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第二天克拉克下课回家时，他发现布鲁斯给小氪买了好多宠物用品。因为布鲁斯从未养过宠物，所以他并不知道哪些用品是真的有用，只是光听售货员的推荐，觉得买最贵的一定是最好的，所有的用品都被堆在客厅里没有拆封，克拉克走过去拿起一袋狗粮看着上面天价标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有摆在最下面的那个巨型狗窝，克拉克伸手去感受一下，应该是好布料，摸起来软软的，只是太大了，小氪现在还是幼犬呢，跟它的身材比起来，这个狗窝就像是别墅一样。

克拉克放下狗粮，撸起袖子开始将这些宠物用品分门别类收拾好，看得出来布鲁斯也是用心了，只是可惜有些心用得有点过，小氪坐在一边冲他汪汪叫两声，乖巧地缩在门口边，趴在地上看着克拉克收拾东西，等他收拾完后，小氪才摇头晃脑地跑过去，在他脚边蹭了又蹭。

他低头看着小氪，有件很重要的事被他彻头彻尾地忽略掉，那就是从刚接回来到现在，他还没带着它去过宠物医院，应该好好检查下身体再把它养在家里，毕竟家里还有个孕妇呢，他弯下腰抱起小氪，说：“走，我们去宠物医院。”

虽然克拉克养过狗，那也是在乡下家里时养的，他们农民没有那么多规矩，狗子只要定时去医院检查驱虫就可以了，而且他家那边的宠物医院都比较小，要说是医院，更像是畜牧站一样，所以克拉克第一次带着小氪来到市里的宠物医院时，还有些小震惊。在这里的流程跟在乡下完全不一样，因为他没有预约就只能先等着，等别的有预约的宠物检查完后，才能轮到他们，所以光是这个时间，就耗费掉很久，克拉克抱着小氪坐在椅子上，时间太久了，在他俩差点睡着的时候，终于轮到他们。

医生很熟练地先给小氪进行一些面检，确定狗狗身体无恙大致健康后，才开了很多其他更加详细的检查，小氪自己有个病历本，主治医生告诉克拉克，这个本子需要让他收好，等下一次过来打狂犬疫苗时要出示，而且小氪还是大型犬，等它到一定年纪之后还需要去办狗证，克拉克听得头都晕了，抱着小氪站在走廊里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正好这个时候布鲁斯给他打过来一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他问道，“你怎么不在家？”布鲁斯刚下班就着急回家，但家里空空，根本没有克拉克的身影，在发现家里没人之后，他开始焦虑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是阿尔弗雷德提醒他最好给克拉克打个电话问问。

“我带着小氪在宠物医院呢……我想得先让它检查一下身体才行，”克拉克听出布鲁斯音调里的不和谐音，他立马就感受到对方内心的焦急，但他也没法现在就立马回家，毕竟小氪的检查还没开始呢。

“让阿尔弗雷德去，你回来。”布鲁斯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说完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克拉克和小氪相视一眼，没过一会，阿尔弗雷德就打过来电话询问他在哪家宠物医院，他会在十分钟后过来跟克拉克交接。

就在克拉克带着小氪准备进行检查时，阿尔弗雷德出现在医院门口，他快步向克拉克走来，脸上带着谴责的意思，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让克拉克赶紧回家。

“您快回去吧，克拉克少爷，老爷都快急疯了，”阿尔弗雷德接过小氪，还给克拉克打了个预防针，“他现在脾气很暴躁，您最好小心为妙。”

02.

在卧室里，布鲁斯坐在沙发里，他向后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用单手支撑着头，另外一只手放在膝盖处毫无规律地敲打着，克拉克探头探脑地出现在他身后。

“老婆？”克拉克故意发出那种搞笑艺人的声音向布鲁斯示好，但布鲁斯根本没搭理他，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只是手指稍微暂停一下，然后继续敲打着膝盖。

克拉克向前跳着走过来，他站在沙发后面弯下腰凑近布鲁斯，在他耳边说：“我给你带好吃的了，甜甜圈，洒满焦糖的那种——”布鲁斯还是没动，但他的手指已经不在敲打膝盖，克拉克觉得有戏，于是继续说：“还有手指面包，我让店家在上面多浇了好多巧克力，新鲜出炉，还冒着香气——”他从身后将刚买回来的面包双手递到布鲁斯耳边，“你闻闻，酥软可口，非常适合你——”

布鲁斯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背对着克拉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扭过头怨念地看着他：“你还知道回来。”本来他不想说这个的，没想到一张嘴还是冲着吵架过去，好在克拉克情绪稳定，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倒也没太在意，反而继续向他推荐刚买回来的甜点。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克拉克轻松地从沙发后面跳过来，手上稳稳当当地端着甜品盒，里面的甜品确实如他所说，刚出炉还冒着热气呢，布鲁斯的目光落在上面后，就再也无法移开，见自己的小把戏初见成效，克拉克乘胜追击，亲自拿出一块甜甜圈递到他嘴边，“尝尝，可好吃了，吃点甜的，心里就能舒服些。”

美食就在嘴边，布鲁斯在与心魔对抗一秒后决定放弃，先吃再说，他张开嘴微微往前一动，克拉克马上将甜甜圈送进他的嘴里，诚如克拉克所说，甜甜圈确实是刚出炉的，还洒满他最喜欢的糖霜，可是吃进嘴里却不是喜欢的味道，布鲁斯咀嚼两下后，厌恶似地推开克拉克的手，扭头就把嘴里的甜品吐进垃圾桶：“不好吃。”

克拉克见他这样，将剩下的部分塞进嘴里，味道很好啊？他一边嚼着一边说：“我觉得挺好的呀？是不够甜还是不够软？”

布鲁斯拿起旁边的纸巾擦擦嘴，说：“不如你做的好吃。”

克拉克马上就懂了，他把甜品盒收好，凑近布鲁斯，将他搂进怀里，目光落在他的鬓角上，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长出白发，这让布鲁斯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感性又美好。克拉克发现布鲁斯没有拒绝他，于是他开始顺着布鲁斯的后背抚摸着他的身体来，“那我现在去给你做……那你要答应我，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嗯？”最后这个音调是贴着布鲁斯的脸颊发出来的，他俩之间贴得很紧，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布鲁斯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他的腰间，在那里来回摩挲着。

听着克拉克的请求，布鲁斯还是没回答，他扭过头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克拉克在他身边却笑了出来，他追着布鲁斯的脸颊亲吻着让他做出承诺：“不许再生气了哦？布鲁斯，说好的，我这就给你做。”

“……那我要好多巧克力的那种。”布鲁斯高傲地扭过头，他本来就比克拉克高上一点，现在以他的姿势正好可以垂下眼睛跟克拉克四目相对，而从克拉克的角度看过去，布鲁斯眼睛里像是倒映着春水一般勾引人，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好，好多巧克力的那种。”

在给布鲁斯做甜品时，克拉克走神了，他满脑子都是布鲁斯刚才的表情，那双比甜品还要甜美的蜜色眼睛，还有眼角下的那颗肉痣，天啊，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是交了什么好运，可以跟布鲁斯在一起孕育子嗣，他根本不是那种会看中财富权利的人，但布鲁斯不但拥有这些，他还长得十分符合克拉克的择偶标准——高大、健康、美丽、脾气还好——

“这点恕我不能赞同。”阿尔弗雷德带着小氪检查身体回来时，就在开放式厨房看到克拉克在那里发呆，脸部的表情仿佛是被什么妖精给吸了魂一样，而他最后赞美布鲁斯的那几个词，被他无意中全说了出来，正好也被阿尔弗雷德给听到了。

“什么？”克拉克停下给甜甜圈涂果酱的手，小氪冲他汪汪叫了两声。

“我是说，我对您说布鲁斯老爷脾气好这件事不能赞同。”阿尔弗雷德在水池边洗完手，随手拿过围裙系在身上，向克拉克走过来，他看到克拉克几乎将所有果酱都撒到面包上后皱起眉，“您这是给布鲁斯老爷做甜品吗？”

“哦，是的，布鲁斯说他想吃。”

“太多了，果酱太多了，他不能再摄入这么多糖分，肯特少爷，建议布鲁斯老爷下次的产检您可以一起陪同，到时候您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摄入这么多糖分。”

“可是……我看他，还可以啊？”

“表面现象而已。”

“不是，我每天都有透视他……”

“什么？……”

克拉克突然意识到阿尔弗雷德好像不知道他是外星人，又或许是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他会透视这件事——但好像都不是，而是——

“克拉克，”布鲁斯突然出现在厨房里，刚才他和阿尔弗雷德的对话全都被他听到了，他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克拉克问道：“你每天都透视我？”

“我……我、是的。”克拉克放下手里的活，一脸诚恳的态度，“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布鲁斯。”他看布鲁斯没有回答，依然站在门口看着他，他马上又说：“我很抱歉，布鲁斯，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不会再透视你了，我发誓。”

这下克拉克发现布鲁斯有些慌张起来，不过慌张的神色只是一抹而过，非常快速，布鲁斯向来懂得要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惜这些都逃脱不掉克拉克的眼睛。

“我没说我不喜欢……”布鲁斯嘟嘟囔囔地走过来，他的目光四处寻觅一下，停留在小氪身上，于是他蹲下来冲小氪挥挥手，小氪马上摇头摆尾地冲他跑过来，刚洗完澡做完驱虫和美容的小氪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布鲁斯爱不释手地揉揉它的脑袋，站起来后还忍不住说一句：“你可比你兄弟听话。”

“可是它不会像它兄弟一样，给老婆做甜甜圈吃。”克拉克凑过来亲亲他的脸，被布鲁斯拉过去加深了这个吻，一吻结束后，克拉克还在他耳边小声说：“阿尔弗雷德不愿意让你多吃甜的，我偷偷地给你多放一些糖。”布鲁斯拍拍他，让他好好干活。

阿尔弗雷德揉揉额头，两位少爷不会忘记他还在这里吧？还有，他是年纪大了，但还没有耳聋，刚才克拉克说的他可都听到了！

03.

虽然现在是深秋十月，但夜晚还是有些闷热，尤其是在哥谭这种地方。

克拉克出发之前外面还在下雨，本来就有些担心的布鲁斯在燥热不安之下，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小氪安静地趴在他脚边陪着他，小狗用自己热乎乎的肚子给布鲁斯暖着他冰冷发寒的双脚，他睡得很不安稳，外面硕大的雨滴杂乱地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还有远处传来的雷声，布鲁斯躺在床上不舒服地翻个身，他皱着眉头脚也不安地动弹着，小氪被他踹疼了，抬起头来哼哼唧唧地看向主人。

小狗发现主人没有清醒过来的样子，它开始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布鲁斯，布鲁斯半睡半醒间去抚摸小氪的头，看他终于有些反应后，小氪才往布鲁斯身边贴过去，将自己缩成一团陪在他身边。

在梦里，布鲁斯又梦到克拉克的死亡，这次要比之前看得更清楚，报纸上的报道，每字每句都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插入他的心脏，人们甚至扒出克拉克的真实身份，所有人都在询问布鲁斯·韦恩是否还好，而那些在天空中漂浮着的、看着像是外星战舰的东西，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个穿红色披风的瘦弱身影漂浮在他面前，布鲁斯看不清那是谁，但他能感受到这个人的愤怒，红色披风嗖的一下飞出去冲向战舰，音爆声在他耳边炸响——

布鲁斯揉揉眼睛，他从床上坐起来，小氪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大尾巴一甩一甩的，他伸手去抚摸小氪的头，目光却看向窗户外，大雨已经变成了暴雨，他又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距离日常夜巡结束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可克拉克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他离开床铺，随手拉过床角的衣服披在身上，摸黑来到厨房间，小氪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跟着，它看到布鲁斯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甜甜圈，旁边还有一张便签，便签上是克拉克熟悉的字体：饿了就吃吧！不用在意阿尔弗雷德，这是我偷偷放的！爱你。

布鲁斯拿起甜甜圈放在嘴里咬下一口，巧克力的味道充满他的味蕾，小氪偏着脑袋看着布鲁斯，一副“我也想吃”的样子看着他，布鲁斯跟它对视两眼，说：“你不能吃，狗吃了巧克力会死。”

像是听懂他的话一样，小氪摇摇尾巴转身去吃放在门口处的狗粮，一人一狗在黑着灯的厨房里看向窗外，等待着早该回家的男主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克拉克还是没回来，布鲁斯看着已经走过一圈的时针，他彻底坐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给蝙蝠洞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无人接听，本来就焦虑的心立马就顶上来，他冒着大雨来到车库去开车，他必须要回到蝙蝠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在他刚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完全没发现一直尾随他的小氪，直到小氪湿漉漉的蹦上副驾驶，他才无奈地叹口气：“小氪，你知道我这是真皮座椅吗？”小氪呜呜两声，趴在爪子上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布鲁斯摇摇头，坐上驾驶位向蝙蝠洞开去。

布鲁斯的心思都挂在克拉克身上，这一路上他忍不住分神将克拉克会遭遇的一切都想了个遍，难道真的会像梦里那样，克拉克会死？那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的死亡？他可是无坚不摧的外星人，至少通过布鲁斯对氪星文化的了解，目前地球上还没有能伤害到他的东西。

不过一切都不能妄下定论，他也不知道哥谭的这群疯子们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且那天哈莉知道蝙蝠侠怀孕这件事后就被扔进了阿卡姆，阿卡姆里的那群人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孕期也让他完全忽略了对阿卡姆的照看——都怪自己的大意，布鲁斯咬紧牙，克拉克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他一脚踩下油门，不顾一切地冲蝙蝠洞冲过去。

当他的车离开哥谭市区，进入玻璃屋范围后，这边的雨势开始变小，好在上天保佑他在路上没出什么问题，等他彻底到达玻璃屋后，他坐在车上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情，带着小氪向地下蝙蝠洞出发。

蝙蝠洞里一片黑暗，他走过去打开灯，瞬间整个地下空间亮如白昼，阿尔弗雷德不在，克拉克也不在，这里平静得好像无人来过一样，小氪忍不住狂叫两声，狗叫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布鲁斯走过去打开蝙蝠主机，然后找到克拉克的位置——好在蝙蝠车一直有定位，他发现蝙蝠车的定位就在蝙蝠洞——布鲁斯捂住嘴，干呕两声，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小氪不在身边，布鲁斯顺着小氪的脚印向蝙蝠车所在方位走过去，紧接着他看到躺在车里，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克拉克——

“克拉克！”

他冲过去，连拉带拽地将克拉克从车里拉出来，小氪在一旁汪汪叫着，他都顾不上让它闭嘴，他帮克拉克把头罩摘下来，抱着他的头叫着他的名字，克拉克像是听到他的声音，半睁着眼睛，微微抬起手有些痛苦地指着腹部，他气若游丝：“……布鲁斯……”

布鲁斯这才看到他的腹部裂开一大片伤口，他伸手过去随便一摸，就摸到一块硬邦邦的家伙，他从蝙蝠装下面将这玩意拿出来，在他手里是一小块泛着绿色光芒的石头，当这石头离开克拉克的身体后，他像是窒息的人突然能够呼吸一样，在布鲁斯怀里深吸一口气，立马坐了起来，然后他随手拿起蝙蝠头罩，将布鲁斯手里的这块石头甩得远远的。

“我猜是氪石……”他喘匀了气，马上转身查看布鲁斯的情况，“你还好吗？你没事吧？”

布鲁斯脸色苍白，他上下打量着克拉克，克拉克马上向他表示自己没事，他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泊里走出来一样，但却表现得生龙活虎，心里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布鲁斯下意识地抚摸上小腹，他看着克拉克张开嘴小声说：“有点疼……克拉克……”

一大片血从布鲁斯身下开始蔓延，他瞬间失去力气躺倒在克拉克怀里，克拉克慌了神，怎么办怎么办！都怪他，都怪他看今天天气不好，让阿尔弗雷德提前下班，他六神无主，只能颤抖着抱着布鲁斯。

这种疼痛与之前的疼痛完全不一样，但还在布鲁斯的忍受范围之内，他抓住克拉克慌张的手，让他冷静下来：“给阿尔弗雷德打电话，然后通知莱斯利医生，我可能……我可能会早产……”

“别害怕，克拉克，别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