,谁看了都觉得这番狡辩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宁恕试图颠倒事实,尽最大可能保护傅铭羽,这场争夺赛中,不被保护的就是输家。

“儿子?”傅敬之第一次嫌妻子说话聒噪烦人,连带震的耳膜也疼,他与宁恕目光交汇,罕见的里面带着痛恨。猛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丢在了他脚边。

是一部手机。

看到这个熟悉的物件,傅铭羽眉头微不可见的拧了起来。

宁恕弯腰捡起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条消息。

高远恕,宁恕想了想,这个孩子好像见过的。

傅敬之双眼眨都没眨,凝视着妻子脸上的神情,多日的痛苦无助已经磨平了他当时的愤怒,现在是压抑的极致的暴戾。

他主动伸手撕开了隐藏多年的谎言:“你总是怪我骗你,他又能比我高尚多少。”

“宁恕,我们从来就没有孩子。”

傅铭羽顿时沉下脸色,他将心里的惊意藏好,却掩盖不了唇瓣泛白,这是那天高远恕发给他而他没看的消息。傅铭羽伸手轻轻拽住宁恕的袖子,低声道:“......妈妈,我不知道这件事。”

这句话倒是真的。他嫌高远恕烦,这条消息是真的没看到,他不知道宁恕已经知晓了这件事。

不过他也不后悔,就算宁恕知道了,他还是会把人带走。

宁恕眨巴着眼,随后抬起眼睫注视着面前的丈夫,没读懂丈夫情绪的妻子半晌才回了声:“哦。没关系。”

傅敬之利用傅铭羽困住宁恕二十多年,将他本来完整的人生彻底摧毁成了废墟,现在再来计较也没什么作用。

“没关系。”宁恕喃喃重复了一遍,今天晚上他玩得很开心,不想毁掉今晚的好心情。

傅敬之面色一凛,终于忍不住上前将宁恕拽进怀里,抓住他手腕的瞬间却被傅铭羽扯住,两条疯狗四目相对,苦的是怕疼的宁恕。傅敬之蛮劲比傅铭羽大,宁恕只觉得一股力在不断地将他的手臂往前扯,似乎都能听到骨头松动的可怕动静。

“疼,我疼……傅敬之!”

宁恕下意识向地位更高的那条疯狗求饶,却忘记了失去理智的人跟他讲什么都听不进去,反倒是尚存理智的傅铭羽先松了手。

宁恕撞进了丈夫的怀抱里,傅敬之双臂将他锢得死紧,脑袋窝在宁恕颈侧许久,像是某种猛兽在确定自己的猎物身上是否还残留着自己的气味。宁恕溺在一片呛鼻的烟草味当中,脖颈被多日未剔的胡渣刺得发痒,傅敬之气息沉重的可怕,像是下一秒就要咬断他的脖颈。

宁恕伸手搂住丈夫的腰肢,错觉他瘦了许多,有些心软道:“我不是说不能抽烟了,都多大了呀,健康还要不要了。我还指望你多陪我几年呢......”

傅敬之在宁恕那得到了足够多的温存后,拦腰抱起同样消瘦了许多的妻子走出了仓库,随后车门打开,他弯腰将宁恕放到了车座上,自己却转身离去。

宁恕错觉他要去找傅铭羽,忙慌乱道:“你要去哪?傅敬之!你不要打儿子,都怪我是我吵着要出去玩的,你不要老往儿子身上撒气——”

慌张的追问被隔离在车门内,话语中的关切比阳春三月还要温馨,母爱永远是世界上最神圣无私的爱意。

这是傅敬之得不到的。

原本显得有些空荡的仓库因为一大堆人的涌入显得异常拥挤,宁恕担心他的话被冷风吹散,被门隔绝,却还是像小猫磨爪子一样在傅铭羽心尖上骚动。

傅铭羽早就料想到傅敬之会找上门,只是估算错了时间,看着傅敬之衣装不整的狼狈模样就知道他这几天的戒断有多么痛苦,傅铭羽以一种优胜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环胸注视着他的父亲。

傅敬之下了死手,没收着力的一脚就冲着人体最柔软的腹部踹去,傅铭羽压抑着脏器错位的痛苦,闷哼一声双膝重重砸在了地上,紧跟着就是一阵反胃,吐出了胃里本就不多的食物残渣。

傅铭羽颤抖着直起身,抬起眼睫朝傅敬之裂开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你很难过很生气,却什么都做不了,宁恕他不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拥有过他,他身上也有我的印记,//里也都有我的东西——”

‘砰——!!!’

傅敬之脸色活像刚从修罗地狱爬出的鬼,他一言不发顺手就拿起桌上的小台灯猛地往傅铭羽的脑袋砸去!

巨大的破碎声不知道是台灯裂开的声音还是头骨碎裂的声响,站在周遭的保镖被吓得一颤,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一步撇过了头。

傅铭羽这下彻底起不了身,倒在了地上,头上裂了一个口子,不断涌出猩红的血。

“我警告过你,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

傅敬之以真正的优胜者视线俯视着地上不断用嘴喘气的傅铭羽,他用自己的方式正在对这个窃取宁恕爱的小偷给予极刑。

“他是我的。”室内的温度错觉比室外还要低几度:“你凭什么?”

不亚于断骨的疼痛感刺激着傅铭羽昏沉的大脑,让他想晕过去都做不到,他顶着傅敬之的目光回望,狰狞的笑了:“他是你的...你就该藏好不要让我抓到。”

说话牵扯到伤口,血肉皆是连接神经的痛感如同凌迟,傅铭羽早就尝试了无数遍,甚至连眉头都没皱:“是你亲手把我送到他身边的,是你想用我锁住他的。你现在后悔了吗?爸爸。”

暴怒之下,傅敬之一脚又踢在傅铭羽脸上,如同深潭般漆黑的眼中是无法掩盖的戾气,被他亲手揭开自己埋下的错误,打脸要来的更疼、更绝望。促成现在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饶是见惯了无数血腥场面的保镖看着地上如同一摊肉的傅铭羽也不禁有些发颤,傅铭羽现在彻底说不出话,只能躺在地上连气都不知道能不能喘得上来。

傅敬之眼眶灼红,眼白都布上了血红色的蜘蛛网,他毫不犹豫从保镖那夺来一把手枪,随后对准了地上死寂一样的傅铭羽。

多年前他埋下的祸根现在就应该由他亲手斩除。

食指扣上扳机,就在要往下按时,傅铭羽身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紧紧护住了他。

傅敬之顿住了,脸上是微不可见的不可置信。

宁恕看着怀里蜷缩着的少年,轮廓清晰的面庞被一片刺眼的猩红盖过,衣服没一处是干净的,腹部那一块的印记特别明显,察觉到是宁恕,怀中的少年闭着眼下意识往他怀里钻,却因为没力气只能轻轻晃了晃头。

宁恕眼眶霎时就红了,他抬眼逆着光看着丈夫的面庞,呜咽的控诉着:“你为什么...他、我,我......”

当妈的心疼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抱着傅铭羽放声大哭,时间冗长的可怕宁恕畏惧等待,对于他来说怀中少年是死是活是个未知数,这样更折磨人。

他的眼泪是为傅铭羽流的,不是他。哀默的心死被嫉妒滋生,重新养出充斥恶意的花朵,傅敬之扔下枪,一把抓住宁恕将他强硬的扯离了傅铭羽,随后将他带离了仓库。

凌晨的风吹得宁恕一哆嗦,浑身颤栗,他固执的站在车外不肯上去,傅敬之站在寒风中与他对峙。

“你不应该打儿子。”

宁恕语气颓废的好似没有生机,他轻声控诉着丈夫的暴行。

傅敬之语气森冷,他背对着路灯,将宁恕笼罩在他的阴影下:“我就应该打死他。”

傅敬之身上还留着点点喷溅状血渍,宁恕静静地看着他:“他已经和死没什么两样了,你下手真重。”

妻子眼眶下泛红的皮肤像是刻意涂抹的腮红,与脖颈处三四个吻痕是一种颜色。傅敬之掰正宁恕的下颚,强迫宁恕飘到仓库门上的目光重新挪到了自己身上。

分明傅铭羽伤得最重,傅敬之却可怜的活像方才被打的是他一样,语气难过到极致:“他把你擅自带走的这几天,我都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伸手掐住宁恕白皙的脖颈没使劲,试图自欺欺人遮住别人留下的象征着占有的印记来骗自己,宁恕还是完好的,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傅敬之弯下脊背,轻轻靠住宁恕的肩。

宁恕是根墙头草,是一条可以寄生任何植物的无根藤,丈夫的示弱轻而易举就让他往旁边偏了。

宁恕习惯性的开始安抚起丈夫,语气缓和了下来:“老公我错了。”

傅敬之薄唇轻抿着,爱欲与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心里与丑陋的嫉妒拉扯,二者永远相平不了。

宁恕思绪交换,开始检讨自己的错误:“我错了。”

“错哪了?”傅敬之平静的抬头,极具压迫感的身躯笼罩着宁恕。

宁恕注视着傅敬之脸上点点血渍,发懵道:“...我不知道。”

傅敬之看着他,眼中戾气肆虐:“你不该把你自己交给除我之外的男人。”

不认可丈夫说辞的妻子轻轻蹙起了眉头,尽管儿子混账但今晚短暂的愉悦还是傅铭羽带给他的,被困久的猫给他点小恩小惠,他就能惦记你的好惦记一辈子。

宁恕反驳他的丈夫:“他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其他男人’。”

这句话却像点燃炸药桶的引信,本就在崩溃边缘游走数日的男人终于爆发。恶龙不得不面对他的财宝的的确确被人占有的事实,寒风吹得人脑袋疼连同体内的脏器也跟着生疼。

傅敬之额角青筋暴起,在如同婴儿般凄厉尖叫声的风中,他怒吼道:“他不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没有儿子你懂吗宁恕!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宁恕因为傅敬之发怒而被吓的一颤,随后愚笨的脑袋转不过弯,他呆滞的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就动怒的男人,轻声道:“是你告诉我的,他是我的儿子,是你拿我的//找人//生下的孩子。”

“怎么又不是了呢?”

看着宁恕的模样,傅敬之第一次濒临绝望。他深刻发现这场闹剧本来就不该开始,是他推动了这场闹剧,造成现在的局面。

二十多年前他丢出的回旋镖在二十年后给了他重重一击。

傅敬之咬牙,双手紧攥着宁恕的衣角,心脏生疼支撑不住发软的腿,肩上恍若有无数重物压着他,他缓缓跪在了宁恕身前:“他不是、他不是宁恕,二十年前我没有找人//。都是我骗你的,全都是我骗你。”

宁恕垂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傅敬之发颤的手,那十根手指头攥着他衣角攥得发白。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区别啊,你/杆/我可疼了他也是,一个个都学坏,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一样疼——”

“去他妈的一样!”傅敬之撕心裂肺的怒斥,像是要把过去无数日的压抑都宣泄而出,“你他妈是我老婆!你们有个屁的关系,谁允许他//你的?!他凭什么//你!他连到你身边都不行!你明明是我的!我们才是夫妻我们才是一直在一起的人!他明明就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到底凭什么?!!”

像是被刀子穿心而过,宁恕敏感的察觉到了傅敬之的痛苦。他看着男人平时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已经毛糙还杂乱,英俊却惨白的脸上被溅上点点血渍,衬衫都是褶皱,西裤上沾满了泥水,流浪的狗现在变成了傅敬之。

宁恕伸手想要擦去脸上的血渍,却抹了一手水渍,宁恕迟钝的反应过来,那是人的泪水。

宁恕淡然,冠冕堂皇的看着面前已经发疯的男人,心中隐约涌起了些阴暗的报复欲望却徒然被自己压下。

宁恕替当年的自己发问,语气平静到诡异:“不是你把他送到我身边的吗?”

“我记得我问过你的。”宁恕突然解脱的笑了,他轻柔的顺着傅敬之的黑发,毫不留情的告知傅敬之,他与傅铭羽畸形的羁绊到底是谁一手促成的:“我问过你他是怎么来的,你没告诉过我实话啊。你只和我说他是我的儿子,怎么现在又不是了?”

多年前那个知冷知热,共情能力超强的拥有血肉之躯的普通人变成了如今的傅敬之,而宁恕逐渐幻化成了那个不懂人情,不会哭不会真正拗气的傅敬之。

宁恕已经意识不到说出的话会让丈夫有多难过,他飘忽的自言自语:“傅敬之,你不能让我糊涂了,又逼着我醒过来。”

傅敬之抬眼直勾勾的看着宁恕,艰难的开口:“你就这么恨我吗?”

宁恕肺叶里像是有股火再烧,似乎要将肺管烧穿。他答非所问:“我好久没见过你哭了。”

傅敬之没得到想要的回复,他抿着薄唇起身,将宁恕强硬的拽进了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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