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一定要我分化成Alpha，之后我将不再配合白家的任何行动。”

白汐意的话倒是让谢芸挑了挑眉，她也并没有不悦，只是有点诧异：“你知道，如果你在白家没有价值后，下场会是什么吗？”

见白汐意不说话，谢芸继续道：“楚诺偏心你哥哥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难道你就真的甘心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白汐意看了眼这个和自己有着一样漂亮桃花眼的女人：“他也是您的孩子，从小生活在你们身边，你们偏心他理所应当。”

谢芸笑了笑，“我不像白楚诺那么没用，空有感情却没有解决事情的能力。我只喜欢有用的孩子。”

白汐意只是淡淡的微笑。

谢芸摆手：“好了，你妈妈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你不想分化，那就算了。我还要找些别的东西，你先离开吧。”

见白汐意离开，谢芸这才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之后你们给白汐意配置的药片和注射剂里面，要逐渐减少抑制分化成分的剂量。”

那头的医生不太理解：“可是夫人，这样的话，白小姐的分化就会加速了。”

谢芸声音波澜不惊：“你们要做的，就是在不能被她察觉的情况下，加速她彻底分化成Alpha的进程。”

医生大为震撼，但医生默默接受。

白汐意走出安全屋就看见两双眼睛好奇地盯着她。

“妈妈和你说什么了？”白海琛率先发问。

白汐意耸耸肩：“你可以自己去问。我要去打针了，先走一步。”

白汐意回到卧室，想了想，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阮溪的电话。

“阮小姐，你能不能打电话问下时小姐在哪所医院住院？我们可以去探望她。”

回家后正在敷面膜的阮溪，因为不理解整张脸都皱巴巴的：“白小姐，我不懂你。既然你这么在乎时小姐，为什么不你去问呢？明明跟我聊天的时候你这么在乎她，可是真的和她见面后你好像又没那么在乎了。”

白汐意顿了顿：“我有难言之隐。”

阮溪撇撇嘴，重新拉伸皱皱的面膜：“行吧。其实我下午已经发信息问过芊妤在哪家医院住院我去看看他，她隔了很久才回我，说不用了。”

见白汐意沉默，阮溪继续道：“不过问不问也无所谓嘛，反正我这边也已经查到了。说起来她去的医院还是你们白家的医院，你这不更方便了？”

白汐意努力组织措辞：“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方便。”

阮溪实在忍不了了，她一把撕下脸上昂贵的面膜，从柔软的躺椅上站起来质问道：“白小姐，你也是这么对待时小姐的吗？”

白汐意愣了一秒，她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大动肝火：“阮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白小姐，恕我直言，你一点不都真诚。”

阮溪一向口直心快，她的心态已经完全转变，比起当白汐意的僚机，她更心疼时芊妤。

白汐意抿唇，“抱歉，我的行为让阮小姐感到不愉快了。”

阮溪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觉得你这样的做法永远也追不到芊妤，更不值得她来爱你。”

”我诚心诚意想要帮你，你让我做的事我也都做了，可我问你的这些事，你却总是有所隐瞒。你这么对我也就算了，可你对芊妤也这样，你不觉得真的有些过分了吗？”

“真心才能换来真心，白小姐。”

阮溪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她的胸口随着她说的话激烈起伏，说完后觉得口干舌燥，又抄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白汐意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原来她的做法在别人眼里看来竟然是这样的吗？

是啊，她是身不由己，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可时芊妤是无辜的。

白汐意第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也许对时芊妤造成了很多她从未察觉的伤害。

见白汐意迟迟不说话，阮溪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也许有些说过头了：“白小姐对不起，我这人急起来说话不过脑子，其实你也挺好的……”

“阮小姐说得是，我明白了。”白汐意声音如常。

阮溪挠挠头：“好吧。我明天问问芊妤出院了我能不能去她家看看她，可以的话我们一起。白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两人以友好又略微诡异的氛围结束了这场通话。

白汐意看了看时间，已经超出往常见面时间二十分钟了，给她注射抑制分化药剂的家庭医生还没到。

拉出床头柜的抽屉，白汐意拿出里面的黑色盒子，医生要是再不来，她就自己给自己注射了——

白汐意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已经用完了。

有些烦躁的把黑盒放到一旁，白汐意撕掉信息素阻隔贴，打算等医生注射完后贴张新的。她半躺在床上，思绪逐渐飘远。

她今天把时芊妤搂在怀里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另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昏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这个女孩，和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有关吗？

白汐意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她现在唯一记得的是自己只能是Beta，这样那个人才不会讨厌自己。

那个人是谁？

白汐意只记得，那个人应该是个很讨厌Alpha的Beta。

时芊妤也是Beta，白汐意不是没有怀疑过，也许时芊妤就是自己过去喜欢的那个人。

可阮溪给她讲了时芊妤过去的故事，白汐意知道了在时芊妤的过去，有一位堪称完美的温柔姐姐一直陪伴着她。

白汐意当下就觉得时芊妤不是自己过去喜欢的那个人，因为自己不可能是那位“姐姐”。

在白汐意认识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人觉得她能和“温柔”这个词挂钩。

白汐意对时芊妤的在意，更像是一种本能。

每次大脑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就已经先行一步。

“……本能吗？”白汐意喃喃自语道。

的确，如果信息素契合度极高，即使是初次见面的Alpha和Omega，也会坠入爱河，这是信息素吸引的本能。

可时芊妤是Beta。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白汐意的思考，她清了清嗓子：“进。”

医生提着医疗箱进来，他的手心都是汗。

刚刚谢芸临时让他减少抑制分化药物的剂量，他原本都整装待发要来白汐意房间给她注射了，又不得不重新调配了一番。

好在白汐意也并未问责他为何迟到，白汐意撸起袖子，医生也弯腰，恭敬道：“白小姐，我要给你注射药剂了。”

“如果我一直这么注射抑制分化药剂，我的身体多久会崩溃？”

针头即将刺破皮肤，白汐意忽然冷不丁问道。

即使是几十年的老手，医生的手还是抖了下，他停止了扎针的动作：“白小姐，我们医疗组也是一直在研究这件事，其实随着科技的发展，未来您是可以……”

“客套话不必多说。”

医生真想实话实说，他想说白小姐您现在问这个也没意义了，因为你妈妈的原因，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马上就会分化成Alpha了。

“目前看来，也许还能撑一年。”医生说出了他们之前得出的结论。

“哦，”白汐意点点头，她又晃了晃自己的胳膊，“你扎吧。”

皮肤处传来刺痛，白汐意的意识也随着液体的注入逐渐模糊。

一年啊。

好像不太够她去追寻真相，也不够她理清自己对时芊妤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了。

医生注射完就提着医疗箱蹑手蹑脚地走了，白汐意阖眼靠在床头，她感觉这次眩晕的副作用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严重。

奇怪，难道是因为这些年的长期注射，她的身体已经产生耐药性了么？

在暖黄的台灯灯光下，连带着白汐意的脸庞也变得柔和起来，她紧闭着眼，不知不觉陷入了一场梦。

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而一直向外释放茉莉花信息素的当事人却浑然不知。

虽说是梦，可梦里的一切都很模糊，白汐意梦到自己坐在车里，而坐在身旁的是一个戴着眼罩的女孩。

虽然她依旧看不清这个女孩的脸，可她莫名就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和那个躺在血泊里的是同一人。

车辆驶向未知，最终她们来到了一座山前。

白汐意背着女孩，对方轻轻的，软软的。

女孩在她耳边轻轻耳语着什么，可是白汐意听不清。

梦里的白汐意无法控制自己，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把那个女孩背到了山腰处，然后摘下了那个女孩的眼罩。

她们的面前，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花海。

……

白汐意是被剧烈的头痛痛醒的，过去尘封的记忆像是想要破壳而出，白汐意双手捂住头，却不能减轻痛苦分毫。

“我最喜欢……做的曲奇饼干了。”

“……一个月后，我等你回家。”

模糊又遥远的甜糯女声钻入白汐意耳中，明明痛得要命，她却想每一个字都努力听清。

等等。

白汐意闻到了房间里弥漫的茉莉花香。

她惊恐地立刻伸手遮住自己颈后的腺体，可信息素还是止不住的从她的指缝中溜走。

“……我最讨厌Alpha了！”

女声不再可爱灵动，而是凄惨的嘶吼。

白汐意慌忙找出信息素阻隔贴，她贴了好几次才贴准位置。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白汐意大口喘着气，她苦笑一声，不知道是在问谁。

“我要怎么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