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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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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个阴天,从早晨起就不见日光,乌云不多,天色却也暗沉,让人摸不清楚这场雨会何时降落。

顾行时抬头看了眼天色微微皱眉,又远眺看向那座富丽堂皇的皇宫。

有手下走上前向他汇报人马部署的情况:“公子,咱们之前待命的人马和军队都已经集结在京城外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便可进城。”

顾行时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道:“进城之后切记不要伤害百姓,直接攻入皇宫即可,宫中还有禁军守护,但降者不杀。”

手下拱手称是,顾行时垂眸看向怀中的寻雪剑,思绪萦绕在心间。

当年他出宫之后按照母亲所言找到外祖父的旧部后开始部署,又暗中笼络了朝堂之上的绝大部分文武朝臣——他们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容易策反。

或许是这些大臣一开始就不满元帝坐上那个位置,毕竟当初先帝众子,唯冀王的名声品性最不堪,当初的胜出亦是用尽计谋、算尽人心;或许是他们也认同,元帝坐上那个位置对百姓而言是一种不幸,毕竟在他登基之后,晋元的各方面便开始走下坡路;也或许,这些人就想单纯旁观一出皇子弑父的戏码。

顾行时微微勾唇,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早在赶回晋元的那日,他就以密信告知留在晋元待命的手下,命他集结之前就已经部署好的军队兵马,现在一切时机正好。

他杀回京城,兵马也集结完毕。

他拔出寻雪剑,声音平静又含森然冷意:“进宫。”

元帝的消息自然灵通,知道顾行时已经抵达京城,便也不再多派人手去送命,只命禁军团团将皇宫保护好,等着与对方的最后一场厮杀。

是以当顾行时走至宫门处,便有禁军首领指着他道:“五皇子手持兵器,带着兵马强行入宫,便是坐实了谋逆之名,那属下就不客气了。”

他厉声下令:“强闯宫门者,格杀勿论!”

顾行时却只看着他笑:“不用同我客气。”

下一刻,手起剑落,面前的禁军首领轰然倒地,脖间涌血,双眼圆睁。

他率先动手,电光石火之间,两方交战,短兵相接。

顾行时手提着剑一步一步朝着宫门走去,期间试图阻拦之人无一不死在寻雪剑下。

他步伐沉稳,边走边开口,语调扬起,似乎含笑,又似冰天雪地般寒。

“缴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不留。”

……

从宫门走至元帝所在的寝殿,顾行时一路通畅,因为没人能拦得住他。

他在途中杀的人很多,到最后只觉得眼眸之中也染上了血红。

元帝的寝殿外守着两个大内高手,可是同样抵挡不了顾行时,他推门而入。

殿中却并无旁人守护,只有一人静静坐于主位,像是等着来人很久了,正是元帝。

到底是在九子夺嫡当中厮杀过的人,他的神态从容自若,像是根本听不见外头嘈杂打斗的声音,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时候,平静却锐利,像一条巨蟒盯着送上门的猎物。

“长大了。”他开口,丝毫没有畏惧之意,“记得你小时候,只要我瞪你一眼,你就会恐惧,然后不敢再看我。”

顾行时并未走至对方身前,他平静回视,语气漠然:“是长大了,该为我娘报仇了。”

其实顾行时不曾想到,他和元帝之间,还能有这样如此诡异的平静对话。

对方所言不虚,幼时他一直都是害怕父亲的,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冀王世子,父亲对自己总是求全责备,要求比其他的兄长弟弟严格的多。

以至于只要他在功课上或是骑射上出了任何的差错,父亲轻则言语训斥,重则家法伺候,只有母亲出面厉声为他辩驳,他才不会受特别严重的处罚。

但也因此,父母二人的谈话总是不欢而散。

少年自幼聪明,后面便也懂得了,其实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父亲不喜欢母亲,所以更不喜欢他。

可是幼小的孩子大抵对父亲总是带着期待的,所以他更加努力学习功课和六艺,还是期待能得到父亲的认可,希望可以成为一个让父亲骄傲的儿子。

只是这个念想,在晋元战乱之初,对方抛弃自己和母亲的那一刻开始粉碎崩塌,后面彻底瓦解。

在被接回宫中后,他又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所谓的父亲毒杀,从那之后,少年对他的这位父亲,只有恨。

“其实朕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娘真正的死因的?”元帝的声音又响起,将顾行时的思绪唤回。

“我一直都知道。”这句话掀起顾行时心中的恨意,语气中杀意浮现,“那日你一杯毒酒取了我娘的性命,我就躲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切。”

元帝的眼中闪过惊愕,可下一刻他又笑出了声,声音回响在殿中,又凉又冷,话说出口的瞬间又变得狠厉。

“早知如此,朕当初就该也取了你的性命!”

“后悔了?”顾行时挑眉看向那人,终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可是已经晚了。”

他终于走至元帝跟前,对方已经避无可避,他提起手中剑,却并没有一剑直刺穿对方的心口,而是刺向了对方的眼中。

“啊——”

鲜血从眼中流出,元帝惨叫一声,想抬手捂眼睛却碍于剑锋不敢轻举妄动,他怒吼:“你要杀朕就给个痛快!”

顾行时偏不如他意,只是弯唇笑起来,他看向元帝剩下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里此刻终于充满了惊恐,和他眼中的笑意形成强烈对比。

“那年我才九岁,眼睁睁看着娘亲死在眼前却无法阻止,我看着娘倒地的那一幕,只觉得眼睛好疼,像是充斥着鲜血一样疼。”

“——就和你现在一样疼。”

他转动剑柄,剑便也在眼中翻动,鲜血渐在顾行时的脸上,但他毫不在乎。

“你杀我娘的时候神色平静,看来这件事你想了很久了。”顾行时轻声开口,“巧了,杀你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了。”

元帝剩余的一只眼睛瞪得老大,他大声道:“顾行时,你个疯子!”

顾行时但笑不语。

旋即利落得拔出剑,又刺向元帝另一只眼睛,对方满脸鲜血淋漓,痛苦嚎叫,再也不见九五之尊的风度。

顾行时睨着面前的人,眸中冷意肆虐,唇边却笑意不减。

他不再耽误时间,最后一剑干脆利落地刺穿元帝的胸口,看着对方从座椅上滑落,蜷缩在地上,最后一口气还在诉说着后面当初没有取自己的命。

顾行时不再看他,提着剑走出寝殿,又直奔凤仪宫而去。

在走进去之前,他停在外面抬头看了一眼那块牌匾,心里想着母亲曾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

那三个月,母亲一点儿也不开心,只有无限的压抑和不甘。

宫人们早就逃命而去,内殿只有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秦皇后。

在大宸和顾行瑞碰面的时候,对方就言这次带顾行时回宫的理由是秦皇后重病在床,顾行时原以为这就是个幌子,此刻见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秦皇后如此形容狼狈,心道原来对方所言不虚。

他目光垂落在秦皇后身上,突然嗤笑一声。

确实是病入膏肓了,只是这病究竟是真的天意为之,还是元帝从中下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声笑让床榻上的秦皇后意识到有人走进了寝殿,她费力地睁开眼想看看是谁,却在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之后顷刻间暴怒,强撑起身子吼道:“顾行时!你杀了本宫的阿瑞,此刻还敢进宫来!”

她话说很是费劲,但或许因为心中涌上来的滔天怒火,硬是让她来了些精神,目呲欲裂:“本宫命你即刻自裁谢罪!”

“命我?”顾行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寻雪剑,边挽着剑花边道,“秦皇后似乎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皇帝已经命丧于我手中,我现在过来,是取你性命的。”

“……什么?”秦皇后怒目圆睁,此刻终于回归了一些理智,她不可置信道:“顾行时,你谋反了?”

“是又如何?”顾行时轻笑,“如今何人能治我的罪?”

这番话像是瞬间抽干了秦皇后的力气,她又摔回床榻间,眼泪从眼角滑落。

“秦皇后,当初你费尽心思折磨我的时候,有想过今日你我会身份互换么?”

秦皇后却已经无法开口说一句话,只是费力地摇头,却毫无用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至床榻前,提起手中剑。

“其实看你这副模样,就算我不动手,你也活不了多久。”剑在空中停下,顾行时悠悠开口,似乎语带惋惜。

秦皇后眼中浮现一丝期待和欣然。

下一刻,寻雪剑却猛地刺下来,刺穿秦皇后的咽喉,她眼中的期待和欣然瞬间停滞,随后目光变得呆滞,再没有光亮。

给人一丝希望,又让对方彻底绝望。

这是以前秦皇后折磨他常用的手段。

——“顾行时,只要你今日好好给阿瑞当靶子练习箭术,母后就不打你了。”

但在顾行瑞根本不用心地练习让他全身挂彩之后,迎来的却是秦皇后甩在他身上的鞭子。

——“顾行时,今日让你顶下阿瑞在学宫犯下的错,本宫就命人往你房中多送些炭火。”

可是那一整个冬天,宫人送来的炭火只有零星几框,他冻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

其实在开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顾行时真的想过要不就任由对方自生自灭算了。

可是脑海中一遍遍涌上来的回忆又在告诉他,既然是报仇,仇人就应该由自己亲手斩杀。

顾行时将垂在肩膀上的马尾轻甩回身后,看着剑锋上顺下来一滴一滴的血,心里在此刻释怀不少。

解决掉最大的两个仇人,顾行时又前往宫中几个地方,找到当初踩低捧高,落井下石之人,以及元帝和秦皇后的帮凶,只要还没逃出皇宫的,他一个都没有放过。

皇宫内的厮杀声渐渐消失,大部分人为了保命最终还是缴械投降,有心腹帮着处理剩下的杂事,顾行时也不多费心思。

少年最后又走回凤仪宫门前,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才从怀中拿出那块良玉时安佩。

眸中血腥和寒意褪去,他的目光落在玉佩之上,柔和中又带着难过。

“娘,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忽然有凉意落在面颊上,顾行时怔然抬头,发现此刻开始下雨了。

墨点落地,雨声淅淅沥沥,雨水的气息混着血腥味有些刺鼻,顾行时却站在原地不曾避雨。

他心中一瞬间浮现出来的想法是。

还好,这雨不大。

还好,并没有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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