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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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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弘庆帝宣布太子监国后,陈简策出席的第一个早朝,连下五道圣旨。

命洪尘绸携火影营,调京营五万大军,远赴三边。总理三边练兵事宜,协助三边总督武经纶,驱蛮夷,定边关。即日启程。

命卢冠南驻守宁海,任宁海卫指挥使。筹建宁海水师,抗倭守国门。即日启程。

西平侯世子沐青云,特封钦差大臣,兼任南桂、南沽、南宁和南兴四省清吏司主事,实现四省的商业互通。即日启程。

锦衣卫指挥使朱潇,潜伏南方五年,卧薪尝胆。晋升为都指挥同知,赐服蟒袍,掌印北诏狱。

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内阁首辅高世禄,调任南方,南陵、南泉和南梧三省总督。南方百废待兴,望卿早日起程。

宸京郊外驿站,海刚峦的长随在收拾行囊。

他需要收拾的不多,在太子监国的圣旨下达的那日,海刚峦已经命他把东西收拾好了。自那日起,海刚峦就在等,等皇太子重新布局这个天下。那时,就便是他起程之日。

今天,在皇太子监国的第五天,连下五道圣旨,南北边疆、南方重建全部做了规划。

五道圣旨中,洪尘绸赴三边、卢冠南南下宁海、朱潇升迁,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皇太子筹建的火影营,此次在南方战场大获全胜。洪尘绸调离三边后,三边战事始终缠绵未决。此次武经纶和洪尘绸双双到达,皇太子这是想彻底了了这边的纠纷。

没人比武经纶和卢冠南更了解宁海,没人比他们更擅长抗击倭寇。卢冠南是必要回到宁海的。

朱潇的升迁更是在情理之中。在南方潜伏四年之久,剿灭苏宫明和李元风,朱潇和他带领的章台众人,居首功。这次朱潇连升两级,满朝文武,心服口服。这是朱潇自己挣来的。

让满朝文武震惊的是西平侯世子的晋升和内阁首辅高世禄的调任地方。

海刚峦此时换下了二品大员的常服,换上了一件深青色棉布长衫,坐在院子里纳凉。

今早散朝的时候,沐青云追上他,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海总督,不对,我以后要称您制台。”说着给海刚峦行下属礼。皇太子把沐青云放在了海刚峦的手下,在他负责的四省中管理商业。海刚峦现在确实是沐青云的上司。

“世子有话直说,身着官服,不得玩闹。”

“是是是,制台说得是。”话是这么说,沐青云还是那个嬉笑的表情。“您在驿站等我,我去接您。我们一同从运河南下。卢佥事和高总督他们一起走陆路到金海卫,从金海乘船到宁海。”

海刚峦点点头,“好。”

海刚峦摇着蒲扇,看着驿站马厩里纳凉的马儿,微微笑了笑。

皇太子刚刚及冠,其心思了得。

朝廷极少这般重用王侯的子孙,不想扩大他们的实力。但陈简策这次就用了。

太子看中了沐青云做商业的能力,又不能任他随便耍,直接把他封在自己手下。海刚峦懂太子的这份心思,他不但不反感,而且十分认同。他愿意做朝廷的锁,锁住西平侯父子。海刚峦有自知,他知道,整个朝廷,最适合做这件事的,除了已经远赴三边的武经纶,就是自己了。他倒是觉得这是件有趣的事。

把内阁首辅调任地方,这个消息,无疑是今日早朝最恐怖的事。

海刚峦手里的蒲扇放慢了速度。当朝首辅高世禄,任首辅以来,没有出色的政务,当然也没有什么大的失误。如果依然是弘庆帝当政,他还能做他的首辅。

现在皇太子监国,上来就拿掉了他。当年高世禄弹劾徐盛基和刘有辉,反对二洲战事,致使徐刘二人双双被贬,甚至牵连了武经纶。

可见,皇太子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五年过去了,当年高世禄射出的那支回旋镖,此时终于落回了自己身上。

把高世禄调任南方,同时把卢冠南和西平侯父子调回南方,高世禄只能老老实实干活。只求皇太子能给他一个善终。

海刚峦抬头看了看天,在心里感叹:这天,终是翻了。

五道圣旨轰炸宸京,两天内,当初随着陈简策北归的一众官员,除了朱潇,已经全部离京。

这日晚饭后,朱潇陪着薛涛在后院纳凉。

“葛月是个有情义的孩子,那日我在长亭送她,拉着我的手掉眼泪。那么刚毅的丫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情态。”薛涛说着,也有些动容,眼睛有些湿。

朱潇靠过来,把她抱到腿上揽在怀里,“人家现在是卢夫人了。”

薛涛破涕而笑,“明明还是个孩子呢,现在也得端着样子,听人家称她‘卢夫人’。”

“葛赞疼女儿,本应该和沐青云他们一起走运河,二十余天就能回到南桂。偏要和女儿女婿一路走,绕一大圈,没两月到不了家。可怜刀木旦陪他一起。”朱潇此刻有点同情刀木旦。

薛涛在他怀里笑。

朱潇抓起她的手,看她手腕上的玉镯子,“这是卢冠南送得还是葛赞?”

“卢冠南送得。镯子、玉佩、簪子,一套的。葛赞送得金饰,也是一大套。那套孟垚也能戴,我给他留着。”卢冠南和葛赞临行前,各送了薛涛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

朱潇吻了吻薛涛的手指尖,又放在唇上轻咬了一下,惹得薛涛咬他的肩。“你喜欢就戴了,等孟垚回来我们再置办就是。”

提到孟垚,薛涛就想起了那套宅子。“我去‘望君归’门口看了,陆大少爷出手真是阔绰。那宅子是南方一个丝绸商的。宅子是江南风格,里面雕梁画栋,有花园有湖。最绝得是那个湖心亭子,顶上做了特殊设计,一旦下雨,可短暂蓄水,蓄到存不住了,就如水幕般泻下来,美如仙境。房主要价三千多两,一直没人买。”

“这才是陆大少爷的作风。”

薛涛抬头,“我们孟垚值得这个宅子!”

朱潇把她的头按回自己怀里,“值!谁敢说不值。”

薛涛埋着脸笑,“那些想做殿下岳丈的人家,你查得如何了?”

“你说呢?”

薛涛笑得更大声了,“没一个架得住查的。”

朱潇叹口气,“还得是陆家,逃过一劫。没有他家的画像。”

“宸京也就只有一个陆仲德,这个老狐狸精着呢。”

“话虽如此,但那些有想法的人家,也能理解。殿下如今的地位,有几个不动心呢。哪怕做个侧妃也行啊。”朱潇对他查得那些人,有一丝同情。哪怕只是做个侧妃,甚至侍妾,一旦陈简策登基,那就是光宗耀祖的富贵了。可惜了。

朱潇想起了这几次去东宫,在院子和廊下见到的木马和陀螺,在薛涛耳边悄声说了句话。薛涛收敛了笑容,抬起头看着朱潇,也低声说道:“六皇子?!”

“嗯。”

帝心不可猜。

在那十二幅有意争一争太子妃的女孩画像送到东宫半个月后,朱潇把调查结果呈给了皇太子陈简策。

陈简策正在内阁呈上来的折子上写批复,写完了一句话,他收了笔,放回笔架上。把折子放到一边。

他拿过朱潇呈上的折子,放在面前却没打开。他抬头看着朱潇,“说吧,有几个没查出问题的?”

“有两个。户部王侍郎,礼部田侍郎。”

陈简策想了想这两人这几年的政务表现,他点点头,开口却是,“翻翻他们这几年出的诗集,给父皇上过的贺表,都翻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敬的措辞。”

“是。”朱潇心想,真是鸡蛋里挑骨头了,没事也得找点事出来。

朱潇退了,陈简策打开那份折子,看了一遍。

第二日早朝,陈简策把这份折子给了刑部,命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把折子里提到的官员涉及的罪名,逐一审问核实。

上至二品三品,下达五品六品,十名朝廷命官同时被查!

“舞弊弄权”、“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侵占民田”、“恶仆伤民”……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等众人把同时被查的这十个人逐一分析过后,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共同性——全部都被皇后娘娘召见过,要过家里姑娘的画像和生辰八字。

于是,不等朱潇找出余下两位官员的问题,他们赶紧让自家夫人到宫里请罪,说自家姑娘“忽感恶疾”。

甚至有人,大着胆子找到了弘庆帝。

弘庆帝说是退居距宸京百里的华岚行宫,但一直未动。只是深居后宫,陪陪皇后,哄哄六皇子,不理朝政。

不料,皇太子在外朝大开杀戒,这些人求人求到了弘庆帝这里。

这位老人姓刘,已致仕多年,是弘庆帝刚登基时亲自提拔的大臣,曾官至礼部尚书。如今他的孙女有意争一争太子妃,结果自己儿子因“恶仆伤民”被查,如今停职待审。老婆子和儿媳妇在家里哭哭啼啼。无奈他求到了弘庆帝这里。

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头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弘庆帝又是心烦又是心酸。

两人在御花园的回廊下。弘庆帝坐着,刘老头跪着。

六皇子从花园深处跑回来,奔上回廊,扑到弘庆帝怀里,“父皇,你看。”一双小手脏兮兮的,举着一只草编的蚂蚱。应是随侍的太监给他编得。

弘庆帝拿帕子擦着小儿子额头的汗,“好看。歇会儿歇会儿。”

六皇子仰着头看着父皇,“我不累。皇兄说我多跑跑,才睡得好。睡得好,才长身体。”

弘庆帝闻言笑出了声,“你皇兄说什么你都听,父皇说你,你也不听。”

“父皇说得,从儿也听,都要听。”

弘庆帝摸了摸小儿子的头,“乖。”他看了看跪着的刘老头,转对小儿子说,“今日你去找皇兄午睡,就说有个刘老头找父皇了,求父皇对他家手下留情。会说吗?”

六皇子大眼睛看着弘庆帝,“会说。刘老头找父皇,求父皇手下留情。”

“行,就这么说。”弘庆帝笑了。

刘老头赶紧磕头谢恩,“多谢陛下,多谢六殿下!”

刘老头再三谢恩,退下了。

皇后来了,“陛下,回去吧,热了。”

日上中天,户外越来越热。

弘庆帝站起身,牵着六皇子往回走。他轻叹了口气,对皇后说道:“策儿纳妃的事,先缓缓。”

皇后不问外朝事宜,不知前面已经一片腥风血雨。但弘庆帝开口了,必有因由,皇后应下,“臣妾遵旨。”

陈简策刚刚掌政,适当调整可以。但,这么一片一片的杀下去,朝政岂能不乱?弘庆帝被儿子气得够呛。

弘庆帝又转头对随侍的太监说道:“午后,传陆仲德进宫。”

“奴才遵旨。”太监应下了。

弘庆帝知道陆炳去三边的事,他觉得,陆仲德定是也被气得够呛。他打算找个人,解解心宽。

午饭后,六皇子陈简从到了东宫。

陈简策脱了他的小袍子,只给他穿一件无袖的汗衫。鞋袜都脱掉了,小家伙高兴的在床上撒欢。“母后不让我这样穿,说不合礼。”小家伙和皇兄告状。

陈简策把他捞过来,按在怀里给他擦脸、擦脖子、擦手。“在皇兄这里可以这样穿。”

陈简从咯咯咯地笑。

擦洗完了,两人上床睡觉。

陈简从抓着哥哥的衣襟,“父皇让我和皇兄说句话。”

“什么话?”

“今日有个刘老头找父皇了,求父皇对他家手下留情。”

陈简策自是知道这个“刘老头”是谁,“嗯,皇兄知道了。睡觉吧。”

小孩子哪能那么快睡着,一开始在陈简策身边来回骨碌,一会儿又骨碌到床尾。在床尾趴了好一会儿没动,这是睡着了。

陈简策把他抱回来,盖上一层绢做得小被子,自己也合眼睡下。

他在外朝大开杀戒,父皇一定会知道。

如果纳妃的事情,父皇要继续,那他就继续杀下去。

弘庆帝知道,陈简策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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