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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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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仕带着陆炳到了观星宅后门,守门禁军简单看了看他们带的饭菜,亲自带他们去看朱潇一行人。

禁军带他们到东厢房门口,和守门的士兵说了说,让武仕和陆炳进去。

门推开,陆炳看到朱潇和孟垚站在门附近。陆炳拎着食盒走进来,才在屋里面看到阮小小。

虽是没有受刑,但关在这里终是不如章台舒适。三人都有点憔悴。

武仕拎着食盒和朱潇去了右侧那间房,陆炳和孟垚去了左侧那间房。

孟垚在一旁洗手,陆炳把食盒里的饭食一一摆在桌上。

孟垚坐在桌边,看到桌上居然有一碗汤,正冒着热气。他没抬眼睛,拿过那碗汤,小口小口喝着。

“武经纶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为难你们。”陆炳看着孟垚喝汤,低声说道。

“嗯。”孟垚应了一声,继续喝。

陆炳把一小屉蒸饺往前推了推,“在这里呆几天,别着急。”

“知道。”孟垚喝了半碗汤,放到一边,开始吃蒸饺。

孟垚吃东西很斯文,不管是喝汤还是吃蒸饺,小口小口的,不发出一点声音。就是陆炳这种被祖父拿着礼仪的尺子量着长大的人,也挑不出毛病。

两人没再说话,孟垚安静吃着饭,陆炳在一旁安静的看。

孟垚把那碗汤喝光了。

见孟垚放下碗筷,陆炳来收拾,却从食盒底部又拿出一盘茯苓糕。孟垚看着这盘茯苓糕,抬头看着陆炳。

“主子说,吃点甜的,心情好。”说着,陆炳把其它盘碗都收了进来,拎起食盒,看着孟垚,“明晚我再来。”

说完,转身走了。

孟垚没动,看着那盘茯苓糕,小声嘀咕:“谁家探监送茯苓糕啊!”

片刻后,朱潇过来了。

一进屋,朱潇就见到了桌上的茯苓糕,“哎?我那边怎么没有茯苓糕啊?”挺不服气的拿起一块吃了。

孟垚装不知道,没说话。

此刻的武府,武经纶端着一个托盘进了书房。托盘上面一个白瓷汤盅,一叠茯苓糕。

原来,这个茯苓糕是武经纶命厨房给陈简策做得点心,本就做得不多,还被陆炳顺走一半。武仕见他拿得时候,气得说不出话。

武经纶把汤盅和茯苓糕摆在矮塌小桌上,打开汤盅,里面是官燕。

陈简策凑过来,看了一眼汤盅里的官燕,先尝了一块茯苓糕,“比宸京做得更软。”

“嗯,这边的点心更细腻。”武经纶说着,让陈简策坐下吃。

武经纶手持一本书,坐在陈简策对面,偶尔看看陈简策。

陈简策吃完了,擦擦嘴,“我说一些火器的用法给你听。”

“好。”武经纶把书放到一旁,从书桌上拿过笔墨纸砚。

陈简策拿过笔在纸上边画边说,“单眼火铳,三眼火铳,鸟铳。三眼火铳,用起来很壮士气。但,精准性不好。”

武经纶认真点点头。

“单眼火铳比三眼铳,更精准。士气上不如三眼铳。”陈简策停顿了一下,等武经纶慢慢思考这句话。

“两年前,宸京来了一个西洋人。工部的工匠做出了鸟铳,这个西洋人说他们那里也有,帮着工匠做了一些改进。”陈简策把图纸转过去,递给武经纶,“我用过,比单眼铳更加精准。”

武经纶认真看着陈简策画出的鸟铳,他没见过鸟铳,南方没有火器。

武经纶一番思索,抬头看着陈简策,“所以,这些火器上战场的时候也要组阵,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对。鸟铳不好做。”陈简策指着图纸中鸟铳的一个小零件,“这些机括不好做。”

武经纶仔细端详着鸟铳的图纸,想着上战场该如何使用。

陈简策又开始在图纸上画,“这是红衣炮,可射出五里远。你那日说,组建水师,水上抗击倭寇,红衣炮必不可少。”

武经纶在宸京的时候,见过火炮,当时的射程仅有三里。不想,五年的时间,火炮已经改良到这种程度。

“我组建了一个‘火影营’,现在由洪尘绸负责,以习练这些火器为主要任务。”陈简策说着,趴在了小桌上。

“殿下累了,去休息吧。”

“不累。再呆一会儿。”

武经纶看着那些火器的图纸,想着使用效果和可以排得阵形。

等他再抬头,看到陈简策睡着了。

武经纶把火器的图纸都收起来,抱起陈简策往卧室走去。武仕见状,疾步走到正房门口,推开了门。

不待武经纶走过去,陈简策醒了。他睁眼看看,又靠回武经纶怀里闭上眼睛。

安置好了陈简策,武经纶回了隔壁房间。

月亮高悬,不再是尖尖的月牙,已经是半圆状了。

清辉洒满院落,武府和观星宅里,各有人满腹心事。

早膳后,陈简策和陆炳到后院回避,武经纶特意叮嘱武仕,“把沐青云也放到后院,别让他出来。”

武经纶换上了从三品武官常服,带着侍卫,正门大开,外出迎接韩国公吴学峰。

吴学峰看着仪表堂堂的武经纶,心情复杂。

对于读书人,大夏也好,吴国也好,无人不仰慕武经纶。二十岁的年纪高中状元,点翰林,做皇太子讲读官,做国子监博士。

吴学峰自诩读书人的那点清高自傲,到了武经纶面前,羞愧得丁点不剩。

世事无常,宦海浮沉。

在黑风巨浪的宁海卫,武经纶从一个小旗,升到指挥同知。

如果不是苏宫明有意压制,论战功武经纶早已升到指挥使。

吴学峰理解卢冠南对武经纶的赏识和重用,更理解苏宫明对武经纶的想用不敢用。

大夏的弘庆帝做过不少糊涂事,却是给自己儿子选了一个优秀的老师。

可惜了。

两人一番寒暄,进了正厅。

第一道茶过后,武经纶挑了一句不太重要的话开了头:“昨日末将同吕侍郎、彭寺丞说了说那夜看到的情况,录了一份口供。”

“武同知思虑周全。陛下令他们彻查,要给苗族一个交代。”吴学峰接着这个话头说下去,“这两日我思前想后,那罗身死,我们与苗族的联姻失败,受益者莫过于大夏和沐府。若说这两者谁更急,我觉得是沐府。”

武经纶没立刻回应,顿了顿,而后点点头,“南柔沐府与南桂苗族接壤,这么多年,恩恩怨怨只增无减。”

“就是了。所以,就算抓不到凶手,对沐府我们也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吴学峰慢慢透露此次来意。

武经纶点点头没说话。

吴学峰坐主位,武经纶坐在左下侧。

吴学峰看到武经纶缠着白棉布的左手,“武同知要好好养伤,未来陛下统一南方,同知要担当重任。”

“侯爷客气了。军令如山,从令如流。”武经纶说得恭谨严肃,吴学峰很满意。

一番言语交锋,终于送走了这位苏宫明的代表。

后院。

陆炳推门进来,“吴学峰走了。”

闻言,陈简策慢慢往前院溜达,陆炳随在后面。

“蔚离。”陆炳表字蔚离。陈简策听着这个不客气的声音,猜到来人是谁了。他转过身,看着迎面走来的沐青云。沐青云身后随着一名随从,陈简策记得陆炳提过“沐青云身边有个高手,叫掌都,应是苗瑶人。”

掌都左手臂用白布包扎,随在沐青云身后,盯着陆炳。显然,这主仆二人,都对那一夜耿耿于怀。

“又一个穿襕衫的年轻人。”沐青云端详着陈简策,“哦——我知道了,和那夜那个小官一样的,对不?”他恍然大悟地看着陆炳。

陆炳捂着脑门,挡着眼睛,当作看不到也听不到。

倒是陈简策,咯咯笑起来,“我像吗?”

沐青云和陈简策身高相仿,却有意抬了抬下巴,“像。”

陆炳把整张脸都捂住。

陈简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笑着对沐青云说:“这位公子好眼力。昨日,我刚被武同知包下来。”他凑到沐青云身边,压低声音:“一箱子金子呢。”

沐青云退后两步,上下打量陈简策两遍,“你这么贵吗?”

陈简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陆炳叹了口气。

武经纶走在通往后院的胡同里,还没见到人,已听到了陈简策爽朗的笑声。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听到陈简策如此开怀的笑声。不自觉脸上也带了笑容,他走进后院,看到掌都远远站着,陈简策和沐青云站在一起,陆炳捂着脸退到了一边。

“什么事如此愉悦?”武经纶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说来听听。”

“老师,你这个小官很好看,与那日我见得那个,平分秋色,各有千秋。”沐青云说完,陈简策笑得更欢了。他走到武经纶身边,“我说你给了我一箱子金子,他说‘你这么贵吗?’”

武经纶突然就懂了陆炳的反应,此刻他也有点想捂脸。

他看着沐青云甚至有点发愁,西平侯是不是把儿子保护的太好了,怎么傻得这么单纯?

沐青云比陆炳小一岁,比孟垚和陈简策都年长几岁,却是如此单纯。

武经纶突然有了挫败感,毕竟,他也曾是沐青云的老师。

武经纶看着沐青云,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苏宫明要打沐府了。”

说完,也不等沐青云反应,拉着陈简策就走了。

“哎!老师你别走!哪儿来的消息?什么时候打啊?”沐青云还要追过来,被武仕拦住了,“世子稍安勿躁,主子会想办法的。世子安生住着,不要乱跑,外面不安全。”

陈简策一边走着,一边看武经纶的官服。苏宫明这个伪政权,一切的官制、礼仪均袭用大夏规制,官服的颜色、补子都是一样的。

从三品武官常服,绯红色,带猛虎补子。这是陈简策第一次见武经纶穿这样的常服。

五年前,武经纶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六品翰林院修撰,青色文官常服,远不如今日的绯红色武官常服气派。

这样一身衣服,让武经纶成熟男性的气质淋漓展现。

两人回了书房,武经纶在思考沐府的事情,陈简策围着武经纶转圈。

武经纶看他这样转圈,才意识到自己没换衣服,“我把这身衣服换了。”

“别,穿着吧。”陈简策笑着说,“好看。等我们回去了,我给你升官,也要穿绯红色,好看。”皇太子正在封官许愿。

武经纶也跟着笑了,“臣要谢恩吗?”

“不用不用,回去再谢。”说完,两人都咯咯咯地笑。

“苏宫明准备打沐府,让你做先锋?”陈简策一句话说到重点。

“嗯。”

“让沐青云回去提前做准备?”

“再等等看,来得及。他现在出城不安全。”武经纶给陈简策倒茶,“就算他不回去报信,殿下觉得,西平侯没有准备吗?”

“西平侯在鹿城屯了重兵。苏宫明的军队,能不能过鹿城是个问题。”

“而且,也不一定能出师。”

陈简策听出武经纶有未尽之言,“也是,谁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事呢。”

武经纶也端起茶杯,“杨司昌,殿下还留吗?”

杨司昌,原大夏兵部右侍郎,文渊阁大学士。五年前作为南陵、南泉两省总督,带兵五万赴南方剿匪。

却在宁海卫被苏宫明围捕,带着一万五千士兵,投降了苏宫明。

杨司昌现任吴国南直隶巡抚,常驻顺天府。

“不留了。”陈简策语气轻松。

武经纶点点头,明白了陈简策的意思。

武经纶把沐青云留在宅子里,又说起苏宫明打沐府的事情,这让沐青云懂了武经纶的立场。他觉得轻松了很多。

但他不知道武经纶早已把沐府的事情考虑周全,认真思考着苏宫明打沐府的事。

孟垚三人在观星宅里关了五天,除却事发的第一晚,后面的四天,陆炳每天晚上都去送饭。

武经纶给陈简策准备了什么点心,当晚,就会出现在孟垚面前。

到最后一晚的时候,武仕憋不住了,“你说,如果我去主子那告发你,会怎么样?”

陆炳不为所动,依然小心装着他的食盒,“你现在去啊!两个食盒我拿得动。”

说着,拎着两个食盒走了。

武仕威胁不成,反被将了一军,他当然不能让陆炳这个身份敏感的人一个人去观星宅。

武仕气鼓鼓追上来,“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吗?”

陆炳对他一顿假笑。

武仕挥挥手,“当我没说。”

自从那日陆炳见孟垚很喜欢那道汤,每天下午他都到厨房让厨子做一道汤,晚上带来。

他不说,孟垚也不问。只是每次孟垚都当着陆炳的面,把那碗汤喝完。

陆炳是陆家老爷子的嫡长孙,从小被众人捧着长大的。除了陈简策,他不曾这样关心过任何其他人。

看着孟垚小口小口喝着汤,陆炳感受到了满足——陆大少爷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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