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吾生未有涯 > 第53章 伤口

第53章 伤口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榕楼二楼,陆炳的房间。

孟垚裸着上半身,白细棉布从背部绕过前胸,缠了厚厚一层,血迹仍然透了出来。

陆炳用湿帕子擦拭孟垚的脸和手。

刚刚陆炳背着孟垚跑回章台。孟垚后背的衣服,被血染透。脱掉衣服,血淋淋的伤口两寸有余。陆炳看着那个伤口,竟是憋住了气不敢呼吸。就像眼前这个人会随着他这口气没了一样。

孟垚当时还醒着,趴在床上,脸上带着血迹和烟尘,看着陆炳说:“混蛋。”声音极低。

白东升拿出箱子里的白棉布,擦了好一会儿,用了厚厚一沓白棉布,才透过血迹看清伤口的深度。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对陆炳说:“没碰到脏腑。”

陆炳这才呼出一口气,“左手……对方是左手砍过来的。”后半句陆炳没说,李元风的右手被孟垚齐腕砍掉了。

白东升用之前陆炳用过的那种药汁擦拭伤口。上次孟垚手臂上伤口细小,感觉不明显。这次,这么深的伤口,这种药汁涂上去,孟垚立刻咬紧了枕头。

陆炳看着他疼,却无能为力。

“忍着点,很疼。”白东升说着,还在继续擦。

终于,孟垚疼晕过去了。

白东升侧过头看看孟垚,“昏过去也好,感觉不到疼了。”

白东升在孟垚的伤口上洒了一些细细的药粉,又拿出一卷白棉布,看着陆炳,“我要缠一下。”意思的要陆炳帮忙。

陆炳稀里哗啦脱了自己的铠甲,到床上双手托起孟垚的上半身,白东升缠裹一圈微微用力拉紧了,伤口里的血涌了出来。

“你轻点啊!”陆炳急了。

“你急什么。这么深的伤口,就得包紧点。”

陆炳紧紧皱着眉头,看着白东升缠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缠好了。

“喂他吃一副预防高热的药,不过也防不住,伤口又长又深。”白东升坐在桌边写药方,“咱们这里还有很多药,都能用。稍后你和我一起去…….”

白东升话没说完,就被突然跑进来的武仕拎走了。

陆炳听到了白东升的那声“重甲?!”也听到了众人急匆匆下楼的声音,知道一定出事了。他从箱笼里找出一件自己的绸子外袍,轻轻盖在孟垚身上,白东升不让盖被子。

陆炳在药房看到白东升。

“正好,你煎孟垚这份。”白东升把一包药递给陆炳。他自己拿起另一包药倒在药炉里,陆炳帮他加了两碗水。

白东升擦了擦额头的汗,“武经纶被今日冲来的重甲撞飞了,受了重伤。殿下很生气。”

陆炳扇着药炉的扇子停了,马上抬起头看着白东升,“我们在后面,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当时天也黑,我们全围着殿下。武仕去调苗军,武经纶和朱潇带着锦衣卫,拼命拦着重甲骑兵。我们的兄弟都是阵亡在那些重甲下。”白东升叹了口气,“重甲冲过来,如一辆金属战车碾过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都朝着门口看去,武仕冲了进来,又拎走了白东升,“李郎中来了。”

“卫帅你看着药,熬一炷香时间。”白东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炳皱紧眉头,看着两个药炉。

武仕带着白东升进了房间,李郎中正在给武经纶诊脉。

李郎中年纪不大,刚过不惑之年。李家世代行医,在南京城很有名。

朱潇在南京经营多年,这样的人物都曾刻意结交过。否则,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请郎中出诊很难。

白东升能诊,但多个妙手下个诊断,白东升心里更踏实。毕竟,他面对的是储君。

武经纶偶尔睁开眼睛看看陈简策,不说话,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李郎中诊完脉搏,从床边站起来。

“如何?”陈简策问道。

李郎中不知陈简策身份,朱潇只说这是他主子。

李郎中微微躬身,“脏腑受伤,血吐出来是好事。现在正在高热,可能今夜和明日会持续高热、持续吐血。退热的药,一个昼夜可吃三次。高热是一时的,散掉脏腑内的淤血需要时间。我各开一个药方。性命无碍,静养即可。贵人放心。”

这位郎中的诊断,与白东升大体相同。陈简策微微放了心,“有劳李郎中。”

朱潇和白东升带着李郎中退下,陈简策说道:“朱潇,给李郎中诊金。”

“是。”

朱潇出了门,吩咐一个锦衣卫去拿诊金。

三人到后门口李郎中的马车边,锦衣卫追过来,递上一个小箱子,朱潇亲自递上,“有劳李郎中。这几日,可能还要劳烦您。”

“谢朱老板了。”李郎中接过箱子,直接递给自己的长随。他抬头看着白东升,“这伤你也能瞧。”

白东升微微笑了笑,“谢李郎中称赞。有了您的诊断,我更踏实。”

李郎中看看两位,不再多问。三人见礼,李郎中上了马车。武经纶的亲兵把郎中送回府。

马车上了街道,李郎中打开箱子。入眼的是一箱金锭子。

李郎中合上了箱子,“让白东升都不踏实的人,岂是凡人。”

陆炳把武经纶的药送上来。

“先生,先生。”陈简策叫醒武经纶。

好一会儿,武经纶才睁开眼睛,看着陈简策。

“吃药了。”陈简策说着,抱起武经纶的肩膀,在后面放一个软枕,扶着他坐起来,靠上去。

陈简策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喂给武经纶。

“殿下。”武经纶声音很弱,抬手擦陈简策的眼泪,“我没事。”武经纶的手指是烫的。

“你在高热。”陈简策一开口,眼泪簌簌掉落,声音也哑了。

陈简策从未给人喂过药,现在他的手轻轻地抖,洒出了很多。

“殿下,我来吧。”陆炳低声开口。

陈简策摇摇头,“我会的,我会的。”

陆炳看着这样的陈简策,红了眼睛。

武经纶烧得迷迷糊糊,就看着陈简策不断掉眼泪。他手上没劲儿,眼睛也时不时模糊。

终于,这碗药喂完了。

陈简策扶着武经纶躺下,武经纶又睁了几次眼睛,睡着了。

陈简策抹了把脸,随着陆炳出了房间。朱潇和武仕守在门口。

“孟垚怎么样了?”陈简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白东升给包扎了,喝了药,也在高热。”

“我去看看。”

陈简策走了两节楼梯,突然一下腿软,陆炳赶紧扶住他,“殿下,孟垚没事。要不,您……”

“无碍,我去看看。”陈简策说着,走下了楼梯。

陆炳紧紧跟着他。

孟垚睡着了,白棉布透出的血迹十分刺眼。

陈简策看看孟垚,转身对陆炳说道:“孟垚是外伤,严重与否,都在明面上。你不用太过忧心。”

陆炳忙应了。他懂陈简策的忧心,武经纶的伤在肺腑,看不到。什么时候痊愈,谁也说不准。

陈简策回了楼上,他让所有人都出去,自己陪着武经纶。他把武经纶的衣服脱了,解了头发。用湿帕子擦脸,擦身上,身上滚烫。

陈简策脱了外袍,躺到武经纶身侧。他把脸贴在武经纶的手臂上,抓着武经纶的手,闭上了眼睛。

“武经纶,我说过,只有你在身边,我才能做个明君。”

“武经纶,我刚刚找回你……”

“武经纶,你说苏宫明为什么离开皇宫来到大街上?你知道对不对……”

房间很黑,陈简策靠着武经纶,喃喃自语,直到睡过去。

陆炳的房间里点了一盏灯,离床边远。

孟垚在高热,白东升说是正常,陆炳还是有些忧心。

陆炳坐在床边,看到孟垚皱了皱眉,他握紧孟垚的手,孟垚睁开眼睛,醒了。

“还在高热。”陆炳凑过来,吻了孟垚的侧脸。

“我想喝水。”

“我去拿。”

陆炳端来茶杯,孟垚撑起手臂要坐起来,陆炳想去扶他,又不知怎么扶。

孟垚自己坐起来,不待他伸手,陆炳把茶杯递到他嘴边,喂给他喝。

喝完水,孟垚没趴下,坐着看着陆炳。

陆炳把水杯放回去,“不睡了?”

“我想坐会。”

陆炳看看他身后的伤,不敢动他。

孟垚伸手,陆炳接过来,挨着他坐下,孟垚扑到他身上。陆炳赶紧挺直了脊背,怕窝着伤口。

孟垚杀了吴学峰的时候,曾在陆炳怀里痛哭。

今日,却有些平静。

九年,孟垚为报此仇,等了九年。曾经他以为,他这条命就是为复仇活着。如今大仇得报,接下来怎么活?

孟垚从小到大,极少有什么事不敢做。

九年前那场家庭剧变,更是让孟垚无所不敢。就像面对李元风的双斧头,几乎没人敢近身搏斗。孟垚就敢。他的目的不同,别人是为了打败李元风,他只为杀人。

但现在,孟垚不敢了。

“睡着了?”

“嗯。”

陆炳笑了一下,“睡着了还吭声。”

“嗯。”

“白东升说,伤口没伤到内脏。没事。”

“嗯。”

“殿下刚才来看你了。武经纶…….武经纶被重甲撞伤了,殿下很伤神。”

孟垚睁开了眼睛,似是要起来。

陆炳按住他的肩膀,“别起来,别动。武仕请了城里的一个名医,和白东升一起,都看过了。性命无碍,估计要养一段日子。”

“我没事,你去楼上看看吧。殿下哪里会照顾人。”

“等你睡着了,我去看看。”

月上中天,陈简策的房间亮起了灯。陈简策半睡半醒间,摸着武经纶的手,只觉得越来越烫。

陆炳和武仕正在门前侯着,陈简策开了门,“退热的药,再吃一次。”

陆炳说道:“我去拿,药房里都备着,很快就来。”

“先生,先生。”陈简策坐到床边,叫武经纶。

武经纶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陈简策。

“蔚离去拿药了,喝了药再睡。”

“嗯。”武经纶慢慢坐起来,陈简策帮他,靠在后面。

武经纶拉过陈简策的手,看到陈简策的眼睛有点肿,“吓到你了。”

“嗯。”

武经纶吻了陈简策的手,“吃几服药就好了,在宁海这几年经常受伤,每次好得都很快。殿下这样紧张,我会变娇气的。”

陈简策突然笑了一下,“我看过孟垚了。伤口很深,已经包扎了,也在高热。”

两人正说着,陆炳敲门,进来了。

陈简策接过药碗,这次手没抖,也有了经验,洒得不多。

陈简策帮武经纶擦嘴,对陆炳说道:“你去看着孟垚吧,武仕在这里就行。”

“是。”

房间里的灯陈简策往窗边放了放,离床远一点。他躺到武经纶身边。

武经纶没睡,不敢翻身,胸口很疼,只能这么侧过头看他。

陈简策凑过来,吻住武经纶。

陈简策不能压着武经纶,也不能吻太久,怕武经纶呼吸不顺。他微微抬起头,又亲了一下武经纶的唇,“要好久不能抱我了。”

“不会的。”武经纶微抬头,亲了一下陈简策的唇,“我会很快好起来。”

陈简策把脸窝在武经纶的颈窝里,两人就这么贴着睡着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