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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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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绿翡小筑。

苏辞坐在桌边,刚刚用完府里侍卫端来的早膳,洗净了手,正准备让人去问问言淮什么时候出发去文府,就见言淮像掐好了点一样,出现在绿翡小筑厢房的门前。

苏辞笑着问道,“殿下是来喊我出发的吧?”

言淮低低嗯了声,走过来坐在桌边,“你喝药了没有?”

苏辞一顿。刚吃完饭,他不是很想碰那些玩意儿,想等晚些再说,脸不红气不喘便扯了个谎,“喝了。”

言淮:“......”

他眼里有点无可奈何,又像是觉得果然如此,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末了,所有的无奈都化作一声轻叹。

这个骗子。

他冲门外吩咐道,“进来。”

苏辞随着他的话看向门口,下一瞬,就见有个侍卫撩开珠帘走进来,手里端着个红木托盘,好巧不巧,那托盘一侧,正好放了两碗黑乎乎的药汤,另一侧,看着是盘糕点。

言淮回头望过来,轻声道,“这是今晨大夫熬的第一回药。你是什么时候就喝过了?”

“......”苏辞眼睛眨了眨,心虚地轻咳一生声,但很快反应过来,打趣道,“殿下,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啊。”

望着他神情,那一瞬间,言淮突然有些恍惚。

昔年有一个人,也不爱喝药。明明那么大个人,这件事上,就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每每被抓包了将药倒进花盘里、或是喝了一半不肯再喝,也是这样相似的神情,会眨眨眼,桃花眼微微睁圆了,心虚似的轻咳两声,然后,过来哄生闷气的自己。

“...我的错我的错,别生气了小曦,区区风寒,这不是马上就好了...晚上带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喝药。”

“...就这一次,算了吧,嗯?”

“......”记忆里的他崩着张脸,垂下眼睛,一副很不高兴的神情。

“...行行行,祖宗,我喝,别再板着小脸了求你,我真的好害怕,我再去喝一碗还不成吗...”

隔了八九年的时光,本以为昔年记忆如吉光片羽,哪怕极力铭记,却也逐渐淡忘。却不想今时今日,突然便想起这样的细枝末节。

大约他们兄弟二人,眉眼一脉相承,有些相似了。

言淮垂下眼眸,用力攥紧指尖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短短须臾,已经强迫自己回神。

他接过托盘,将上面的糕点和药汤一并取了下来。那糕点浅茉绿色,看着很是清软香甜,上面却点缀着一点白茉莉似的残瓣。

“这是茉莉软糕,厨房刚出的,你尝一尝,应该能压住药味。”言淮将那糕点先推至苏辞面前,继而才是黑不溜秋的两个药碗,试探着问,“把药喝了?”

苏辞心里一叹,知道不能蒙混过关了。这药,应该就只是普通的疗伤药,没掺其他东西,只是苦了些。

见他不说话,言淮踟蹰一瞬,又开始劝,“我知道你不喜欢,先忍一忍...”

他声音里含了一点年少独有的生涩和清冽,低低地道,“不喝药不行,今日先将就着。以后,我让明梧他们尽量做成药丸,好么?”

这话太软。

一瞬间,苏辞怔了怔——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劝哄着喝药,还是被一个小自己好几岁的人,好像他是什么一看见药就会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抬眸望去,只见对面人眼里,竟是一副担忧与耐心的模样,好似因为不知道怎么说服他喝药,又有点手足无措。

“......”

苏辞忽地垂了眸,眼帘半阖避开了这注视,他端起两碗药汤,平静地一饮而尽。

言淮仔细观察着他,见并没有什么不适,微松了口气。立刻便将糕点推过去,低声劝着,“吃一点?”

苏辞望着那盘特地准备的、色泽清雅美丽的糕点,有一瞬的沉默。明明只是一盘糕点而已,于他而言,仿佛那却是一个要不起、必须慎重考虑才能接受的东西。

但他最终没有拂了言淮的好意,温声笑笑,“多谢殿下。”

言淮望着他,轻声道,“你喜欢就好。”

吃完早饭没多久,他们坐上马车去往文府,去见张酖的发妻,路梨。

到了文府,一听门房通报说他二人前来,文颜如立刻赶往府门处迎接。

见到人,文颜如先冲言淮福身行了礼,继而看向苏辞,“苏公子。”

苏辞也微微颔首,“文姑娘,晨安。”

早已知晓苏辞因为查自家父亲的案子受了重伤,却不想如此伤重,竟到了需要做轮椅的地步。文颜如心情异常复杂,“苏公子,你的身体,可有大碍?”

苏辞摇摇头,“还好。文姑娘不必挂心。”

这哪儿是还好的样子?见他并不邀功,文颜如心里好感更添一层,又想起自己早前不分青红皂白、众目睽睽下给了人一巴掌,对方却丝毫没有计较一事,不由更是惭愧:

“府里有上好的人参药材,苏公子若不嫌弃,等下我叫人包好了给你。”

“文姑娘不必破费。”苏辞连忙笑着婉拒,“我目前暂住曦王府,殿下挂念,诸事都安排得很好。”

顺着这话,文颜如下意识看了看他身后的曦王——这两人的关系,看着确实不错,否则堂堂曦王殿下,也不会亲手来推轮椅。

文颜如又想起自家娘亲对这位殿下出言不逊的事,面色有些讪讪,“那,劳烦曦王殿下。”

言淮虽没说什么,却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文颜如:“......”

本以为这位曦王不会理会她的,倒是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文姑娘。”苏辞将特意带来的案卷递过去,“这是昨日夜审张酖的供词,他已经承认于上月初九杀人一事。这是具体细节。”

文颜如知道张酖先前一直闭口不言之事,却还不知道他竟然已经招供,闻言连忙将案卷接了过来,捧在手里细细查看。

少顷,她慢慢抬头,声音有些不稳,“苏公子,这上面没有写他为什么要杀我父亲。张酖,他是我父亲最喜欢的门生...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辞摇摇头,“他不肯说。”

“不肯说?”

“张酖只是承认了罪行,但背后动机...”苏辞顿了顿,轻声叹道,“是我能力有限,还没有问出究竟。”

文颜如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责怪,她知道眼前这个青年,肯定已经尽了全力,何况,别人做不到的事,他都做到了。

文颜如很快整理好情绪,“苏公子这趟过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否则只是送个供词而已,对方身上还带着伤,不至于亲自跑一趟。

苏辞点点头,“确实。我这趟来是想见见张夫人。她在大理寺录下的供词,细节上有些模糊,有些事,我还是想当面问问。”

听到是来见路梨,文颜如神情有些复杂,不多时,将两人领至灵堂。

灵堂已设祭多日,早已没有什么宾客,乍一看去,白茫茫一片有些冷寂。香案前的蒲团上,一女子身披缟素,背对众人伶仃而跪,脊背僵直像个木偶,即便是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也毫无任何反应。

直到文颜如喊了她一声,“阿梨姐。”女子才缓慢僵硬地转过身。

文颜如伸出手,想要将她搀扶起来,奈何大着肚子,实在弯不下腰,路梨立刻站起来扶着她,默然开口,“当心身子。”

据说与张酖成婚那年,路梨正式被文老太傅认为义女,她和整个文府感情都十分深厚,否则也不会在在得知自己的丈夫杀了文老太傅后,变得如此绝望。

文颜如轻声开口,“阿梨姐,苏公子和曦王殿下想见见你,再确认一下...张酖的事。”

路梨沉默了一下,无言点了点头。

两个女子互相搀扶着,去一边的厢房坐下。

苏辞也被言淮推着过去。等停下时,苏辞微微偏头看向身后,温声询问,“等会儿说话的时间怕是很长,殿下要不要先坐下?”

言淮望着他,眼中泛起一点涟漪,摇摇头。

苏辞便没说什么了,抬头看着路梨。

这是个容貌气质都十分清雅的女子,一身缟素,鬓上一根梨花木簪,虽已年近四十,发鬓上染了几丝银霜,但通身气质十分内敛婉约,乍一见面,让人想到春日温婉的梨花。

苏辞突然想起,方才过来时,文颜如在路上说的话。她说,路梨年轻时,曾很爱笑。

若是不提,谁又能想到呢,这样一个出尘脱俗,不苟言笑的女子,在年少时,也曾活泼开朗、笑靥如花。

苏辞看着她,温声开口,“夫人。”

路梨微敛着眸,应该是很久没怎么与人说话了,开口的时候,声音荒芜沙哑,“苏公子,该说的话,我已经在大理寺说过了。”

苏辞没有反驳,“夫人供词上说的那些事,张酖如今已供认不韪,只是他始终不肯透露杀人嫁祸的真实动机,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夫人,您可知道其中隐情吗?”

路梨微微垂眸,陷入了片刻沉默。

她安静了多久,苏辞就不动声色端详了她多久——一般人在面对不知道的问题时,会直接说不知道,而不是与沉默为伍。

少顷,路梨摇摇头,沙声开口,“我不知道。”

她在撒谎。

亦或,她隐瞒了什么。

苏辞没有直接拆穿她,而是又问:

“在供词上,你说那天祭奠文老太傅回府后,在张府的密室里,听见张酖与一男子密谈,言辞间提到自己杀了文老太傅一事,你不慎被他们发现,被张酖囚禁起来。后来你逃出地牢,想要见我,在苏府外又被这名男子追杀......夫人,我想问你,这名男子,你认得他是谁吗?”

路梨默然摇头,“我每次见到此人,他用的皆不是同一张脸,只听凭声音辨认。除此之外,我没有在旁的地方见过这个人。”

苏辞点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道:

“不论是筹谋杀人,还是诱导学子进行舞弊,都需要细细谋算,绝非一日之功。夫人见罪,但我还是想问,到底夫妻多年,张酖一直在谋划这些事,你平常当真一点端倪也没有察觉?”

路梨微微敛眸,有须臾的沉默。

“没有。”

苏辞不动声色看了她一会儿,从这副缄默的姿态里,隐隐看出了某种抗拒。

她一定是还知道什么,只是不肯说。

只需要找到某个能打动她的点。

“夫人。”

片刻后,苏辞开了口,他双手置于身前,十指交叠,是十分平和但游刃有余的姿态:

“你知道吗,张酖从被捕后就一直闭口不言,不肯说话、不肯进食、滴水不沾,直到我哄骗她,说你死了,他才肯开口说话,疯了一样质问我,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死寂黯淡的眼神剧烈颤动了一下。

苏辞继续道,“张大人,他似乎很在意你?”

路梨痛苦似地闭了闭眼,那双秀美的眼睛,分明像承受不住似的,破碎开。

“不,你错了...”她慢慢地抬起头,声音是坚忍般的颤抖,“张酖对我,只是逢场作戏,当年他娶我,不过是为了得到文家的看重。”

苏辞没有反驳,“那么夫人你呢?在意张酖吗?方才我听文姑娘说,你们刚成婚的那些年,你每次和张酖一起回文府,脸上常常带笑,是女儿家的姿态,那时候,夫人应该是想一辈子夫妻恩爱,鹣鲽情深的吧?”

路梨眼神恍惚了下。仿佛顺着这话,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些幸福的时光。

苏辞却没有给她太多沉默的时间,话音一转:

“可奇怪的是,大理寺审问了在张府内宅洒扫的那些女使,她们看到过,说你们夫妻近几年一直都是分房而卧。外界亦传闻,你与张酖这些年相敬如宾,不温不火......张酖私人作风良好,未纳妾、未有外室、未曾与任何人有染,我很好奇,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让你对他态度骤变,生疏至此?”

路梨眼神颤动了一下。

苏辞知道,这怕是戳中了要点。

于是接着道,“夫人应该知道张酖背后还有同谋,譬如那个想要杀你灭口的蒙面男子。你既然听过他真实的声音,于他而言就是个隐患,迟早有一日,他会找上门来灭口,故而夫人你若是知道什么隐情,不妨早点说出来。”

“......”

“自然,我知道夫人您并不怕死,否则当日,也不会为了阻止张酖杀人而自戕。”苏辞不慌不忙下了一记猛料,“可是夫人,文老太傅自小看着你长大,他为了给你撑腰,认你为义女,最后却落得暴毙、惨死的下场,你若知道什么却不肯说,当真不怕寒了故人之心?”

路梨脸色骤白,一直的坚忍终于在此刻有了奔溃的趋势。

文颜如终于也从义姐一次又一次的沉默中意识到什么,不能置信地望着她,含泪质问,“阿梨姐,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为什么不说啊...张酖做出了这种事,你还有什么可替他遮掩的?你...你说出来啊!”

“......”亲人的质问比之刀锋还利,路梨此刻终于奔溃,两行死寂伍声的泪水,从她冷清的双眸里滚滚溢出...

文颜如也几不成声,拿起帕子替她拭去了泪水,“阿梨姐...”

失去父亲的两个姐妹,就这么在外人面前,掩面痛哭。

苏辞微微扭头,稍作回避。

言淮亦然。

不知过去了多久,路梨终于慢慢抬头。

“张酖背后的人,应该是个女子。”她沙声说。

背后之人?女子?

屋内其余三人,立刻看向她。

路梨的声音如同秋日的落叶一样干瘪枯槁,了无生气:

“我没有见过她,但她应该爱穿蓝锦,名唤...阿离。”

“离,是离人不归的离...”

女子、蓝锦、阿离...

闻言,苏辞和言淮对视一眼,忽然间都听出一点异样:

其一,离,与梨同音;

其二,虽然路梨今日一身缟素,但那日在张府的私宅内,她亦是一身蓝色锦衣。

这是巧合吗?

路梨缓缓垂下了眸,眼中有些恍惚,恍惚透过浮着尘埃的虚空,望见了十几年前的旧日光阴。

“张酖...我们认识了快二十年...”

第一次见张酖,是在她十五岁,那时候,她唯一的亲人已经去世一年,留给她一间不大不小的酒馆,聊以谋生。

酒馆,只是一家寻常的酒馆,但因为她父亲和当朝太傅私交甚笃,而太傅座下门生无数,常常呼朋唤友前来光顾,故而这家小酒馆,生意竟也不错。父亲去世后,她勉强学着他生前的模样,支起酒旗,当垆卖酒。

日子本也平淡,直到那一年秋日,金风送爽,天朗气清,一个斯文沉静的青年掀开门帘,跟在太傅大人和几个文官身后,一同来照顾酒馆的生意。

七八个人里,她一眼望见他。

这人生得那样好,通身冷峭的书卷气,并不穿华服锦衣,只一身青素,却出尘俊逸,有双淡漠却让人一眼惊鸿的眼睛。

她心神微恍,他似乎留意到她的注视,不经心地看过来,彼此对视的一瞬间,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他的视线,也有一瞬的停凝。

后生们啊,老太傅说,这是阿梨,以后要是想喝酒了,就过来这里。

阿梨...他似乎停顿一瞬,抬眸看过来,敢问路娘子,梨是哪个梨?

她答,黄梨木的梨。

后来她才知道,张酖,今朝秋闱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虽寒门出身,却连中三元,是风光无两的状元郎,已经拜入太傅叔伯门下。

听见这消息,她不禁出了会神,却又很快释然。

这样惊才绝艳,文采斐然之人,胸中自有千秋抱负,能与之作配的,大约也只是哪家神妃仙子,又如何会对一个酒家娘子侧目?

自那时起,她便歇了初见时那一眼惊鸿的心思。每每他单独一人前来买醉,只兢兢业业卖酒,不再多看一眼。

他们本不会有更深的交集。直到有一日,街上的地痞流氓前来闹事,手里还拿了刀。

那一天,所有相熟的酒客避之不及纷纷逃离,他独自一人留了下来,一己之力、以受了重伤为代价,替她赶走了所有闹事者。

自那以后,他们开始相熟。

他偶尔会在酒店打烊后独自前来,点上一盅青竹酒,她也会每日额外备一份杂素菜,予他下酒。

灯火煌煌,他总是一个人。

他是状元郎,却也是贫家子。官场沉浮,尔虞我诈,没有背景和人脉,这条路,他似乎走得很艰难。

她虽不擅揣摩人心,却总觉得自己懂他一些。

她会在青灯烛影下望过去,给前来饮酒,却倦极了伏案而眠的男人披上一件薄衫,作为回报,他会在春末折来一束姣白的梨花,插进酒馆柜台上灰暗的陶壶里。

韶光易逝,转眼一个春夏。

那一年盛夏,新帝登基,夜晚的蝉鸣似乎比往日更加悠长,他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夤夜前来,相识以来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她无奈,只得将人抬到后院的厢房。

朦胧之间,他一声声唤她的名字,阿梨,阿梨...

她心生诧异,却也欢喜,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地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于迷醉中睁开双眼,静静看着她,在一个安静的对视后,扣住她的后颈,慢慢吻住她。

啦啦啦啦谢谢大家的评论和鼓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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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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