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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师尊缩水成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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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娘双手不听使唤,躬身蜷缩,全身筛糠似地乱抖起来。

谢尘钰沉思片刻,道:“从闻夫人丧命那日起,金谷镇彻底与外界断绝联系,直到五年后重现世间,镇民生活如常。”

“不管是闻子君还是无邪,这五年的时间,足够他们挨家挨户将全镇人制成傀儡。”

闻萧儿用膝盖在地上连进几步:“我没有说谎。你们杀了我,生死阵自然就破开了。无邪一定会找来!”

谢尘钰有些动摇,望向季念昭:“师尊,依照闻子君的性情,确实没有理由残害金谷镇人。”

季念昭想了下,决定暂且将这个疑点抛在脑后。

他蹲下身,将手抚在闻萧儿脑后,揉了两把,神色微妙:“你的后脑勺。”

谢尘钰举起手腕,立马领会了师尊的暗示,将剑横斜闻萧儿身后。

如镜的剑身映出煞白一张脸,血洗了锋口,然而只有一两滴落下。

手指悉簌划过闻萧儿后脑勺,发根处果然藏了第二张脸。该长眼的地方却是一层薄肉皮,大概是闭着眼的。

季念昭沉吟道:“闻姑娘可否让我们看看你的第二张脸。”

闻萧儿脸上的笑意滞了下,转瞬又变得从容,不待谢尘钰碰上,闻萧儿自己撩开了背后长发,露出正沉睡的那张脸。

青白的头皮拱出五官,唇齿紧紧啮合,皮肉皱缩成团,本来清俊的面目现在只剩下骇人。

季念昭脱口而出:“闻子君。”

闻萧儿放下头发,目里并不惊愕也不慌乱,仿佛早就知道自己后脑勺长的是什么玩意儿。

她瞧中谢尘钰手中金乌剑,转身一扭,脖子直朝剑锋扎。

谢尘钰剑尖一挑,错开了,只在闻萧儿颈间留下条血线。

季念昭扭住她手:“你既然心意已决,想自尽早可行事。让我猜一猜,为什么必要我们动手?这镇中吸食的血气虽然往你身上涌,但也不代表汇集怨气的定是死门。何况闻子君那样高雅之士,不屑做这些。”

谢尘钰目光凌厉:“生门!”

季念昭笑:“闻萧儿,不,应当是你脑后的闻子君,是这道阵法的生门。我们若杀了你,这道阵法也就彻底成了死局。”

闻萧儿苍白一张脸:“我若自尽了,无邪有的是办法复活我,非你们将我打得魂飞魄散不可。”

她并不关心他们能否出阵,对阵法闭口不谈,只口里反反复复吞吐“求你们杀了我!”仿佛是多么天大的赏赐。简直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枯槁样。

这样说久了,连谢尘钰都有些于心不忍,想干脆给她个痛快。

季念昭道:“这里幻境重重,也许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闻萧儿极其可疑,况且她脑后又长了那样一张脸。

三人离了客栈,继续往前走。

时间越久,阵法扰人心智的效力就会越大。四周暗沉无光,天中下起小雨,一直没有别的邪祟再现身。

直到穿过黑暗小巷的尽头。

“前面。”谢尘钰突然发声。

“什么?”季念昭问。

“前面有两个人。”谢尘钰语调复杂。

“嗯?”

“那是……阮冰轮和、我?”

什么叫作“和你”?季念昭探出头。出了小巷,他们前面正是一条乌漆抹黑主干道,所有门户都已闭了店。

那正中间果然走了两个人,恰好从面前经过。

下面那个是阮冰轮,而上面那个,顶着一张谢尘钰的脸。季念昭思虑下,自己身边这个方才一直在眼皮子底下活动,是本人错不了。

那阮冰轮背上那个谢尘钰,就不一定是个人了。

雨下得愈发急促。

阮冰轮脚淌泥水,驮着太子殿下。水渍濡湿额角,他瞄了一眼腰间佩剑,虚抹一把汗:“太子殿下,你的腿伤到哪里了?我们不如在路边找家店,替你看看伤。”

背上那人拍他肩:“小腿被刺了一剑,走不得路。你只管继续背我。”

阮冰轮忧心忡忡:“我现在受雨水影响,神智已不太清醒,再不出阵,只怕情况会越来越糟。”

背上人安抚他:“不要紧。你若晕了,还有我。”

阮冰轮便不说话,走了两步,转角拐出来个人。

阮冰轮刚想拔剑接招,那人摊开双手:“是我。”

背上人靠在阮冰轮肩后,面孔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阮冰轮如释重负,紧绷的面颊放松,将背后的太子殿下往上托了托。

季念昭笑嘻嘻走来。

阮冰轮顿时松了口气,语调愉悦:“师尊。”

背上人也探出脖子。

这位太子殿下瞧着有些萎靡,一脸愁云惨淡,将脸耷在阮冰轮肩膀,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晕了还有我”的可靠样。

阮冰轮又淌了几步泥水,季念昭这才瞧见背上那位“谢尘钰”拖着的小腿,被刺得很深,白骨可见,边缘的肉还在水里泡肿了。

阮冰轮头脑晕乎,只管胡乱伸手:“这阵法过于阴毒,我状态不佳。师尊,殿下暂时托付给你了。”

说着作势要把谢尘钰搭季念昭背上。

季念昭弯下腰,背起谢尘钰,不料背上这人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于是琢磨:阮冰轮必是受阵法侵蚀颇深,竟然连此都未发觉。

哗哗的淌水声,沙沙的雨声,背上谢尘钰湿哒哒的水落在季念昭脸颊。

受伤的小腿冰凉刺骨,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他的腿侧。

“季洱。”谢尘钰突然幽幽道。

“嗯。”季念昭低应。

前方就是街巷转角。

谢尘钰艰难地动了动身:“把我放下来吧。”

季念昭收紧自己搂他那只手,并没有应话。

阮冰轮头晕目眩,脚下一不留神,崴住了脚,偏头下坠间,猛然望了谢尘钰一眼,倏地睁大。

“快放下他!”

阮冰轮赫然大叫。

季念昭往前猛冲,真正的谢尘钰就藏在转角之后,季念昭将背上那人往巷里一甩。

一根剑恰好接个正着,只闻凄厉哀叫,背上人旋身向季念昭扑,阮冰轮追上挡他身前,血点四溅,便一剑洞穿了那人喉咙。

那人也嚎不出两嗓子,皮囊便似掏了个精光,皱缩着,堆叠起来,在水中摊成团。

居然只是一副纸扎人。

阮冰轮不解气,又挑起细细打量,还呸两下。

末了,他冷声道:“忍你已多时。”这才得空,把所遭遇的事都复述一遍。

原来阮冰轮走出最后一家店时,天恰巧下起了小雨。搜寻一圈邪祟无果,实在担忧殿下那边的情况。

他目光碰到街巷,却有些意外。那里站了个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往自己的方向走。

“太子殿下。”阮冰轮赶忙迎了上去。

“谢尘钰”的模样很狼狈,衣袍裹得全是泥,小腿还有一道红肉翻飞,恰好结痂的伤疤。他用金乌剑杵在地面,一瘸一拐扶墙走。

阮冰轮赶紧迎过去,扶住谢尘钰。

谢尘钰皱着眉,冲他道:“阮将军,我的腿实在疼痛,只怕暂时好不得,可否背我一截?”

阮冰轮二话不说,俯身让太子殿下伏在肩后。

雨水凄寒,陰森的凄风掀起发丝,只见前路沉沉,在黑色的空隙里张牙舞爪。

背上的人很轻,就像浸水的符纸,只有这一点重量。阮冰轮的手僵在后背,一时却觉得麻木沉重无比,再挪不动一步。

谢尘钰问:“怎么不走了?”

他将两只软塌塌的手搭在阮冰轮脖子上,低低的口吻,很轻巧地响在阮冰轮耳边。

“没事,殿下。”阮冰轮收紧胳膊,语气如常。

背上人“哦”了句,却不动手,只风夹雨越发阴寒。

所幸遇见了季念昭,两人一对视,大概都猜中其中因果,于是他们假装毫不知情,通力配合制服这邪祟。

季念昭听了阮冰轮一番解释后,沉吟:“还是大意了。所以你将他架在背上,才察觉出不对?”

阮冰轮板着脸:“骑虎难下。”

谢尘钰拍了拍阮冰轮肩膀,嬉皮笑脸:“冰轮兄果真深明大义,虽然背的不是我本人,但这份心意我领了。”

阮冰轮:“好了,殿下,不用憋了。你笑吧。”

谢尘钰下一秒就绷不住嘴:“哈哈哈哈哈。”

季念昭:“你见到背上那……假冒的谢尘钰时,他就受伤了?”

阮冰轮:“是。”

季念昭:“你并不知道他是如何伤的?是谁伤的?”

谢尘钰:“或许纸扎人为了迷惑冰轮兄故意为之。”

季念昭沉思片刻:“有这个可能。但是……”

他还没说完,闻萧儿突然惊恐地大嚷一声。

“动了,我脑袋后的那张脸动了!”她边说着,边要抢阮执的剑,抢不中,又冲向谢尘钰。

“给我一剑,求求你们了!我千方百计跟着你,只求杀了我!让我解脱吧!”

阮冰轮从方才就在凝视她,指道:“这位是?”

谢尘钰制住闻萧儿,季念昭去撩萧娘后脑勺的头发,要见一见闻子君那张脸。

季念昭道:“此事说来话长。”

阮冰轮冷冷看这抢天呼地的小疯子,方要上前,一道阴风袭来。

暗影缠冲上前,这活尸行动间有肉碎不断抖下,浑身溃烂,裂痕明显。竟是已被季念昭卸成肉块的老板和老板娘又拼了回来!

这次的却并不好对付,阮执和它扭在一起。

雨中剑光掠影,泥血作点四射。

季念昭挥剑,欲破开迷障,身体却不再受大脑控制,眼底发黑,只能抢在最后一刻撕破了窥梦符。

再睁眼,人已经站在了山林里。

脚踏在实地上。

金谷镇全镇都被种下生死阵法,若人有心催动,很容易就能将他们困在幻境里。

现在最首要的事是尽快摆脱幻境,季念昭想了遍闻萧儿的异样,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担心徒弟们抵挡不住,步子也不自觉加快。

刚迈出脚,却踉跄一下,脚下原来横亘着一具长满脓包的尸体。

瘟疫!他心中一惊。那人死得不安宁,嘴张得极大,双手挠在脸颊,脓液淌了半边脸。

避开尸体,季念昭又往前走。突然几声□□传来,还有人活着。他小心拨开山坡草丛,就见一身白衣的男人撑着树呕血。

季念昭古怪地愣在原地,难以置信,上下摸了自己,又抬眼去望那男人的脸。

难怪刚才总觉得草丛变高了,尸体离自己那么近。分明不是周遭变了,而是自己变矮了!

季念昭惊愕地瞪大眼。

那男人这时也注意到他,背过身去,擦了自己嘴角的血,然后蹲下来伸出手。

温热拥过来,抬起双腋,季念昭被架在闻子君的脖颈上。

闻子君虚弱咳了两声,温柔地道:“我们走吧。”

他、他、他……变成了孩童?!!!

还是手无缚鸡之力那种。

闻子君的手举得很有力,一路上两个人都静悄悄。季念昭正谨慎地打量此地,其间只听闻身下人时不时一声咳喘。

这处路他很熟悉,虽然地貌或多或少有些变化,还是辨得出,这是通向金谷镇的道路。

臭水穿镇间路过,却无分毫灵气。水里时不时流过一些断肢和黑水,散出恶腥气。浊气粪污浮在面上,偶有泡泡和死鸦掠出,雨水也很黏糊,各样的味道在空里荡荡地凝成团。

平洛乡位置再偏,却也没躲过瘟疫和邪祟的肆虐。

也许是季念昭抖了两下,闻子君担心肩头小儿害怕,又将他放下搂进怀里。

他人也清冷,怀抱却很柔,低低地问:“你还记得你娘……你最后看见你娘……可发生了什么?”问到最后,哽咽带着颤抖,连吐字都异常艰难。

依照这具身体的年岁,不可能是半大的闻萧儿了。那如今被他附身的人,大抵是闻子君的幼子。

幸好,母子二人虽然遭遇不测,闻夫人终究用尽手段,保全了孩子的性命。

身处幻境,幼子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爹,被搂在怀里也十分害怕。季念昭开不了口,闻子君瞧见他一副疏离模样,也猜到了缘由。

闻子君终归苦笑下,不语了,渡过来的体温却很暖和,季念昭被他抱在怀里时,感受不到任何颠簸。

迷糊间,仿佛看见了记忆里小儿。

还有他过去羡慕的爹和娘。

因为他和无邪一样,也是个乞儿啊。

从记事那天起,就是孤零零一人。

没有爹管,也没有娘养,季洱好歹硬撑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纪。为了活命,他什么都干,做过扒手,若走运能一个月食水无忧,不走运被踢得鼻青脸肿,骨头被人用板子生生打断后就自己爬到医馆。

季洱早摸清了这十里八乡医馆哪家大夫心善,仗着自己年纪小,奄奄一息倒在门口,这样好歹捡回了几次小命。没有户籍,不知根底,又是个小孩,根本不会有正经活计要他,连丐帮大童们也不肯收下这样一个拖油瓶。

他不是南朝的太子,没有高贵的出身。

他只是个贱民。

太子殿下在宫里由着侍女梳头,发脾气踩布老虎时,幼小的季洱在菜场扮演大马。

季洱生得力气大,可以让小孩们坐在背上骑着取乐。如果夫人们高兴了,就会如嘉奖听话的小犬那般,扔来一个白馒头。

谢尘钰被皇后陛下托举在臂弯,群臣叩拜之时,那个岁数的季洱却因为手蹭脏了大户家小姐的裙摆,被家仆们操起棍子,七手八脚围着践踏。

但小乞儿望不见金陵城,更不会逾越到艳羡那些往来马车里的贵人如何生活。季洱只是想活下去,想下一次病发时身体不要再那么痛苦了,想打他的人下手轻一些,伤好得快一些。

如果再多一点奢望,季洱想有个爹娘。

直到有一日,季洱在街头和狗打架抢食。来了一派修士,一剑斩了狗,一剑挑起他后衣领。

他们说:“不孤山的掌门是他爹,他合该是大师兄。”

季念昭在深山老林里长大,幼时打鸟捉鱼,漫山遍岭地撒野。不孤山门派在蜀地峨眉群岭腹地,门内同龄的孩童不少,绝大多来自山下的穷苦人家。

八九个兄弟姊妹昂起懵懂的苦脸,由着爹娘挑来挑去,把最不挂念那个含泪推进修士们手中。

小弟子们明白,小季洱也明白,只有那些老修士还固执地成日哄骗他们:“天赋异禀,不同常俗”。

季念昭的师父是老修士里最受欢迎那个,因为总有人爬上山门邀请他下山。小孩子们不懂为何,只知道每隔一段日子,他就携回来自各地的新奇小玩意儿,还和小弟子们说些风俗趣事。

没有人拜访的时日,师父最爱捻着胡须,泡上一盏茗,在大槐树下一坐一天。老修士打鼾时,季洱顽皮趴他身上,做鬼脸画王八。

老修士笑着睁眼,非要拽了他坐在自己身旁的席子上。指点几句课业,也不管季洱听不听,说到兴起时,他口里念叨“立心天地,来济生灵。”

季洱昂起脑袋,糯生生问:“何为天地?何为生灵?”他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怎么会愿意把仅有的几缕温饱分给旁的人。

老修士摸了摸幼童的脑袋,但笑不语。

季洱吐舌,只当玩笑话,听过就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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