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当布鲁斯意识到自己处于梦中时，他禁不住哆嗦起来，这并不符合他平时的习惯，但他确实无法在梦里阻止自己的行为——他又一次梦到杰森死亡的那一天——巨大的爆炸声和血淋淋的尸体，杰森张着嘴，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被严重伤害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持他发出声音，布鲁斯就这样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停止了呼吸。

他睁开眼睛时，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地平线泛起鱼肚白，难熬的黑夜又一次过去了，布鲁斯从床上坐起来，又扭头看了眼睡在身边的克拉克，男孩的手一直搭在旁边的婴儿床上，只要床有什么动静，他便可以立马起来——当然布鲁斯起床的动静也让他睁开眼。

“布鲁斯？”克拉克快速瞥了一眼婴儿床，看到孩子还在熟睡后，这才坐起来看向布鲁斯，“怎么起这么早？你才刚睡……”

“睡了有两个小时……够了。”布鲁斯打断他的关心，他从床上下来，拿起搭放在椅背上的睡袍，然后走到桌子边拉开上方的消毒柜，将昨晚克拉克刚洗好的吸奶器和空着的奶瓶拿出来，转身向浴室的方向走去，他在浴室里将母乳挤好，站在一旁的克拉克立马从他手中接过来，将奶放到卧室里的小冰箱里冷冻起来。

“是奶涨得疼吗？”克拉克问他，“要不要再休息会？”

“不用了，”布鲁斯走到婴儿床边，看着两个孩子沉睡的脸，他伸手在小小的脸上戳了戳，“我一会儿去公司，要顺便送你去学校吗？”

“当然……不过你确定不再休息一下吗？”克拉克从侧面打量着布鲁斯发黑的眼圈，他知道这几天布鲁斯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让玛莎和乔纳森留下住几天看来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至少两位老人可以帮忙带下孩子——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布鲁斯。

布鲁斯看起来身体健康，可他自从将孩子接回来后，几乎每天只睡2～3个小时，这是克拉克在暗中计算过的时间，可是事实真的像布鲁斯所说的那样，这是正常的吗？

他看着布鲁斯将孩子——大概是理查德，从婴儿床里抱出来放在自己怀里，解开上衣后，将□□塞进孩子的嘴里，理查德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喝起奶来——这也是布鲁斯最近的习惯，每天早上起床后，一定要给孩子喂两口奶，克拉克无声地叹口气，他随口说了一句“我去给你准备早饭”后，便离开了卧室。

当克拉克来到厨房时，玛莎已经在准备三明治了，她看到克拉克皱着眉下楼，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七八分，“布鲁斯又醒了？”玛莎手上的动作没停，依然在忙着煎鸡蛋，克拉克点点头，走过来拉开橱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两个盘子放在桌子上。

玛莎见克拉克不说话，她也没再多问，锅里的鸡蛋发出滋滋的声音，没一会两个溏心鸡蛋就被摆上盘子，克拉克揉揉脑袋，他拥抱了一下玛莎说：“我先去遛一下小氪，一会儿就回来，要是布鲁斯下楼了，你记得什么都别问。”

“放心吧，”玛莎拍拍克拉克的后背，“我马上就把早饭准备好，我会去楼上替布鲁斯看孩子的。”

克拉克带着小氪出门没过五分钟，玛莎就把所有的早餐全部准备好，她拿起毛巾擦干手，向着二楼主卧室而去，布鲁斯早就喂完奶了，现在他正坐在婴儿床边看着两个孩子发呆。

玛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她走到布鲁斯身边，就这么站着看着布鲁斯。

“玛莎……”沉默片刻后，布鲁斯叫了一声她，但没有回头，他似乎是不想离开孩子，但又坐立不安。

“亲爱的，你看起来很焦虑，”玛莎单手抚摸上布鲁斯的肩膀，她要比克拉克敏锐多了，从她到韦恩宅的那一天起，就看出布鲁斯状态不对劲，她也私下问过克拉克，可她儿子却没发现布鲁斯有任何的不妥，“到底是怎么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聊聊吗？”

布鲁斯看着她，被这个话题给搞糊涂了，他不觉得自己在焦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冲玛莎摇摇头：“不，我很好，我没什么事啊？”

玛莎了解地点点头，她催着布鲁斯：“那好吧，如果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但又不好意思和克拉克说，那你就来找我，知道吗？……好了，快下去吃早餐吧，我听克拉克说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呢！”

布鲁斯在喝咖啡的时候，克拉克带着小氪回来了，小氪一进门就冲着布鲁斯跑过来，一个劲地蹭他的裤腿，布鲁斯放下杯子，又去摸小氪的脑袋，脸上带着笑容叫着它：“Good Boy。”

克拉克把衣服挂好、狗绳放好后，给小氪的食盆加了点水和狗粮，他冲着小氪招呼起来：“小氪，过来，别老缠着布鲁斯了！快过来吃饭！”

小氪嘤嘤嘤地在布鲁斯脚边撒娇，对克拉克的招呼充耳不闻，克拉克只能走过来拉起它的项圈，硬是把它拖到饭盆边上，蹲下来盯着它：“先吃饭，吃完了再找布鲁斯玩。”

小氪低着头却抬着眼睛看向克拉克，眼神里全都是嫌弃，克拉克跟它四目相对，就这么硬熬着，看谁先认输——布鲁斯坐在后面毫无阻止他俩的意思，这是每天早上都会有的表演，自从他生了宝宝后，小氪比之前还要缠着他，克拉克差点嫉妒死。

“它只是条小狗，它能懂什么？”关于小氪晚上睡觉也要跟着布鲁斯这件事，克拉克特地找了个时间想跟他好好聊聊。

现在小氪晚上必须要睡在布鲁斯卧室门口的毛毯上，不让进屋就开始叫，直到主人开门将它放进去它才肯闭嘴——这种行为，已经十分严重地影响到夫妻二人夜间生活。

面对小氪如此烦人的行为，布鲁斯却觉得问题不大，现在他的卧室除了克拉克之外，就只有小氪可以随意进出——他甚至默认了小氪在他的床上睡觉的行为，对此，克拉克脸都变得比以往还要黑。

“它确实是条狗，可是！布鲁斯，你怎么能让它上床呢？”克拉克要气死了，“它睡你旁边！那我睡哪里？！”

布鲁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说得有道理，现在小氪占据克拉克的位置和他睡在一起，那克拉克睡哪儿？沉默许久后，布鲁斯才叹口气，他握着小氪的大爪子商量着：“这样，你白天睡这里，晚上让克拉克睡这里，好不好？”小氪像是听不懂一样偏着头，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布鲁斯。“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布鲁斯微微一笑。

也是因此，小氪和克拉克之间结下了梁子，导致现在克拉克说什么，小氪都不听，只有在克拉克带它出去遛弯的时候，一人一狗才能稍微和平共处一会，因为小氪知道，布鲁斯绝不会遛它。

十分钟后，小氪终于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在克拉克的目光下吃起狗粮，布鲁斯那边也喝完了咖啡准备去公司。他已经很久没去韦恩集团看一看了，佐德入侵地球之后，大都会韦恩集团大楼受到重创，他不得不为此赔付大量战损费，好在大部分员工都只是受了轻伤，现在这些员工都在居家办公，布鲁斯也正好趁这个时间生了一对娃。

现在生活已经走上正轨，他是时候回公司看一看了。

在去公司之前，布鲁斯开车送克拉克去学校，大二的学业要比大一还要难，很多时候克拉克根本顾不上家里，每天的课程都被排得满满当当，好在家里还有几位老人可以帮忙，要不然克拉克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学业还不是最让他烦躁的，现在最让他烦躁的反而是人际关系，他的同学们一个个的都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都知道他有孩子了，而且还是一对双胞胎。

坐在车里时，克拉克不由得有些焦虑，一想到一会儿在学校又要去应付那些八卦的同学，他就感到头疼，他坐在副驾上，眼睛一直看向外面，右手放在膝盖上止不住地敲击着。

“怎么了？”布鲁斯从后视镜去看他，男孩子嘴角硬是扯出一个笑，也从后视镜看向他：“没事。”

“真的吗？”

“当然。”

“你知道吗，今天玛莎跟我说，她觉得我有点焦虑……”

“嗯呐……”

“可是我现在觉得，焦虑的人是你。”

“我？我没有焦虑……你想多了……”

布鲁斯没说话，他将车子停在路边，克拉克扭头看向他：“又怎么了？”

“到了，”布鲁斯用下巴直指前方，“前面那个路口左拐，然后再走500米就是学校。”

“哦对！”克拉克猛地想起来，他和布鲁斯的关系还没公开，所以他必须要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下车，然后再步行走过去——他解开安全带，又扭头探过身，在布鲁斯脸上留下一吻，“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处，布鲁斯才发动车子，掉头向公司的方向行驶过去。

02.

克拉克从车上下来，没走两步就是路口，他拐过去时顺便看了一眼手表，这块表是从布鲁斯卧室的抽屉里随便拿的，看起来似乎价格不菲，但这已经是那一堆表里看起来最普通的一块了——他可不是不问自取，是在布鲁斯同意的情况下拿的——距离第一节课还剩下十五分钟，完全来得及，所以他便继续慢悠悠地走着，顺便扭头瞥了一眼身后，布鲁斯的车没经过这里，看来是选了别的路走。

他摇摇头，看来蝙蝠侠的反侦查力也用到这里了。

十五分钟后，克拉克准时坐在大教室座位上，看着已经秃头的教授在讲台上摆弄着课件，今天又将是无聊的一天——克拉克一边走神一边拿笔飞快地记录着老师讲的内容，在这期间，他还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着卡拉给发送过来的最新消息：几位老人带着两个吃饱喝足的小婴儿在韦恩家后花园玩。

真可爱啊——克拉克心都要化了，现在儿女双全真是又幸福又快乐，他把照片放大，仔仔细细看着孩子的小脸——太可爱了。

“再给我发两张”——克拉克迅速地给卡拉回过消息。

卡拉在家里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举起手机，给孩子疯狂拍了几张，全部传给了克拉克。

克拉克：转发布鲁斯——“快看宝宝们多可爱，哎呀，还在流口水呢～”

布鲁斯那边正跟董事会的人开会呢，手机就在旁边叭叭响个不停，他拿起来看到是克拉克的短信，没理会，又把手机扣回去，继续开会，但没想到手机又响起来，布鲁斯脸都黑了，董事会以为是哪家不懂事的模特在这儿穷追不舍，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们先讨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布鲁斯拿起手机，黑着脸回到办公室里，一解锁，全都是克拉克发过来的孩子照片——

「儿子在流口水呢，嘿嘿」——嘿嘿你个头。

「理查德这么快就会爬啦！真棒！」——哼，也不看是谁生的！

「瑞琪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女孩，她就是我的天使～」——放屁，是我的！

「啊！记录儿子和女儿第一次打架！」——……？？？你等着，等我回去就把你头打掉！

「视频！快！瑞琪叫爸爸了！啊啊啊啊！我女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激动个什么劲……（手动点开视频：瑞琪被玛莎抱在怀里，冲着镜头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嘴里发出“papa、papa”的声音），布鲁斯：我女儿。

……

后面的记录布鲁斯懒得看了，他把手机放在胸口上，闭着眼睛仰靠在椅子上，两个鲜活小生命的到来，给家里带来太多的快乐，就连平日里十分严肃的阿尔弗雷德都能笑得跟花一样——还能再见到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布鲁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给克拉克打过去一个电话，他那边倒是很快就接了。

“布鲁斯？你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吗？理查德现在爬得可好啦！瑞琪也能自己抱着奶瓶吃奶了……哎呀，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像我小时候那样，还不到五个月就会飞，你知道么，当时可把玛莎给吓坏了，希望他俩不要吓到玛莎……”克拉克一接起电话就开始叭叭叭说个不停，布鲁斯揉了揉眉心，把手机和耳朵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些。

终于，克拉克那边安静下来：“布鲁斯？怎么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让我说了吗？”布鲁斯敲了敲桌子，克拉克在那边嘿嘿笑两声，一听到男孩的笑声，他反而气不起来了，“你今天又没好好上课？那些照片视频是卡拉发给你的吧？”

“嗯呢，咳，你也知道，我的大脑可以一脑三用，这都不是事……”克拉克在对面又笑出来，“怎么了？你不会因为这些事就给打电话吧？”

“猜对了，”布鲁斯站起来揉揉肩膀，“我发给你一个坐标，下午三点，你过去一趟，帮我取点东西，就说是韦恩先生的私人助理，他就都明白了。”

“下午三点？”克拉克想了想，“时间没问题，那你呢？我拿完东西去找你？”

“不用了，你拿完后直接回家吧，我下午还有好几个会要开，”布鲁斯转身看到外面的助理正跟他挥手，他点点头表示明白，“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先不聊了……晚点见……”

“好好好，晚上见，我爱你……”克拉克看着已经被挂断信号的手机，无奈地叹口气。

“你跟谁说我爱你呢？”丽萨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女孩好奇地看着他的手机屏幕，可上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我老婆，”他冲丽萨挥挥手，展示上面的婚戒，“记得吗？丽萨，我结婚了。”

“记得，当然记得，”丽萨撇撇嘴，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惜，“你知道吗，自从大家知道你结婚这件事之后，真的是，好多小姑娘都是心碎西海岸呢。”

“你开什么玩笑，”克拉克拉紧书包带，他对丽萨的话半信半疑，“哪儿有好多小姑娘。”

“啊？你真不知道啊？”丽萨看起来比他更吃惊，“你可是咱们学校‘最想谈的男友排行榜’第一名哎。”

“啊？”克拉克看起来是真不知道这件事，这是什么奇怪的排行榜？

“……你还真不知道……行吧，现在知道了？”丽萨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这个学期一回来，大家知道你不但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她摇着头，像是在批判什么一样，“你应该看看学校BBS的，上面真的是哀嚎一片。”

“所以到底是谁把我有孩子这件事给捅出去的？”克拉克眯起眼睛，“是你吗，丽萨？”

“上天可鉴！不是我！”丽萨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青蛙一样难看，“我都不知道你结婚了好吗？！肯定不知道是谁啊！也是在BBS上有人爆料的……所以孩子妈妈是谁啊？是咱们学校的吗？”

“不是，”克拉克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好刚准备要走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后，是布鲁斯给他发过来的地点，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又抬头对丽萨说道：“我有事先走了，丽萨，明天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