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想查岗

丢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回程路上，宋予凝抱着脑袋，满脸郁结神色。

苏砚和见她魂不守舍，生怕她哪里不舒服了，不敢再继续逗留。

当天下午办理完退房手续，他直接开着车回了东港。

想到谭夏的狗还在，苏砚和起了私心，临行前问，“你是要先回家，还是去悦湖湾看狗？”

“花花吗？”果然，宋予凝眼睛一亮，兴奋不已，“花花在悦湖湾？”

她表现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多少叫苏砚和有点吃味。

“在家。”他顿了顿：“所以你要来吗？”

宋予凝哪有不点头的道理，“当然！”

到家前，苏砚和忽然想起家里的狗粮似乎快要吃完了，便提前去了趟麦德龙补充干粮。

暮色四合时，两人提着大袋小袋从麦德龙出来，余晖将天空晕染成淡淡的粉色。

后备箱里除了狗粮还装了满满当当的食材，车子载着他们回到悦湖湾。

大门一开，听到动静的花花猛然从屋子里蹦了出来。

宋予凝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被这傻狗结结实实地扑个满怀。

“唔……”她闷哼一声，露出痛苦面具。

苏砚和侧头觑着，眼神含笑：“你还好吗？”

宋予凝说没事，弯腰抱住了花花。

伸手揉了揉狗头，又问：“老大……你就放任它在屋子里乱晃？”

苏砚和提步走到阳台，上下打量了一眼把手，夸赞道：“不错……会自己开门了。”

“……”看来这狗也不傻啊。

宋予凝将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妥当。

翻出狗粮把花花维保，之后又陪它在客厅玩了一会，终于觉得肚子饿了。

她起身敲响书房的门，见里头的人还在忙工作，便问：“你要吃点什么？我现在做？”

苏砚和看了看时间，疑惑道：“你还会做饭？”倏然意识到：“……不会又是阳春面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

宋予凝转身出了门，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好好露一手。

半小时后，苏砚和结束完工作从书房出来。

客厅的电视播放着一档无聊的纪录片，吃饱喝足的花花躺在沙发上阖着眼似睡非睡。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动静声，不多时饭菜端上餐桌。

他走近一看，白灼鲜虾，爆炒茭白，土豆排骨，香菇煎蛋……都是家常菜。

“饿坏了吧，米饭还要等五分钟。”

宋予凝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碗筷，忙忙碌碌地招呼他先坐。

苏砚和接过筷子，夹了一箸面前的排骨。

肉块刚放进嘴里，他难以置信地睁了睁眼：“……味道不错。”

“那当然了！”宋予凝流露出小小的得意之色，“都是我的拿手菜。”

苏砚和笑而不语，挑起一旁的凉拌番茄咬了小口，丝丝的甜味和凉意溢满口腔。

他纳闷了，问：“你加了什么？为什么……”

宋予凝唇角弯了弯：“是冰镇过的。”

“我不是说这个。”苏砚和咂嘴，“这里头除了白糖还……”

宋予凝点头，“还加了薄荷水……你吃出来了对不对？”

苏砚和挑眉，没想到她还有这本事，于是不吝夸赞道：“嗯，以后谁娶了你有福气了。”

夹菜的手微滞，宋予凝抬起头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电饭锅在这时嘟嘟地响了。

她故作忙碌地起身往厨房走，话题就这么揭过。

晚饭后，宋予凝火速把碗筷餐桌收拾干净。

从厨房出来时，苏砚和拎着狗绳，将花花交到她手里：“等会儿。”

“怎么了？”

“时间还早……你带这狗下楼遛两圈。”

“你说现在？”

宋予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满脸震惊：这都八点多了，到底哪里早了？

苏砚和不为所动地坚持：“晚点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你……先别急着走。”

话已至此，她再推便显得小题大做了。

牵着花花走进电梯，宋予凝脑子里反复回想苏砚和刚才的话。

他说有东西要交给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悦湖湾里的业主非富即贵，这个时间点还有人穿着紧身运动服在跑道上竞走。

物业中心外的草坪上，陌生的年轻男女牵着狗绳嬉笑攀谈，话题天南地北，少有冷场的时候。

宋予凝遛着狗从他们身旁经过，依稀听到类似“金融”、“CBD”、“区块链”等词汇。

她自知不是一个圈层的人，逛了两圈便没再继续，只是远远眺望着。

花花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她的小腿。

模样乖巧极了。

宋予凝心念微动，俯身捏着它的下巴，温声哄狗：“表现真棒，回去有奖励！”

她咧嘴笑了一下，问花花意见：“再遛一圈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话未说完，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吴茜的来电。

“小雨滴，我现在准备上飞机，接下来几天都不在家……”她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卫生间窗台上的两珠发财树麻烦你帮我浇个水……这么热的天可别给它晒焉了。”

宋予凝听完应了声好，来不及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电话“嘟——”地一声又挂了。

真够可以的！她握着话筒失笑。

继而低头看花花，耸耸肩答：“那好吧——时间不早咯，先回去领你的奖励？”

傻狗就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开心得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把她扑倒在地上。

“打住——乖乖的，我们慢点走。”

上楼，坐电梯，进家门，屋子里灯火通明。

听到动静的苏砚和从书房里出来，讶然问：“这么快就遛好了？”

宋予凝郑重道：“但是它没拉便便，也没尿……”

顿了顿迟疑：“万一待会儿……”

“不急，回头再说。”苏砚和手里握着一沓卷成筒状的文件。

言毕递上前交给她，“合同的细节做了更改，电子版我发涂一沅了，明天你记得找她核对。”

宋予凝低眉瞥了眼，正是昨天他们在南岭市谈的诉保险。

没想到这么快就敲定了，她心下一喜，问说：“谭律那边没问题了？”

苏砚和霎时笑了：“能有什么问题？”

说得也是，宋予凝怪自己关心则乱，没什么定力。

回过神，才觉出事情不对。

敢情他说有东西要交给自己，就是这个？

宋予凝奇道：“这不是……”

……涂一沅的工作吗？

苏砚和睨她：“不是什么？”

宋予凝止住话头，低头紧了紧文件。

时间确实不早了，她想起吴茜的嘱咐，问说：“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你说呢？”男人闻言，唇角的笑意渐深，直直地和她对视着。

宋予凝见此，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这是在……挽留自己住一晚？

不至于吧？

不可能吧？

都三十多了，体力这么好？

不是件好事啊。

想起俩人昨晚的那场荒唐，她的腰现在还隐隐作痛。

宋予凝没敢接这话茬，绷着一张脸堪比上刑场。

终于，苏砚和不再逗她：“走吧，我送你。”

他提步往卧室走，准备换掉身上的居家服。

窗外月影星稀，燥热的晚风吹在人脸上带着盛夏的暑气。

临走前，宋予凝和花花约好下次再来看它，连哄带骗地把狗劝进笼子，依依不舍地走了。

“你以前说的怕大型犬……是唬我吧？”轿厢内，苏砚和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皱眉问道。

显示屏上的数字跳跃着，镜面内两道热切的视线不期而遇地撞到了一块儿。

宋予凝脸颊微热，小声辩驳：“……花花跟我有缘而已，也不行吗？”

“有缘？”他眯了眯眼还想继续问，但这时电梯已经抵达地下车库。

俩人先后上了车，引擎声轰鸣的一瞬，宋予凝骤然回过味来。

她的目光十分小心谨慎，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着驾驶座上的人。

都这么晚了，苏砚和还特地换了正装，洗过的头发吹了个不俗的造型。

这是约人了，还是？

念头一出，宋予凝就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她知道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而言，自己是没有立场问他是行踪的。

况且这种话问出口……怎么听怎么像在吃醋。

但是要让她不表态，就这么装聋作哑……

——即便是情人，也该有情人的忠贞吧？她忿忿不平道。

思前想后，宋予凝一改之前的拘谨，清润的眉眼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灼灼有神。

“送完我你还要去哪？”她抿着唇，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在意：“明天周一，可别……”

“你是在查岗吗？”苏砚和忍着笑，抬手打断她的下文：“又或者……”

“你随意哈！”宋予凝赶忙识相地闭上嘴。

话虽如此……她望了一眼认真开车的人，表情甚是纠结。

犹豫半晌咬咬牙又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我真的没在查岗。”

夜色下，车子犹如猛兽疾奔在宽阔无人的沿海公路。

苏砚和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直到这句解释一出口，他还是绷不住笑了。

他问：“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我……”宋予凝语塞了半秒。

他又问：“还想知道什么，干脆一次性都问了吧？”

“……什么啊？”宋予凝索性装傻到底。

苏砚和明白她在顾虑什么，当下并没有如她所愿地给出解释。

他试着在以往的经历中总结经验，最后发现——这似乎是所有交往过的人里头，第一个咄咄逼问自己行踪的人。

在此之前，这类问题是他们约定俗成的忌讳。

一来，彼此都知道没有立场干涉，二来嘛……自己也不会傻乎乎地如实交代。

都是成年男女，你情我愿的关系罢了。

最好不要有太多的牵扯——牵扯多了，要的也就多了。

苏砚和不欣赏自以为是的人。

刚巧，宋予凝的这个问题触及到他的底线。

想通以后，他决定不能继续惯着她。

是以，后半程的车厢内只剩下诡异的沉默。

如坐针毡地挨到了终点，宋予凝霍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动静之大，仿若身边坐着什么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她连看都不敢看他，挥了挥手拔腿跑了。

似乎是怕他会打开车门追上来，宋予凝连跑带跳地进了小区，最后消失在漆黑的单元楼内。

须臾，楼道的声控灯亮起。

视野里四四方方的玻璃窗内映出暖光，闪过人影。

苏砚和堪堪收回目光，掏出兜里的烟盒点燃一支。

等待缭绕的烟雾被风吹散，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几分钟前。

万籁俱寂的夜色下，男人忽地嗤笑一声。

是有点可笑的，他想。

自己绞尽脑汁地试图挽留，煞费苦心地把人送回家……

到头来，却连句“明天见”也捞不着。

接下来开始走一丢丢小小的剧情线，

剧情保证甜，

但是两人各自的性格都有缺点，

让他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更有看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