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从没见过像笛飞声这样……这样连锁骨都富有美感的男人，胸脯好似也……不太一样。

他双眸直愣愣地盯着笛飞声。

“滚！”笛飞声骂道。

“你这什么态度？打架输了脾气这么大？输不起是吗？这衣服又不是我故意的，大家都是男人，你在介意什么？！”方多病红着脸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

“你起不起？”笛飞声后牙槽磨得滋滋响。

“我就不起怎么了……”正狡辩着就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一个反手扔到了莲花楼外。

这个李莲花下手也太狠了吧！？

方多病一边抱怨一边又走了回来，就看到李莲花蹲在笛飞声身边，小心翼翼地将笛飞声扶起，目光在笛飞声胸膛处停留了挺久，好像还咽了咽口水，直到笛飞声冷着张脸将衣服拉好，才收回了目光。

这个李莲花！

方多病虽然对有些事懵懵懂懂，但是危机意识十分敏锐，当即大声说：“李莲花，你不是说你有娘子的吗？你娘子还是个蛇蝎心肠，将你骗得一无所有，又将你无情地抛弃。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动情的吗？你瞧瞧你现在又是个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笛飞声重重地将李莲花推倒在地，起身准备上楼，又被李莲花一把拉住。

“上面是方多病的房间，你上去干嘛？”李莲花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挡在笛飞声前面。

“睡觉。”笛飞声冷冷地说。

这破楼一共就上下两个房间，两张床，他不上去难道跟李相夷睡一起吗？

他早上才说过两人结束了，又到处跟人说自己被始乱终弃了。

他笛飞声该有的傲气不能丢。

“你怎么能跟方多病睡一起，快下来。”李莲花想也不想就否认。

“为什么不能跟我睡一起？李莲花你瞧不起我吗？大家都是男人，谁又比谁差了？一起睡有什么大不了的。”方多病真是越看这个李莲花越奇怪，老狐狸不知道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反正不能让他得逞就对了。

“难道跟你一起睡吗？”笛飞声忽然看向李莲花的眼睛问。

你不是说我们已没有关系了吗？

那双记忆深处的桃花眼专注地看着自己。

李莲花觉得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他嘴唇颤动了很久，终是什么也没说。

“让开！”笛飞声眼里有什么熄灭了，厉声喝道。

李莲花释然地笑了笑，让开了路。

最终笛飞声和方多病睡在了二楼。

“本少爷睡觉浅，我要睡里面，你睡外面。”方多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心跳加速了，恶狠狠地扔下这句，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衣，就钻进了被窝里，只露一双眼睛看着笛飞声。

月光下，笛飞声缓缓脱着外衫，一点点露出更为服帖的灰色里衣，月光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肢，宽阔的肩膀，又长又直的双腿，整个人仿佛天神的杰作般好看。

方多病的心跳更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直想用被子捂住双眼，又想到都是男子，有什么不能看的，捂眼睛不是更奇怪吗？

于是硬是睁大了双眼，看着笛飞声从月光中一步步走向自己，躺在了自己身旁。

方多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

“睡吧。”笛飞声的声音清凌凌，如清泉般好听。

这孩子的样子，让他想起了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年。

一边哭着鼻子质问自己是不是给他下蛊了，一边用剑直刺进他肩膀。

张牙舞爪，霸道无理，又鲜活生动。

这孩子比起那个人来，乖巧很多。

就忽然对方多病多了莫名的包容。

“你怎么忽然伤心起来了？”方多病眨着大眼睛问。

或许是他天生敏感吧，他从小就很善于捕捉旁人的情绪，此刻不知为何，一股悲伤从笛飞声身上蔓延开来。

“我想我儿子了。”笛飞声没想到这小子这样敏锐，于是敷衍着。

他确实也想小愚了，自从孩子生下来以后，每晚都是和他睡的，如今第一次分离，颇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孩子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他每晚都要钻进自己怀中才能睡着，这几日不知是怎么睡的。

“你都有儿子了呀……”方多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睛忽然一阵滞涩，好似想哭一般。

不就是他有孩子了嘛！不就是他看上去这样年轻好看，就成家了而已，他怎么就忽然想哭了呢。

“多大了？”方多病奋力将那股酸涩给压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快十岁了。”笛飞声说。

“那你是不是也想你娘子了？”方多病又问。

“我没有娘子。”

倒是曾经有个人在意乱情迷之间，迫他叫过相公。

不过这个人，现在也没了。

李相夷再也不会回来。

“你怎么又难过了。”莫非他娘子死了？算了自己还是别问了，这不是给人伤口上撒盐吗？

两个人正说话间，李莲花搬了张小床上来了。

“你俩没睡刚刚好，我想起来我床底下还有一个小榻，才装好，你俩不用挤了。方多病，你去睡小榻。”李莲花一边将小榻快速铺好，一边催促着方多病。

方多病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十分不开心地嘟囔着：“为什么又是我？我都快睡着了！”

“他太重了，这小榻承受不住。”李莲花随口忽悠着。

“合着这小榻是给我整的呀？”方多病很无语，别以为他没看到这榻的木腿上还有毛刺儿没打磨呢！这分明就是这老狐狸刚刚连夜做的！也不怕他睡上去被毛刺给扎成刺猬！

“我不睡，我要在床上和阿飞一起睡。”

“你要睡那儿也可以，只是晚上要是放屁打呼噜磨牙被阿飞听见了，你可别尴尬。”李莲花无所谓地笑了笑，就下去了。

“我睡觉才不会打呼噜放屁磨牙什么的！”方多病心里把李莲花那老狐狸骂了八百遍，赶紧为自己正名，最后终是睡到了小榻上去。

“那老狐狸既然做了，咱俩还是分开睡吧，也舒坦些。”他如是说。

笛飞声却看着李莲花下去的背影发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

方多病抱着被子坐在小榻上，看着笛飞声的眼神又直了。

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的，第二天起天刚蒙蒙亮就醒了，起来后浑身僵硬头昏脑胀。

转头看见笛飞声恬静的睡颜，在清晨的微光之中仿佛画中人般好看。

站起来看上去那么高的人，躺下竟只有薄薄的一片。

李莲花说得对，他就是太瘦了，一定受了很多苦。

于是专门去集市上买了早餐回来。

“阿飞，你多吃些，要好好养身体。”方多病殷勤地劝着，“这个包子我尝过了，很不错的。”

“方多病你够了！你现在就仿佛一个妈妈！到底有孩子的是他还是你呀？！”李莲花忍无可忍。

“胡说什么呢你？！本少爷古道热肠行不行？！”方多病也很生气，他就是稍微热心了一些，怎么就像妈妈了？！这个李莲花怎么说话呢？！

平时也没见他这么事儿多呀……

笛飞声嘴角难得地勾了勾，若有所思地看了李莲花一眼，将方多病夹的饭菜全部吃了个干净。

方多病就更来劲了。

李莲花冷眼旁观，一顿早饭吃得食不知味。

刚一吃完，就安排方多病带着葛潘去百川院，自己则领着笛飞声上了普度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