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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倾斜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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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在海上航行数百年的船,所有的零部件和木板都会随着时间长短开始腐烂生锈,如果将木板和零件都换一遍,那它还是原来的船吗?

如果将宁恕的身体部件都换一遍,那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宁恕吗?

蜗居在宁恕温柔乡里的孩子偏执的幻象着。

水泥地上被铺上了柔软的地毯,宁恕正趴在上面用二手平板看最新的电视剧。

这部新出没几集的豪门伦理剧在最近爆火,首页推荐上它占了大屏,在磨皮滤镜开到最大,主角都像假人的镜头下,女主正蹲在暴雨中,放声大哭:“我要自由!我凭什么不能为自己真真正正活一次?!”

背景音乐逐渐由悲伤转化为激昂的乐曲,伴随着女主喊口号一样的自我鼓励,像是下一秒就要起义一样。

傅铭羽正曲着腿坐在沙发上写题,闻言额角不自主的抽了抽。反倒共情力极强的母亲被带动的情绪,猛地从地上坐起身,牵动了脚踝上的铁链子。

“我想出去。”

宁恕像只小猫,需要的时候百般依赖他的主人,像是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一样。但只要有点催动亦或者半点诱惑,他就跟墙头草一样往旁边倒了。

宁恕没按暂停,将平板往旁一撇,坐在地毯上望着傅铭羽:“你都关我多久了,宠你也不能这样宠,越来越过分了。”

宁恕一边责怪自己,一边怒斥着得寸进尺的儿子。

傅铭羽朝他那看了眼,摘下眼镜同习题一并放在了手旁的小桌子上,他翘着腿以睥睨的姿态看着脚旁生气的宁恕,弱者的怒气对于他来说是无趣生活的调情剂,尤其是宁恕。

占有宁恕以及可以控制他的掌控欲和对于他出门都需要请求自己的诡异满足,这几种复杂难解的感情编织成了现在傅铭羽心里头滋养恶意的摇篮。

傅铭羽垂下眼,用弱者的姿态对宁恕恳求道:“我也不是故意想关着你的,我说过不想再惹妈妈生气了。但现在他肯定在外面找我们,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会把我打死的——你忍心吗?”

宁恕眨眨眼,似乎没预料到傅敬之会这么做,但被傅铭羽这么一提,他后知后觉。傅敬之还真有可能会打死傅铭羽。

就算被骗了,但多少他还是自己亲手带大的一块肉。宁恕抿唇,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就在他神游的功夫,脚踝的束缚一松,宁看到脚踝上的铁链扣子一分为二,链子解开了。

宁恕坐在地上,伸手揉了揉傅铭羽柔软的发旋,心惊这孩子头发真的很软。

“你爸爸真的很讨厌。”

他生硬的安慰着孩子,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朝傅铭羽那边微微偏倒,连同儿子一起责骂丈夫。

傅铭羽眉眼弯弯,看着宁恕犹豫不定的表情,轻叹了口气:“今晚带你出去,就在附近走走。”

多日难得可以走出牢笼的猫,尽管只能是附近的一点距离也让他雀跃不已。

宁恕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

“嗯。”

宁恕这几年被豢养惯了,别人的一点恩惠他就习惯□□付于更多,他拽着傅铭羽的衣袖,马上讨好儿子:“你也不要害怕,要是你爸爸发现了妈妈保护你。”

傅铭羽看着他像个小孩讨到糖果的模样,凑到宁恕面前,注视着他湿润的唇瓣,妄图用最少的筹码换来最多的奖励:“我不要你保护我,换一个。”

宁恕受于惯性被傅铭羽拦腰搂紧怀里,跨坐在他的腿上,他单纯道:“那你要什么?”

“一个吻。”傅铭羽享受着宁恕与他独处的每分每秒,此刻也不例外,“给我一个吻吧,妈妈。”

对于亲吻就是习以为常的母亲下意识就覆上自己的唇瓣贴近,却被傅铭羽偏头躲过,宁恕亲到了傅铭羽脸颊上,重新直起身,眨了眨眼。

“你不是要一个吻吗?”他不解。

傅铭羽看着宁恕呆愣的模样,整颗心像是被揉碎了丢尽蜜罐子里一样,甜腻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融化和一堆糖浆相融在一块。

他伸手捏了捏宁恕发红的耳根,指了指自己的侧颈:“吻这里。”

少年脖颈修长白净,颈纹很淡,喉结随着开口上下滚动,隐约还能看见皮肤下的青筋。

下一秒,宁恕覆唇贴上了凸起的喉结,在傅铭羽轻轻发颤时,又重新贴上了他的唇瓣。

平时的白炽灯照得傅铭羽脸都是跟傅敬之一个色的,惨白惨白的,现在从耳根子蔓延到脖颈都是红润的。

宁恕笑着扯了扯他的卫衣带子:“你脸红啦?”

傅铭羽抬眼毫不避讳的与宁恕目光相交,眼中的贪婪愈发交集,他试图从宁恕那要来的更多。

他伸手搂住了宁恕,将他抱了个满怀,只是知足道:“我好爱你。”

他感谢命运的错误,让他和宁恕的生命线相交在一起,傅铭羽不信神鬼却因为宁恕,他相信注定论这个如同童话故事一样的悖论。

宁恕第一次穿傅铭羽的衣服,就连刚到这里穿的也都是尺寸买好的睡衣,傅铭羽的羽绒服要长出一大截,衣服里宽松到可以把宁恕整个人盖得差不多。

“宽松点好,里头可以多加几件衣服,外头冷。”

宁恕由着傅铭羽给他又加了件羊毛衫,傅铭羽伸手将宁恕被衣服拦住的头发挽出,才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顶。

“现在都几号了?”宁恕站在镜子前看着与平时全然不同的自己,恍若看见了十七岁的他被困在镜子中。

“22号了。”傅铭羽拿起梳子和皮筋将宁恕头发扎了起来,不紧不松,刚刚好。

“这么快啊。”宁恕嘴角提起一抹笑,“明天就是你爸爸生日了,我跟他就是在23号领的证。”

傅铭羽将梳子放下的手一顿,随后重新抓起放在椅子上的羽绒服套上,默不作声。

宁恕揉揉眼,转头看着已经穿戴好外套的儿子。傅铭羽就算不是傅敬之亲儿子,但一些细节还是随了他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爹,衣柜里大都是纯色的,天天不是白就是灰。白色卫衣套在了黑灰色羽绒服里头,拉链也规规矩矩拉到了顶端,下身搭配着一条棕灰色休闲裤,裤子再宽松也难掩裤管里两条又直又长的腿。

“你和你爸爸都好小,没一个年初出生的。你爸爸是十月的,你的生日是十一月的,就我一个是一月二的。”

傅铭羽推开铁门,将宁恕帽子拉上,又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口罩戴在了他脸上,温声道:“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小。”

宁恕知足,没人不喜欢听漂亮话。

傅铭羽转身拉上铁门,随后关掉了房内的灯,锁上了门。

宁恕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屋内的灯关掉后,转身打量起今夜的月色。

今晚天公不作美,月亮被层层云盖在身后,整条小巷静悄悄的,四周都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和看似平静却无处宣泄的烦躁感。

后者大概是宁恕自己心里就带着的,下一秒手被轻轻裹住,随后手指嵌进指缝,宁恕依他,十指相扣。

傅铭羽带着他东绕西绕,绕出了巷子。尽头就是灯火通明的街道,两旁的树下都摆着很多小摊子,今晚大概是哪里可以听戏,唱戏声和小贩的叫卖声层层起伏,还能看到很多小孩咧着个缺牙吧的嘴,手上拿着糖葫芦在你追我赶。

傅铭羽清楚如果自己没了这个名字,对于宁恕来说就什么也不是,再加上前期傅敬之不知道在宁恕面前可能说了些什么混淆视听的话。他要学会让宁恕发现自己能给予的远比傅敬之要多得多。

所欲他可以去试着学会怎么爱人,怎么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他要用十九岁的自己来弥补宁恕待在傅敬之身边的二十多年丧失的所有快乐。

宁恕像个小孩,看到什么好吃的就想尝尝,看到什么好玩的就要动个手,美食街逛得还不到一半,宁恕就已经打嗝止不下来了。

傅铭羽干脆就领着人往庙上走,通往寺庙的路是一条石阶,傅铭羽没领他爬太高,他们爬到了一个平台就停下了。

夜晚的风远没有六七月炎热,宁恕刚才闷的脑袋也慢慢降温,他豪爽的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静静的注视着尽收眼底的美食街,好像在一瞬间直接将二十多年的记忆全都抛给了冷风。

傅铭羽咬下宁恕吃不下的最后一颗糖葫芦,坐到了他身边,顺着宁恕焦距的目光看去,是三个小孩子正在玩鬼抓人的游戏。

那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石头剪刀布赢了,笑嘻嘻地扬声道:“你如果抓到我,我就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那个稍胖的小男孩立刻说道:“好!小明你作证。”

被叫小明的眼镜男孩点点头。

小女孩前期跑的飞快,稍胖的小男孩愣是碰都碰不到她,然而不出几分钟,小女孩的运动鞋鞋带突然松开,女孩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两个男孩立刻跑上前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随后那个稍胖的男孩哈哈道:“我抓住你啦!”

女孩撇撇嘴,环胸作小大人的模样,不甘道:“好吧,那你要什么愿望?”

“明天请我吃一包辣条!”小男孩得意的拍了拍肚子:“一块钱的。”

小女孩‘哼’了声,傲娇的撇过头:“知道了!”

宁恕轻笑出声,察觉到傅铭羽的目光,他泛红的脸转过,也注视着他:“我们也来玩游戏吧?”

傅铭羽愣了愣,随后支着下颚,笑着道:“好啊,玩什么?”

“鬼抓人,我来抓你。我抓到你你答应我一个愿望,我五分钟内抓不到你,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宁恕伸出手指,比了个一,轻轻笑着,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玩乐的孩子。

傅铭羽无奈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不给你?”

宁恕撇过头起身,背对着他:“我数十个数,你可以先跑。”

傅铭羽注视着宁恕的身影,目光短暂的停留了九秒,随后在宁恕转身的瞬间,扭头就朝庙上跑去。

宁恕随着傅铭羽三步并两步跨上石阶,紧紧跟在他身后。

往上跑就逆着风,冷风吹得宁恕愈发燥热,暖意不断从脊背涌上大脑,让他错觉自己还身处在高中,好像只是做了场噩梦,一觉醒来他还是要规规矩矩穿好校服,吃完早饭后坐着公交去上学。

门口肯定又有不穿校服被李峰抓住的学生,上午上完枯燥乏味的几节课后,就跟王超军一起去‘报亭’吃饭,帮爷爷刷个碗,晚上和王超军一起回家,周五晚上大家还能一起去吃顿烧烤。

时间的裂缝越来越大,宁恕炽热的胸腔下的心脏在狂跳,不断往上奔跑使得大脑有些缺氧。

在宁恕脑袋一片空白时,前面的身影却突然停下,紧接着转身将来不及驻足的他抱了个满怀。

宁恕脑袋发懵,身体被结实的臂膀紧拥着,仿佛要将他揉入骨髓之中。

耳边是比他还要重的喘息声,傅铭羽像是自己赢了一样告知他:“你抓到我了。”

宁恕也伸手圈住傅铭羽的腰,抬眼看着少年在暖黄色路灯下清晰的轮廓,天真道:“我可以要一个愿望了吗?”

宁恕眼睛亮亮的,像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他哪里都是好看的,哪里都是无价珍贵的。

傅铭羽心情很好,他稍稍倾身,凑近宁恕:“说吧。”

宁恕没料到自己会赢,亦或者他先前已经想好一个愿望,现在是忘掉了。他垂下眼帘似认真思考了一番,而后道:“我——想要你一辈子平安顺遂,平平淡淡过完这辈子就好,不用功成名就,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吃到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傅铭羽柔和的眼神突然起了涟漪,他没料到宁恕的愿望是这样的。

“不是你的愿望吗?怎么都是跟我有关的。”傅铭羽忍不住提起笑,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宁恕面前真正的露出一个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笑容。

属于少年的,放肆嚣张好像全世界都是我的,那种肆意的笑容。

傅铭羽真正满足的神情还是和平时有很大差距的,宁恕了然。

“我知道了,我已经实现了‘你的愿望’了。”傅铭羽重新扣住宁恕的手,十指相扣,“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了。”

一晚上的放风让宁恕整个人心情大好,等着傅铭羽把门打开就迫不及待的先进了屋,主动飞回了笼子里。

“先去洗手,我榨橙汁给你喝。”傅铭羽关上门反锁,而后将买回来的一袋橙子放在了桌上。

宁恕被娇养惯了,就和温室里的花一样,吃不了半点苦。之前喝的果汁都是傅敬之亲手榨的,外面买的都不要。

傅敬之能做的事,傅铭羽会一件件将属于他的痕迹抹去,重新覆盖上自己的。

今天吃够了甜头的猫晚上自然就顺从了许多,傅铭羽不用打一棒子给一颗糖的惯用方式,他试图用足够多的糖来对待宁恕。

亲吻是属于人类独有的兴奋剂,两片唇瓣若即若离,气息游走之间,傅铭羽在慢慢构思属于他们今后的故事。

今晚一切都好,如果真正的主人没有闯入的话。

铁门被人狠砸开,宁恕察觉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薄冷的烟味混杂着说不清的苦楚,让他顿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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